“一个隐蔽的房间。”
“一个隐蔽的房间。”
“一个隐蔽的房间。”
来回走三次,果然有一扇大门突然出现。潘西突然觉得有些紧张,但一想到来这里的目的,顿时又恢复了她往常的姿态,不过她的得意与高傲比往常更甚。
推开门,里面漆黑一片,十分安静,安静得甚至有些诡异。
潘西有些害怕,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但一想到自己是以胜利者的身份来倾听失败者的投降书,她又忍不住得瑟起来,多了无畏的勇气。
“吱!”
老鼠的挣扎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惊恐的声音让潘西甚至不安胜于疑惑,她一度想要后退一步离开这个房间。
“乖孩子乖孩子。”
熟悉的声音被刻意压低,带着安抚的温柔,像是抚慰自己哭泣的孩子。
凉意袭上后背,潘西迟疑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里漆黑一片,但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影,不出意外就是邀请她到这里来的人。
“砰。”
大门关上了,声音有些响,让宵禁后偷跑出来的潘西有些心虚地吓了一跳,同时浓浓的不安漫上心头。
在她心生退意的时候,门恰巧就自己关上了,她当然不相信这只是巧合。
清脆的响指声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本来毫无光源的房间里突然燃起了一团火,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下,她甚至可以清楚地听清火焰燃烧的声音。
唯一的亮光实在太过显眼,潘西的视线被牢牢锁住。
那是一盏油灯。
熊熊的火焰在里面剧烈地燃烧着,发出暖黄色的光,仿佛能够驱散这一室的黑暗,能驱散她身体的寒冷,驱散她内心的恐惧。
但等到她看清油灯旁的人时,刚暖和起来的身体瞬间又坠入深渊——
那是翠斯塔。
勾着笑,始终优雅得体的翠斯塔。
而她的手,
正按着一只瑟瑟发抖的老鼠。
这实在是极其诡异的一幕。
金发碧眼的少女,她仿佛就是这昏暗的房间里的第二光源。
油灯昏黄的光懒洋洋地铺在她身上,照亮她的精致的容颜。
那双深海的眼睛里波光流转,像是从海底一路上浮冒出海面的泡泡。
长长的睫毛微微翘,每一次眨眼,那睫毛扇过的弧度就像是蝴蝶轻轻扇动翅膀。
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诱人的唇,那里总是能以最优雅的贵族腔调吐出最曼妙的词句,也能毫不迟疑地说出最动听的情话。
她既可以是精致优雅的人偶大小姐,又可以是风度翩翩的英国绅士。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美好的少女,她的手上却抚摸着一只铺着灰尘,肮脏无比的老鼠。动作甚是轻柔,一点也不似其他那些会对这种生物作呕的大小姐,甚至做出了连对老鼠无感的女生也无法做出的举动。
可是她的动作轻柔,眼神温柔,那只老鼠却像是被死神的镰刀抵住了脖颈,仿佛下一秒就会去见梅林。
它在翠斯塔的抚摸下并没有得到抚慰,相反它颤抖地越加厉害,那双如同黑豆子一般的眼珠里透露出浓浓的恐惧。
‘别怕,潘西,你是来听她认输的,怎么能被她整的这些给吓住?’
潘西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她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试图拿出她惯有的高傲的姿态和盛气凌人的气势。
“怀特,你在搞什么,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但她说话都有些颤,底气完全不足,意识到对方肯定察觉到自己的害怕,潘西懊恼地想要直接给一个一忘皆空,尽管她根本就不会。
“呵。”
像是被取悦了一般,翠斯塔笑出声来,她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露出纤巧的耳朵,似笑非笑地看着潘西。
“潘西,你还真是听话呀。”
还是一如往日的贵族式的咏叹调。
潘西始终都不明白翠斯塔明明出身于普通的纯血家族,究竟是为什么精通贵族之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潘西因翠斯塔的话有些发怒,她厌恶翠斯塔在她面前的这幅高高在上的姿态,这仿佛她只是一个可笑的任人使唤的家养小精灵。
翠斯塔并没有立即回答她。
灯光一晃,原是翠斯塔右手提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油灯,她绕过桌子一步一步地向潘西走近。
嗒,嗒,嗒。
小皮鞋的后脚跟踏在地上,像是在演奏古老而神秘的曲子。
随着翠斯塔的迫近,潘西只觉得那踩在地上的嗒嗒声仿佛踏在了她的心上,一声,一步,一脚跺着她连跳动都小心翼翼的心脏。
每一声声响,每一步靠近,潘西都只觉得呼吸更艰难了一分,仿佛空气紧张得凝固。
——但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感到害怕。
近了,近了。
翠斯塔在她面前停下,她们之间只隔着一盏油灯的距离。
油灯被提着几乎贴着她的脸,翠斯塔姣好的容颜在这暖光下仿佛褪去了平日里与他人若即若离的疏远的清冷。
她的唇是极其好看的唇形,唇色粉里透红,艳却不俗,一双仿佛会说话的蓝眼睛里盛着深海,藏着漩涡,危险却迷人。柔软的金发因她略微低头的动作,乖巧地伏贴在脸庞,那本来贴在耳后的调皮发丝也悄悄地蓬开,盖住了她纤巧的耳朵,不让人窥见。
精致得如同人偶一般。
那是黑发黑眼的潘西所嫉妒的。
但现在潘西无暇去嫉妒翠斯塔的容颜。
翠斯塔离她太近了,那双深邃如海的蓝眼睛似乎因光线的原因,比往日深沉不少,它上下打量着她,潘西只觉得被那双眼睛扫过的每一处都灼烧的厉害,但一种仿佛能冻住灵魂的寒意袭上了她的大脑,她感觉头皮发麻,全身都不寒而栗,连灵魂都不能幸免于难。
这种寒意,这种威胁,她曾感受到过。
在二年级的时候。
在她挽住德拉科祝贺他进入院队的时候。
她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潘西有些惊慌地看着翠斯塔似笑非笑的眼,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当初带给她这种感受的罪魁祸首是谁。
见她惊慌,翠斯塔嘲笑似的嗤笑一声,右手执着魔杖优雅地抬起,魔杖尖一路从肚挤眼的位置往上,最终停在潘西的嘴唇,轻轻地触碰着。
潘西颤着身体,明明没有被施展魔咒,却仿佛全身都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只是一直紧紧地盯着翠斯塔的眼睛。
翠斯塔的视线顺着魔杖也一路向上,抬起眼眸,睫毛轻扇,透着被魔杖指着的潘西的嘴,仿佛在回想着什么。
“自投罗网。”
危机感突然袭来,潘西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了翠斯塔,慌乱地从袍子里翻找出她的魔杖,手还颤抖着想要给翠斯塔一个魔咒反击。
“除你武器。”
翠斯塔清晰地吐出咒语,不慌不乱始终保持优雅,速度却快得在潘西刚掏出魔杖时就成功施咒。
葱白的手执着魔杖一挑,潘西手中的魔杖便被击飞出去,掉落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里。
唯一能反击的魔杖离手,潘西宁可希望是自己手中的汗使魔杖滑落在地,而不是直面她和翠斯塔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
潘西仿佛脱了力,她颤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头上,背上,全是冷汗,她意识到了接下来她将会面临怎样的人间地狱。
“你喜欢德拉科对吧。”
潘西没有勇气回答她。
“我已经容忍你窥视他了,就连觊觎他我也很努力忍下来了,可你怎么能够妄图占有他呢?”
魔杖移开她的嘴,轻柔地在她的脸上拍了拍,合着翠斯塔诡异的温柔的话语,潘西惨白着脸,看着眼前这个危险的陌生的翠斯塔。
“呵。”
翠斯塔冷笑一声。
“How.dare.you!”
眼睛一眦,仿佛深海中燃烧着烈火,愤怒与厌恶交织,那一向看谁都温柔似水的眼睛第一次露出了恶狠狠的眼神。
右手奋力一落,魔杖随着往下一划,潘西的左胳膊瞬间脱离身体。
潘西愣愣地看着翠斯塔愤怒的表情,后知后觉地看着掉落在一旁的胳膊——
大量的血从断裂处喷涌而出,溅在墙上,溅在地上,溅在她身后的大门上,溅在两人的身上,脸上……
一滴血喷在翠斯塔的脸上,她厌恶地皱紧了眉,魔杖虚空一点,脸上的血迹便消失不见,而潘西的伤口的流血速度变得缓慢起来。
“啊——!”
潘西惊恐地叫出声,右手捂住断裂口,难以置信地后退一步,抵住了大门。
门?
翠斯塔自然不会给她逃跑的机会。
她又逼近潘西一分,慎人的气势直接把潘西逼得跪在地上,她欺身而下,魔杖挑起潘西的下巴,使得那一张已然毫无血色的脸暴露在她眼底。
“你都用哪些部位碰过他?”
刻意压低的嗓音宛如恶魔的低语,她轻言细语地诱导着,暗藏杀机。
潘西有些呜咽地扭着头,说不出话来。
翠斯塔眼里闪过一丝厌烦,但她又马上扬着笑。
“让我来猜猜。”
“不过,我想首先得解决掉一些麻烦的东西,不是吗?”
潘西还不能理解她话里的意思,然而无需翠斯塔解释,接下来被身上传来的凉意让她大脑空白一片。
“四分五裂。”
她听见了翠斯塔念咒。
衣服在魔咒的作用下化作一片片碎片,再也起不到蔽体的作用。
强烈的羞辱感让潘西身体泛起粉色,她恨不得将翠斯塔粉身碎骨,施一个钻心咒泄愤,或者用一个索命咒直接让翠斯塔去见梅林——但是别说她会不会这些咒语,她连魔杖都早已被弹落在了别处,她根本就无法找到,毫无还手之力。
事实上,翠斯塔对潘西的羞耻感毫无兴趣。她的魔杖抵住了潘西的腰,低下头耳语:
“他碰过这里,对吧?”
“不,不!”
潘西慌乱地否定,她无法想象如果她承认的话,她的腰会发生什么。
‘会被砍断吗?’
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魔杖会有这样的威力。
‘不,不会的,她不敢杀人的。’
她极力安慰自己。
“他从小的舞伴就是你,一直都是。”
翠斯塔沉着脸说着。
“既然是跳舞,他怎么可能没有碰触过你的腰?没有亲吻过你的手?”
她的魔杖在潘西的左腰上刻画出了一个奇怪的符号,一笔一划仿佛是烙在了肌肤上,传来灼烧的疼痛。
在人体的肌肤上想要画出一个圆实在是有些困难,更别提对方还不断因为疼痛扭动着身体。
但翠斯塔将这艰难的情况十分轻松地处理了。
“如果我画的不满意的话,我会重新画哦~”
在再一次因为潘西乱动而差点画歪了之后,翠斯塔幽幽地开口。
这下,潘西连颤抖都不敢,只能僵硬着身子,咬唇忍受着灼烧的疼痛还有地上冰凉的触感给她带来的冰火两重天的折磨。
一撇,一横,一折,一个圈,一竖。
那是一个与她绝无干系的符号。
符号画完后,翠斯塔满意地点点头,看着那个奇怪的符号就像是在在欣赏什么奇特的艺术。
当然,她并没有欣赏多久。
魔杖向上一挑,右手还维持着捂着伤口的动作,便于手腕处断裂开而掉落在地。
潘西痛苦地尖叫着,这比她裸露的身体还让她难以接受。
本来失去了一整只左臂,她已经痛彻心扉,现在右手也被残忍切掉,她失去了双手,失去了使用魔杖的权力,她成了残废。
帕金森的骄傲在现在更是成了沉重的巨怪一样压住她,让她喘不过气——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这样狼狈。
但她毫无还手之力。
“啊啊,真是恶心,你竟然霸占了他这么多年。”
没有理会潘西的反应,翠斯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他的舞伴每次都是你,你是不是很开心?”
“当然了,你甚至得寸进尺地亲了他!”
魔杖在虚空中画了一个叉,两道伤痕便突兀地出现在了潘西的嘴唇上,鲜血从裂缝出汩汩地流了出来。
潘西现在甚至连嘴都不敢颤抖。
“你还挽过他的手,故意往自己的胸上凑。”
“我记得,是左边的对吧?”
翠斯塔的魔杖来到了潘西的胸上,她缓慢地在那发育明显的地方同样烙了个奇怪的符号。
即使疼痛得让灵魂都颤抖,潘西也不得不把嘶吼堵在喉咙口,不敢吼出声使她的嘴伤上加伤。
“你真该庆幸他没有碰过你的脸,不然就连你这张勉强能入眼的脸也会被我划上标记。”
魔杖在潘西的脸上一圈一圈地绕着,潘西能清楚地感受到那里传来的瘙痒的感受,甚至这种感觉被翠斯塔放大了数倍,在那一刻胜过了断臂断手的疼痛。
看着潘西狼狈的模样,翠斯塔突然拉开距离嫌弃地撇开脸。
“脏死了。”
魔杖一挥,掉落在地上的左胳膊和右手便漂浮起来,稳稳地又飘在断裂处。
潘西不可置信地看着翠斯塔,她听见翠斯塔嘴里小声地念着什么咒语,但却是她从未听过的语言,断裂的缝隙处和翠斯塔的脚下突然出现了正在绘制的魔法阵,随着翠斯塔不断念着的咒语而逐渐完整。
魔法阵绘制完成,翠斯塔脚下的魔法阵仿佛让翠斯塔立于旋风之中,她的金发仿佛被狂风吹着,飘在空中。
断裂处的魔法阵突然出现一条条红色的像丝线一样的东西,连接起了她的左臂和右手,直至骨肉相连,甚至最后只剩下一条线,那是断裂过的痕迹。
“好心提醒你,这两道伤痕可千万不能去挠哦~不然,说不定你的左臂,或者你的右手,就粘不稳给掉了~”
翠斯塔愉悦地笑着。
潘西当然不会傻得认为她是好心。
但无论怎样,她的胳膊和手能够连回来足以是她最后的慰藉。
“啪嗒。”
清脆的响指声再次响起,翠斯塔笑嘻嘻地看着潘西。
一种毛毛的感觉让潘西深感不妙,但她想象不到翠斯塔会怎样地折磨自己。
“乖孩子们,出来用餐吧。”
乖孩子?
潘西想起了在刚进屋的时候,翠斯塔温柔地抚摸着一只老鼠的场景。
她叫它乖孩子。
一双双黑色的眼睛流露出垂涎的神色,冒着红光在油灯无法照及的地方格外渗人。
潘西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已经略有所察了。
她惊恐地看向翠斯塔,不抱希望地期盼着翠斯塔能告诉她这只是个玩笑,她甚至想要求翠斯塔停止那样做。
很显然,这并不是翠斯塔的玩笑,也更不可能停止。
一大群老鼠从暗处跑出来爬上她的身体,啃咬着她裸.露的肌肤。
疼痛在此时都已经不算什么了,更多的是被这样对待而带来的耻辱感和对于老鼠的肮脏而产生的厌恶感。
“啊——!”
她无助地惨叫着,嘴唇在她开口的时候发出剧烈的疼痛。
她先是慌乱地拍落几只身上的老鼠,在发现用处不大后,她突然福至心灵地转过身想要打开门逃跑——
可是,晚了。
眼前即将碰到的门把手被黑黝黝的老鼠取代,她被淹没在了鼠群之中。
浑身都在被啃咬着,肌肤在感受到老鼠干燥的毛时同时传来疼痛感,她身上无一处幸免于难。
‘她不会杀了我的。’
潘西无助地想,她隐隐察觉到即使她的肉真的被老鼠吃掉,翠斯塔也会有办法让她长出新肉。
左手臂和右手腕曾断裂的地方传来瘙痒的感觉,那伤痕敏感得被老鼠的毛一扫便痒得她难受。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她不敢去挠,潘西现在才知道翠斯塔意味深长的好心是何意。
“乖孩子乖孩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翠斯塔抱着一只硕大的老鼠走了过来。
“去吧。”
翠斯塔把抱着的老鼠放在地上,那只硕大的老鼠就像是这群老鼠中的鼠王,给这只后来的老鼠留出了一条路。
她的纯真被夺走。
但她完全无法抵抗,她无比痛恨自己走进这个房间。
时间渐渐流逝,
惊怒,恐惧,羞愤,
全化作绝望的泪水。
挺着已经明显被撑得有些胀大的身体,这只刚刚夺走一名少女纯真的老鼠回到了翠斯塔身边。
又是一声清脆的响指声,可对于现在的潘西来说已经成了天籁之音。
围着她的老鼠全部离开,继续躲在暗处,但一只只却仍不知餍足地贪婪地盯着她。
这一次,翠斯塔说的是古如尼文,上过课的她听懂了一部分,但不懂的词汇还是太多让她无法理解。
最后翠斯塔魔杖一挥,潘西身上所有被啃食掉的肉重新长了出来,新生的肌肤泛着粉色,娇嫩得仿佛一触即破。
但潘西心中生不出喜悦,她只是睁着空洞洞的眼睛。
“想要报复?”
翠斯塔扬起尾音,故意引诱她。
潘西眼珠子一转,死死地盯着翠斯塔。
“报复我,你当然是没有这个机会,不过我可以给你个机会报复这些肮脏的老鼠。”
翠斯塔笑吟吟地看着潘西身上老鼠留下的痕迹。
但令翠斯塔稍微惊讶了一下的是,潘西似乎早就把第一次交给了别人,这让她略微有些遗憾,毕竟如果是第一次的话那打击将会更大。
“是扎比尼?”
翠斯塔几乎是笃定地问。
“如果我说是德拉科呢?”
翠斯塔瞬间脸色一沉,眯着眼睛紧盯着潘西,那双眼睛里的深海仿佛一下子因她的愠怒而汹涌澎湃,发出迫人的气势。
翠斯塔弯下腰迫近了潘西,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我会让你比刚才,还要绝望。”
但她下一秒又直起身,露出贵族式微笑。
“更何况我相信他。”
潘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一番折磨下来,她甚至觉得眼前这个笑吟吟的美丽少女比父亲口中的暴躁易怒的神秘人还要可怕。
潘西没有见过神秘人,但这并不妨碍她听说神秘人喜欢对他的仆人们使用钻心咒。
她同所有人一样惧怕着神秘人,甚至因为比普通巫师了解的多一点而更加惧怕——即使她心中同父亲一样崇敬着神秘人。
但现在,翠斯塔和神秘人两个人,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去曾经的惧怕与崇敬,深深地深深地憎恨,恐惧着眼前不比她年长的少女。
她虽不曾体会过钻心咒,但她却认为方才的一切只会比钻心咒更加痛苦。
毕竟,翠斯塔不可能不会钻心咒。发生了这些后,潘西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个人熟知各种黑魔法,三大不可饶恕咒也能毫无心理负担地使出。
她无法反抗,只能顺着翠斯塔的意思,避免遭受更多的痛苦。
“聪明的选择。”
翠斯塔笑嘻嘻地看着潘西,然后一挥魔杖,方才碎成碎片的衣服就恢复如初,并且自动套在了潘西身上。
“跟我来。”
翠斯塔拿着魔杖的右手闲适地垂落在腿边,左手提着油灯向之前的桌子走去。
而潘西无声地跟在她身后。
桌子上还有一只老鼠,是刚进门时被翠斯塔抚摸的那一只。
“本来我是打算要解剖它的,可惜你来的太巧了,我改主意了。”
翠斯塔掐住它的后颈皮,它也丝毫不敢动弹。
翠斯塔看向潘西,兴致颇高地挑了挑眉。
“看好了,这可是你绝不可能接触到的领域。”
没再去注意潘西,翠斯塔将这只老鼠放在了一个盛有南瓜汁的杯子旁,示意它喝下去。
南瓜汁。
潘西可忘不了南瓜汁浓郁的气味,就算闭上眼不去看那扰人的橘黄色,单凭它飘散的恶心气味她也能够认出来。
她相当熟悉南瓜汁的味道。
所以在翠斯塔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她闻出了一点别的味道。
‘有些苦涩。’
潘西默默记下这种味道,不动声色地没有表露出一点痕迹。
杯子里的南瓜汁减了一半时,那只老鼠突然吱吱叫了起来,似乎很是抗拒。
“喝下去!”
翠斯塔有些生气地呵斥一声,那只老鼠剧烈地颤抖着似乎想要挣扎,但它最终还是喝完了剩下的南瓜汁。
气急,兴奋,流涎。
仿佛是康沃尔郡小精灵在它的身体里横冲直撞,破坏着身体。
潘西眼睁睁地看着它垂死的挣扎,听着它的惨叫,眼中毫无波澜。
直到最后一声惨叫结束,这只老鼠已经结束了它的生命。
“不满意?”
翠斯塔问。
潘西没有回答。
“这杯南瓜汁里我加了点料,如果是人的话,喝下去只会比它死得更难看。”
翠斯塔淡淡地说着,自然也没提加的是什么。
“真感谢南瓜汁的气味够重,可惜的是我才知道原来你不喜欢南瓜汁,虽然我也打消了让你喝的想法。”
听见翠斯塔说原本打算让自己喝,潘西还是有些后怕地后背发凉——她不想死。
翠斯塔突然蹲下身,把一直跟着的那只硕大的老鼠抱上了桌子。
潘西在看见这只老鼠时,身体不可避免地颤抖着,她甚至想要不顾一切地逃跑,哪怕她知道退一步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来吃掉它吧。”
翠斯塔语气平淡地仿佛不知道自己说出了怎样的话。
潘西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盯着翠斯塔,她觉得自己这一晚上不光是身体,尤其是精神上饱受摧残冲击。
翠斯塔魔杖一点,那只死去的老鼠被变成了一副小巧的刀叉餐具,然后又点了点喝剩的杯子,变成了一副白色的手套。
翠斯塔戴上手套,拿起那把小巧的刀,按住那只硕大的老鼠,直接活生生地开膛破肚。
“叽!”
几乎是刀一划在肚子上,老鼠就尖叫出声。
翠斯塔自然不可能停手,她手法熟练地划开一道口子,任流出来的鲜血浸湿白色的手套,把里面的内脏一个一个地取了出来。
潘西震惊地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翠斯塔的动作仍然优雅,认真的态度就像是在熬制一锅魔药,但是令她震惊的是那只老鼠还活着!
听着老鼠虚弱的叽叽吱吱的声音,潘西又一次刷新了对翠斯塔的认知,再一次加深了恐惧。
“新鲜的老鼠内脏。”
翠斯塔饶有兴趣地把玩着,然后拿过放在一旁的一瓶无色透明的水——应该是某种药剂,她打开瓶塞,握紧了刚切割出来的胆,鲜血与胆汁准确无误地从瓶口滴落进去,可是那瓶魔药的颜色却诡异地丝毫未变。
翠斯塔满意地点了点头,右手端起药剂瓶轻轻晃了晃,潘西恍惚看见有一团黑气冒出。
“成功了。”
翠斯塔笑意盈盈地打量着手中的药剂,然后递给了潘西。
“喝下它。”
潘西不敢不答应,也不敢问为什么。
她战战兢兢地接过,然后一口闷下整瓶药剂。
入嘴便感受到一股灼烧感,从舌尖烧到喉咙,再一路烧到胃里,潘西忍不住咳嗽起来,甚至一度想要把刚喝下去的诡异液体吐出来。
“那可是好东西,能够让你恢复的。”
翠斯塔挑眉欣赏着潘西的反应,好心情地解释了一句。
‘恢复?’
灼烧感已经蔓延至全身,尤其是刚被接上的胳膊和手断裂的地方,还有新生长出来的肌肤都灼烧得十分厉害。
轰的一声,潘西全身着起了火,火焰是诡异的黑色,灼灼地燃烧着她的肌肤,却丝毫不烧及衣服。
潘西难耐这种灼烧的痛感,她倒在地上不断地呻.吟着,企图通过磨蹭冰凉的地面来抚.慰自己。
翠斯塔好笑地看着,直接甩了个锁舌封喉给潘西。
“虽然我早就在屋外设下了静音咒,但你这样实在是吵得我心烦。”
潘西舌头跟上颚粘在了一起,她只能默默忍受着,暗道翠斯塔果然不会说无声无息或是闭耳塞听来放过她,让她无法发出声音或是让翠斯塔听不见的魔咒有好几个,翠斯塔却偏偏选择了锁舌封喉让她更难受。
直到火焰燃尽,她身上的肌肤完整如初,没有一点伤痕,甚至比原来的还要白净几分,宛如新生。
翠斯塔默默解开了咒语,在桌子旁用两只小老鼠变成了两把椅子。
“既然已经结束了,那么帕金森小姐,你也可以享用你的夜宵了。”
潘西对老鼠充满了抗拒,但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对着翠斯塔的方向坐下。
桌子上放着一个空荡荡的盘子,上面甚至还有精致华丽的花纹。
翠斯塔此时又仿佛变成了一位优雅的执事,她先是一甩两只手,沾血的手套便变得无比干净洁白。她微微躬身,像是服侍大小姐享用美食一般,将一旁被她解剖得奄奄一息的老鼠用一个漂浮咒放在了盘子上。
硕大的老鼠肚子被划出一个大口子,里面的骨肉鲜血清晰可见,潘西甚至还看见了没有清理的肠子,她恶心得有些反胃,不禁移开了视线,却一不小心对上了它黑豆大的眼珠——
那里面充满了无助与绝望,还有放弃挣扎的痛苦,甚至,发出微不可见的求救信号。
潘西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即使是女孩子喜欢的一些可爱的生物,她也能在厌倦时做出残忍的行为。
而丑陋肮脏的老鼠更是不在她的喜欢列表上,经过之前的事情,她更是对老鼠这种恶心的生物深恶痛绝,厌恶与害怕并存。
她根本就不可能对老鼠伸出援手。
无论她是否是个喜欢帮助他人的人,是否是喜爱老鼠的人。
因为她都已经自身难保了。
她想要活下去,就只有听翠斯塔的话,按照翠斯塔说的去做。
她必须放弃它。
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救它。
可是在对上视线的那一刻,潘西的内心受到无比的震慑。
多像啊。
她和它。
多搞笑,高贵的帕金森小姐竟然与一只肮脏的老鼠相像?
有谁能够来救她呢?
潘西一瞬间又有了想哭的冲动,但她的泪水早已在被鼠群淹没的时候流干。
‘再坚持下去。’
她想。
只要能挺过现在,只要能活着出去,她就可以想办法告诉父亲,告诉斯内普教授,哪怕是她不待见的邓布利多也可以!
“少女香甜的体.液浸饱了不知餍足的鼠王,
它的内脏被完美地切割离开了肮脏的身体,
里面只剩下装饰用的骨头和它污秽的血肉,
小小的脑袋就像巨怪一样无法再进行思考,
现在被神奇的魔法吊着最后一口气的它——”
翠斯塔刻意拖长了尾音。
“即将被它所得到的体.液的主人给一口吃掉~”
潘西木着脸,不敢去听翠斯塔此刻临时编出来的歌词。
她知道一旦再去细想,过往的耻辱的回忆将又会充斥整个大脑。
“大小姐,现在您可以享用了~”
翠斯塔笑嘻嘻地看着她,伪装一个执事伪装得十分到位,礼仪上根本就挑不出错,甚至连她脸上的笑意都控制在了失礼的边缘,让人感觉到她的戏谑同时又不会觉得被冒犯。
潘西迟迟没有动作,翠斯塔渐渐收敛了笑意,冷冷地看着她,那视线让她如芒在背,可是她仍然无法下狠心吃掉一只活生生的老鼠——那太恶心了,不是吗?
“呀,瞧我,大小姐是觉得找不到地方下口对吗?没关系,您忠实的仆人会为您解决这个小麻烦。”
翠斯塔似乎沉迷在大小姐与执事先生的角色中,她就如同一个真正的贴心的执事为她所侍奉的大小姐解决烦恼。
两条大腿,两个前肢,尾巴被切下来放在了一旁,内脏被精心装盘。
“嗯……也许还得来一点美妙的音乐助兴?”
翠斯塔摸摸下巴,打了个响指又将一只老鼠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八音盒。
转了转八音盒的发条后,盒子中间突然升起了一对跳舞的男女,在有些破碎的音乐声中转动着身体,跳着优美的华尔兹。
那对男女的打扮显然就是舞会上的德拉科和潘西,诡异的音乐因为有好几个音的破碎而让她更加不安。
“那么,请享用吧,大小姐。”
自知无法再拒绝,潘西哆哆嗦嗦地拿起了餐具。
“不快一点的话,一直无法解脱的怨灵会连带着记恨你哦~”
耳朵传来湿热的感觉,翠斯塔压低着声音在潘西耳边低语,尾音因心情愉悦而上扬,甚至最后还有咯咯的笑声,让潘西的耳朵有些痒,但更多的还是翠斯塔带给她的凉意。
音乐声停了,那对跳舞的男女被强制性地分开,中间裂开了一条很大的缝隙,男方降下舞台,可是女方却突然一只手臂和一只手断了,掉落了下。
正是左手臂和右手。
潘西清楚自己不该去看,可她的眼睛却忍不住地被吸引,盯着那对在八音盒上跳舞的男女的悲剧。
接下来发生的,她可不想再回顾了。
潘西咽下最后一口肉,最后只剩下一根尾巴和无从下嘴的头,翠斯塔阻止了潘西将它们塞进肚子里,她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瓶待完成的魔药,在潘西背过身想要呕吐的时候将尾巴加在了魔药里,而那个孤零零的头便被翠斯塔一挥,飞去了一群窥伺已久的鼠群之中。
尾巴掉进黑色的液体中,药剂瞬间沸腾起来,颜色随着翠斯塔的振荡而改变着,最后变成了有些神秘的墨绿色。
澄澈透明,完全看不出里面到底加过什么奇怪的配料。
“之前在你身上烙的印记我是不会祛除的,就算被人看见了我也敢保证绝不会有人怀疑到我身上。方才缝合断臂断手留下的裂痕,还有那群小家伙们咬掉的肉,在刚刚的魔药的帮助下,显然已经没有一丝痕迹。”
翠斯塔顿了顿,继续说。
“待会你将喝下的这瓶魔药,在我特殊的魔咒的辅佐下,关于今晚的一切你都能够在保留记忆的同时,哪怕别人用摄魂取念也无法窥视。并且关于这些事情你将无法吐露出一个字,在你以任何形式透露出这些事情的时候,你的喉咙便会产生剧烈的灼烧感,如果你不想成为哑巴——我敢保证无人能医——就老老实实地保守这个秘密。当然即使你被人用夺魂咒,在你交代出口前,你的喉咙就会被烧断。”
翠斯塔突然两手撑在桌子上,弯下腰迫近了潘西,站着的她显然即使是弯腰,直视潘西的视线也是俯视的,强势的气场压抑着潘西说不出话。
“当然,我想我们高贵优雅的帕金森小姐,也不会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狼狈吧?尤其是被老鼠那样羞耻地对待。”
潘西黑洞洞的眼睛对上了翠斯塔的那片深海。
她再也无法进行求救。
她一开始所想,哪怕翠斯塔使用一个结舌咒让她无法谈及今晚的话题,她也能用其他办法向父亲求救——父亲会为她隐瞒那件最肮脏的事情。
但现在,翠斯塔告诉她是任何形式,这完全封住了她的路。
她本来还在想翠斯塔绝不会让她立牢不可破誓言,毕竟需要第三人在场,而翠斯塔绝对是不希望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她也不毕担心违背牢不可破誓言而死去。
事实证明,她了解的知识太少了,她想了这么多都没有想到翠斯塔会拿出一瓶闻所未闻的魔药。
她当然不可能质疑这瓶魔药的效果,她更不敢进行试探。
“我明白了。”
翠斯塔满意地笑了,嘴角勾着贵族标准的弧度,眼里却不含一丝笑意。
“希望如此。”
她蓝色的眼睛,如大海,深不见底,隐藏着无数危机。
“魔杖飞来。”
潘西的魔杖从某个角落飞了过来被翠斯塔抓在手中。
潘西在看见她的魔杖时眼睛里微光一闪,但又想到翠斯塔相当出色的魔咒,她的眼睛再度黯淡下来。
她那点一闪而过的期望,在翠斯塔眼里不过是一个可笑的笑话。
“一切结束后,我会把魔杖交给你。不过——”
翠斯塔拿着潘西的魔杖对着某只藏在暗处的老鼠施了几个咒语。
“统统石化,障碍重重,速速禁锢。”
刚开始几个还是正常的决斗用的咒语,后来翠斯塔脑筋一转,到嘴边的咒语又变成了几个常用的恶作剧咒语。
“咧嘴呼啦啦,门牙赛大棒,火烤热辣辣……”
最后翠斯塔颇为不舍地收手将魔杖递给了潘西,仿佛一点也不怕潘西会借此反击。
在潘西拿到魔杖后的第一时间,翠斯塔又马上挥了挥她自己的魔杖。
“魂魄出窍。”
一个完美的夺魂咒。
“今后如果有人问起今晚发生了什么,你就告诉别人,我找你澄清我和德拉科·马尔福的关系,希望你不要找我麻烦,但你并没有相信,我们发生了冲突,进行了决斗,而你输给了我。”
非常完美。
这样潘西既能记住那些让她痛苦不堪的经历,又能保守这个只有她们知道的秘密。
翠斯塔再次满意地笑了。
潘西·帕金森从这一晚开始,便仿佛行将就木,再无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