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退潮

　 “伏地魔死了，但波特夫妇也英勇牺牲了。”

　　他的世界一时之间没了声音，一片黑色，像是崩塌了一样。身体没有力气支撑他站下去，腿上好似一下被抽走筋，只剩一滩烂肉。

　　斯内普颓然坐在椅子上，瘦长的手捂着脸，黑发遮盖住剩余的所有表情。但是悲伤自顾自的溢出来，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填满。

　    像因脖颈失血过多在垂死挣扎的动物，从他身体里滴落出了这种声音。深爱的人因为自己而死去，自己却还苟延残喘，是世间最绝望而痛苦的惩罚。

　　随之而来的是愤怒，是他错信了人的愤怒。斯内普抬起脸，神情像是已经死过一次。

　　“我以为……你可以……你有能力……保证她的……安全……”

　　每说一个词都带着仿佛倾尽了生命般的疲倦。

　　“她和詹姆把信任交给了错误的人选。”邓布利多的声音里似乎没有多少的悲哀，只是沉重的叙述着。“就像你，西弗勒斯。你不也是曾经指望伏地魔会饶她一命吗？”

　　如被钝器猛地击中，击的他的愤怒碎成了尖刀又扎进心里。他的呼吸虚弱而无力。

　　“她的儿子活下来了。”邓布利多看着面前的男人说。

　　斯内普没有任何的愉悦心情，反是有些恶心的想作呕。最可能死去的孩童还活着，无辜的母亲却献出了生命。他恶劣的想着，为何不是黑魔王和孩子一并死去？

　　“她儿子还活着，眼睛和她妈妈的一样。一模一样，我想……你肯定记得莉莉.伊万斯的眼睛。它们的形状，和颜色……那一定刻在了你心里，对吗？”

　　故意的，提及莉莉原姓氏，而不是称她为莉莉.波特。邓布利多知道，那个孩子需要更多的生命保障。

　　“不要！”斯内普吼着。“没了……已经，死了。”

　　他简直疯狂的想举起魔杖对着自己施展“一忘皆空”，以阻拦那双翠绿的带着笑意的眼睛在他脑海里出现。但是他做不到。

　　“这是悔恨吗，西弗勒斯？”

　　何止！他甚至想就如此随她离开这恶心肮脏，黑色的世界。

　　“我希望……我希望死的人是我……”

　　“那对别人有什么用呢？”那不带任何怜悯，冷的如冰的话从邓布利多嘴里说出。“如果，你爱她。你真的爱莉莉.伊万斯，那么摆在你面前的道路很清楚。而且，绝对不是就如此死去。”

　　那话像针，扎穿他的耳膜直进了脑子里。

　　“我……我还能做什么？”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的。别让她的牺牲白费，帮我。帮我保护莉莉.伊万斯的儿子。”

　　“他不需要保护，黑魔王走了……”

　　邓布利多目光如炬，像穿破了未来的迷雾和黑暗。“不，他还会回来。到那时候，哈利.波特将会面临可怕的危险……”

　　静默许久，他喉咙里阻着的东西似是消散了些，他呼吸自如了。

　　强大的理智又重新控制他思考起来，但越是回想邓布利多的话就越是心冷。他清楚，且明白邓布利多的意思。但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呢，他还是会的。

　　“很好……很好。”斯内普缓缓站起，他瘦削的身体一半都隐没在阴影里。“这件事，千万……千万别说出去。邓布利多！这，只能你知我知！我需要您起誓，我无法忍受……特别是波特的儿子。我要您起誓！”

　　难得的动容。“要我起誓，西弗勒斯……永远不把你最好的方面透露出去？”邓布利多低头看着激动而又痛苦的斯内普，叹息着说。“如果你坚持……”

　　斯内普看着随着老人起誓而四处蔓散的光，似乎回想到了什么。

　　“克里斯汀……”他喃喃到。

“什么？”

“我要把克里斯汀接回来。”危险已经如潮水退去，就算还有涨潮的时刻也会是很久之后。在那之前，他不能忍受失去所有的孤独。就让他再自私最后一次，让他如枯败的生命享最后一点温暖阳光......

“我说了，西弗勒斯。伏地魔没有彻底死去，他会卷土重来。到时候你就是把克里斯汀也推进深渊的罪魁祸首。”

“我会教她，黑魔王早就知道她的存在，如果她不成长，那才是最可怕的。”斯内普不想过多说什么，在这件事上，他不会再做任何退步。

邓布利多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本不想让克里斯汀再回到斯内普身边，甚至已经想好如何说服克里斯汀跟着米勒娃生活。但是分院帽在前段时间透露了它看到的。现在，根据特里劳尼的预言来看，或许感情才是最能保证克里斯汀站在哈利.波特这边的镣铐。“如果你坚持......”

“如果她愿意……”斯内普喃喃道。

邓布利多看着斯内普离去的背影一时有些感慨。他们两人对待感情的方式是那么相像，逼得他不得不用同样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