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她那么娇

2.

何安卿回到何宅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她径自回了房里去歇息下，再出来时已经是天半黑了。她换了身孔雀蓝的旗袍，用暗金丝线勾勒出的夜来香在灯光下流光溢彩，恰如她的眼波流转。

门外有辆车子在等着了，车内走出一人，正是何安卿的男伴，许堂。

许家是何家的生意伙伴，这两年何安卿和许堂的关系一直维系的很好。

她自然地搭了许堂伸来的手，微笑着进了车里。

到会场时已经来了许多人，灯光迷离闪烁着，酒杯倾斜少许，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声音。

何安卿从侍者的托盘里拿过一杯香槟，便要自顾自地去和那些跟家族产业有生意来往的人打交道。

许堂拉住她，看着她无言许久。

“安卿，你别忘了回来寻我。”

“自然是不会的。”

何安卿轻轻挣开他，又向着那边去了。

何安卿笑吟吟地和那些人谈着生意。何老爷这些年也没有儿子，寻回何安卿后，正巧她也有天赋，便手把手地教会何安卿，所有的生意都托付给她。

她年纪不算大，只是她的手腕极其了得，那些人都不敢小瞧她，不过须臾，她便又谈好了一桩生意。

“很荣幸能再次见到何小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何安卿回首看去，是祁念。他彬彬有礼的样子让何安卿心神一动。未等她开口，祁念便半弯着身，向她伸了一只手。

“不知道祁某是否有这个面子请何小姐一舞呢？”

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能被祁念这个大家公子邀请，是极有脸面的事。只是今晚带她来的是许堂，她还是将目光投向了许堂那边。

“今晚我是有舞伴的，不知他是否介意。”

祁念一笑，倒也依了她的话，果真去了那边问，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何安卿在被祁念搂住前，看见许堂向她这边举了举杯。

她轻轻一哂，扶住祁念的肩头，与他一起滑进了舞池。

场里放着一曲华尔兹，他们在舞池里面翩翩起舞。

当祁念握住何安卿的手时，掌心的触感很软，只是指腹还带了些许薄茧。面前的女孩垂着眼，眼睫遮掩住了她眼中的情绪，让人看不分明。

他突然起了些兴趣，低声问面前的女孩。

“何小姐手中为何竟有薄茧？”

何安卿微笑着抬起眼，反问道。

“祁公子没有拨过算盘么？”

自然是拨过的。算起来算盘也是他教过的。自他出声拦下叶莹琳后，有时他会带她出去，或者是教她点什么。

算盘是他再去叶家在厅内拨弄时，顺手教她的。她学起东西来也快，因此他也愿意教她。看着她学会了眼睛里满满都是笑，感觉自己的心也轻快起来了。

祁念不语，只盯着她的眼，带她起舞。他没教过她跳舞，可她的舞姿竟是娴熟的。一曲结束后，祁念毫不吝惜赞美之词。

“何小姐跳的实在很好，期待与你的下一次合作。”

何安卿轻轻一笑，她也听出话中意味了，将裙摆向两边微微一扯道。

“谢过祁公子。”

3.

下一次合作并没有让何安卿等太久。

“大小姐，这是近期铺子的账本，请您过目。”

每个月十五都会扎一次账，掌柜的会送来厚厚的一摞账本。何安卿放下手中正在做的活计，接了来便开始仔细对过是否还有疏漏的地方。

店里请了一个人站店面，何安卿就放心地去了后面对账。好容易对完了一半，何安卿眯眼看着外面正盛的日头，遂搁下账本，打算回何家去用饭。

待东西全收拾妥当了，她撑着一把阳伞将将要出了店面，祁念却挑了这个时间点来了。

“今日祁某无约而至，为的是请何小姐用一次饭。”

祁念今日开了车来，看样子是笃定了她会答应。

“顺便谈一谈何家绸缎新印染的生意。”

祁家最近新开了成衣铺子，可论起制衣的料子还是何家稳稳坐住龙头。这个合作对双方都好，何安卿没有拒绝的理由。

祁念带她去的是最近很流行的西餐厅。落座后，有侍者呈了菜单上来。

“这餐是祁公子给钱吗？”

何安卿面上还是明媚的笑意。祁念笑了。

“当然。”

何安卿随意指了几个，待东西全盛上来了，祁念切了一小块牛排放到何安卿的盘子里。

“何小姐上次是早就有了男伴的，还特意用那种借口拒绝我。”

“祁公子说要谈合作，先谈吧。”

何安卿也没戳起来，反而将餐盘往那边推了推，挑眉笑道。

“不然我是不敢让祁公子请了这顿的。”

其实祁念提的要求很简单，用上何家最新的印染技艺为祁家赶一批成衣旗袍，的确是互惠互利。

只是这样的示好算的上是可疑。何安卿心下思量了许多，最后起身伸出一只手。

“谢谢祁公子的好意，只是这项技术还需要继续完善，恕难从命。”

祁念以为她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结果还是小看她了。何安卿离开的时候，桌上的菜品还是一口未动。

祁念眸色深深地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她越来越让他好奇了。

何安卿回到何家时，何老爷竟罕见的坐在桌旁，饭菜还是未用过的样子。她愣了一下，笑意也淡了几分。

“父亲，母亲，不必等我的。”

“不成。”

何老爷在这个家素来是说一不二的。

“你点的账目怎么样了？”

何安卿粗粗地说了下情况，还提及了祁念想要和何家合作的事。何老爷听完也没说旁的，单是夸她有远见。

用完饭，何安卿立时便要梦回楼看账本。何老爷却喊住了她。

“我们可以与祁家合作。”

也许这次合作算是孤注一掷，可若是祁家禁得起这次考验，也算是给何安卿寻了个好去处，给何家找了个长期的商业合作人。

何安卿顿了顿。她并非不明白何老爷的用意。何家与祁家借此机会联姻是最好不过的，何安卿也没指望自己这一生能寻到彼此心悦之人。

若是能为家族助益便是极好的，她转身微微一笑，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