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时间下午两点。
流浪酒馆。
今天酒馆的生意格外红火,这可乐坏了身材高挑的漂亮老板。
她吹了声口哨,把新写下的单子折成纸飞机,准确无误地投入到吧台上。
白马探压低帽檐,坐在角落里。
装饰着柠檬片的杯子里盛着威士忌,摇晃的动作随着音乐声缓缓起伏。
他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捏上了耳垂。
时间快到了。
他抬起头,状似无意地往门口瞥。
眼神毒辣的调酒师靠了过来,她咬着吸管,露出的大片肌肤几乎要贴到白马探身上。
“先生?”
“在等人?”
白马探立刻皱着眉头,直接起身找了个远点的位置落座。
正经酒吧有穿这么少的调酒师吗?
白马探想,随后自我否定。
当然没有。
他百般无聊的勾起手指,轻轻的弹了弹玻璃酒杯。
安倍浅和威廉姆斯就是在这一片叩击声中到来的。
她绞着手指,在酒馆门口流连。
人没有进去,里面热闹而又嘈杂的声音便隐隐泄了出来。
贫困的少女苦着一张脸,轻轻扯了英俊的男人的衣角。
安倍浅“先生?”
她适可而止的问。
威廉姆斯垂眸,更加用力的握紧了她的手。
“不用感到害怕。”
“你只是在帮我一点点小忙。”
帮你小忙需要到这种地方来吗?!
活了十几年第一次来到酒馆的安倍浅不能说打开新世界,但至少也是真正的见了世面。
少女深呼吸,沉重的点了点头。
威廉姆斯微笑,牵着她的手穿过嘈杂的人群。
安倍浅低着头,目光却是在到处游离。
她很快的看见了举着酒杯的白马探。
很好,这次白马探总算是明白了“微服出访”的真谛,没有穿他那身福尔摩斯的衣服。
他看上去就像一个玩世不恭的贵公子,带着一顶镶嵌着宝石的帽子。
这个昨天晚上被安倍浅所吐槽的搭配白马探终究还是没有放弃。
烈酒一杯接一杯,很难不令人怀疑他是失了恋过来买醉。
包括但不限于调酒师,由于英俊的长相和一看就很有钱的架势,无数美女往他的身边贴过来,最后得到白马探一声疏离的“请离我远一点”。
白马探这家伙,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不过要真是客气去怜香惜玉了,安倍浅现在也不会有心情来调侃他。
她脸上有些麻木。
“在看什么?”
似乎察觉到手里牵着的人有点不在状态,威廉姆斯低下头,声音温柔的问。
安倍浅鼓着腮帮子,马上切换状态。
安倍浅“我在想,威廉姆斯先生您也会和他们一样吗?”
她指的是在舞池中随着音乐声跳着华尔兹的男女。
“你想和我一起?”
威廉姆斯挑起眉头。
这家伙,胆子可真大。
以前倒是从没见过敢这样和他提要求的。
安倍浅“唔~”
少女迅速低下头。
安倍浅“我不可以的。”
安倍浅“我不会。”
她没有正面回答威廉姆斯的问题。
威廉姆斯眼神一亮,又继续逗她。
“那就是说其实是想的咯。”
安倍浅“先……先生!”
少女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娇羞。
威廉姆斯想,她的脸一定红的和小番茄一样了吧。
真想看看。
不过为了维持自己的绅士风度,威廉姆斯到底是按耐住了自己的手。
“不用害怕。”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跟随侍从的指引,威廉姆斯与安倍浅穿过灯光闪烁的大厅,来到一间房门口。
流浪酒馆并不只是酒馆。
还是个小型旅店。
大厅再往里也是别有空间。
安倍浅想,也难怪刚才她进来的时候那个老板如此热情的模样。
这样的装修一定很费钱吧?
酒馆能不能回本都不知道。
她不自觉的又开始神游,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正在虎穴中。
威廉姆斯抬起手中要刷房卡,小番茄却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
安倍浅“502?”
“怎么了吗?”
安倍浅扶住耳朵,确认白马探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以后才歉意的看向威廉姆斯。
安倍浅“没有。”
安倍浅“只是觉得这个数字与我很有缘。”
威廉姆斯来了兴趣,想听听是怎么个有缘法。
不过,现在可不能耽误他的时间。
威廉姆斯想,以后多的是时间问。
比羞愧的时候面色更加潮红的洛丽塔,一定会将任何事情都告诉他的吧。
威廉姆斯对此深信不疑。
另一边,接收到位置信息的白马探起身,他毫不迟疑的朝着威廉姆斯离开的方向走去,旁边依依不舍的人群也终于散尽。
偶尔能听到有人在交谈。
“你认识刚才坐在这里的那位先生吗?”
“他好帅啊!”
“别想啦,那位先生对认可冷淡的很。”
调酒师抬起头,手中的动作却非常干净利落。
“说不定人家早已经心有所属呢。”
……
“等我一下。”
威廉姆斯脱了外套,有些歉意的对安倍浅说。
安倍浅“没关系,先生。”
安倍浅“我随时都可以的!”
清楚知道威廉姆斯目的的安倍浅继续装小白兔,并且表现出自己的体贴善良,时不时嘴里还说出一句更有挑逗性的话语。
果然,威廉姆斯的呼吸更沉重了些。
他阴沉着眸子,拿着浴袍进了浴室。
在确定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响起以后,安倍浅蹑手蹑脚,把随身携带的针孔摄像头摆在了几个不明显的位置。
然后又从威廉姆斯脱掉的大衣里摸出房卡,按照先前所说的计划稳稳的放在了门外。
房卡几要与黑色的地砖融为一体。
做完这一切,她轻声关上门,像一个瓷娃娃一样坐在床上,动也不动。
威廉姆斯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对方的眼珠子也落到了他的身上。
男人的头发没有擦干,白色的皮肤上还带着水珠。
身材真是棒极了。
安倍浅不动声色地舔了舔唇,然后闭上眼睛。
呸,人渣。
她钢铁般的意志是绝对不会轻易动摇的。
安倍浅真想手拿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砸死这个家伙。
不过这种事情想想就好了。
要是实操的话,上手难度就大了。
一本书也只有那么厚,她还是得多练练自己的臂力。
“先生?”
威廉姆斯坐在她的旁边,微微低头,就像是亲近伴侣一样,嗅着安倍浅发尖的清香。
无论是安倍浅还是她现在这个人设都不太能受得起这样的状况。
她胃中剧烈翻腾,像是一阵阵惊涛骇浪翻起,却言不由己面不改色的带了点疑惑。
威廉姆斯声音沙哑,似乎带上了些成熟男人的欲望。
“埃兰。”
他伸出双手,目光温柔。
安倍浅忍住想要作呕的想法,竭力去回应他。
安倍浅“先生!”
安倍浅“您这是在做什么?!”
威廉姆斯非常无辜的看向挣扎退到床尾的人。
“嗯?”
“这句话为什么要问我?”
“不是你说为了报答我什么都愿意的吗?”
他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确实想要将对方吞吃入腹。
“我直白说,别整那些虚的。”
“和我上床。”
“这样你和你兄长就不欠我什么了。”
少女错愕的抬起头。
安倍浅“什么?”
她像是不敢相信。
安倍浅“我们不是朋友吗?”
“啧~”
威廉姆斯双手撑在床头:“别天真了。”
“你自己也清楚。”
“哪个朋友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安倍浅“什么。”
“只有利益才是绝对。”威廉姆斯褪下了一身儒雅的皮,锋芒毕露。
“我想要的,是你的身体。”
“你可以为你兄长做到这个地步吗?”
安倍浅麻木,做不做得到我不知道。
但我没有兄长这是真的。
顾及到摄像机还在工作,安倍浅把“埃兰”凄苦遭遇重述了一遍,最后声音绝望的问:“所以一开始……你就是怀着这样的目的接近我吗?!”
威廉姆斯且笑不语。
“就算你知道,又有什么办法呢。”
“你需要我。”
这等于变相承认了。
安倍浅握紧拳头,在思索自己可不可以直接翻脸的同时,威廉姆斯缓缓靠近了她。
威廉姆斯的手终于贴上了脸颊。
耳麦里白马探让她不要擅自行动的话语犹在嘴边,安倍浅抬起手,狠狠的给了这王八蛋一个耳光。
可笑的是,威廉姆斯居然还以为这是情趣。
突然,他脸色一沉。
“埃兰?”
他指节微动,狠狠的抓住了安倍浅的脖子,目光凶狠。
“你是谁?”
他抓住了人皮面具的边褶。
……
白马探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根据安倍浅的指示拿到了房卡。
奇怪的是,房间内没有任何声音。
很好,安倍浅大概把他的话听进去了,没有擅自行动,应该把威廉姆斯拿捏的……
诶?
安倍浅怎么踩着威廉姆斯。
威廉姆斯怎么看上去一副快死了的样子。
白马探顿时又是一阵窒息。
原计划不应该是安倍浅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稳住威廉姆斯的吗?
安倍浅很无辜。
安倍浅“是你说的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
她给后面的几个字加上重音。
白马探“那我说的是稳住威廉姆斯,不是直接把这家伙打成脑震荡!”
这就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一鸣惊人吗?!
原来石川大雄先前遭的那顿打算是轻的了。
安倍浅“可是……”
安倍浅熟练地掌握茶言茶语的套路。
安倍浅“他掐我的脖子诶。”
安倍浅拿着一张人皮面具。
白马探的呼吸又是一窒。
平日里总是和安倍浅相处,那张脸白马探可是清楚得不得了。
所以进门的时候他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安倍浅居然不是那小孩的模样。
白马探甫一思考就整理出了来龙去脉,然后也不嫌事大的踩上了威廉姆斯。
威廉姆斯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
他好累。
话都不想说了。
对上安倍浅探究的目光,白马探一脸淡定的解释。
白马探“反正人都已经这样了。”
白马探“也不差我这一脚是不是?”
大不了到时候把这一段剪掉就是了。
安倍浅“白马。”
安倍浅拖着腮,又开始找话题聊天。
白马探“?”
安倍浅“你真的是和我学坏了耶。”
安倍浅是在笑白马探,也是在笑自己。
大概是从“套石川大雄麻袋”那一天开始,那种微妙的侦探心理就开始改变了吧。
没有什么是他做不来的。
白马探心如止水。
白马探“你心里有数就好。”
把人打了一顿虽然有些麻烦。
但用安倍浅的话来说这是自我防卫,是没有关系的。
白马探用在开庭前一天终于整理好了资料并且发给了那位朋友。
Smith基本上秒回。
“ Oh。”
“上帝保佑。”
“谢谢你,白马。”
“有机会我一定请你吃一顿,而且一定要带上你的女伴哦!”
“替我带句话,我也很谢谢她!”
白马探直接将一整个聊天记录摊在安倍浅面前。
安倍浅“哇塞。”
安倍浅“我已经感受到你这位朋友的热情了。”
安倍浅说。
她正在挑选明天应该穿什么衣服去欣赏那个人渣被审判的一幕。
白马探“我建议你不要和他一起吃饭。”
白马探丝毫不给对方面子。
安倍浅“为什么?”
安倍浅感到疑惑。
白马探回想起往事就觉得惨不忍睹。
他言简意赅。
白马探 “因为太过热情了。”
安倍浅:“???”
值得一提的是,威廉姆斯大概意识到了他们是为了收集证据而来,在白马探和安倍浅离开以后立马就下了不去庭审的决心,而且想要趁夜离开伦敦。
白马探就像一个布局精密的棋手,威廉姆斯走的每一步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庭审这么重要的事情威廉姆斯怎么可以缺席呢?
安倍浅说,绑也要把威廉姆斯绑回来。
白马探不太建议。
白马探“这样的方法太粗鲁了。”
安倍浅“那你有什么更加绅士的方法吗?”
被打晕的威廉姆斯吐着泡泡,直呼自己遇见了土匪。
安倍浅:“……”她再也不相信白马探的绅士方案了。
总而言之,几经波折。
庭审还得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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