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一道温和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井上诚也睁了睁眼睛,他有些茫然地看向周围。
四周是映照着红光的悬壁,上空一片雾蒙蒙地仿若一层薄薄的云层笼罩着。他蓦然想起这里还是那片可怖的基地,自己在那次震动中失去了知觉,是眼前这个大哥哥和那个凶凶的大叔救了他。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周围,依然没看到那个黑头发的孩子,连同那个金发青年也没再回来过。
他慢慢垂下头,心里不安地想着:那个人一定是鸣人哥哥吧,我在姐姐留下的画像上见过,不会认错的。
他看着红光遍布的悬壁,思绪渐渐飘远……
日光照开清晨的雾,在朦胧中穿入一道道金色的光彩。
然而在某一处深而长的巷子中,在这样的清晨中依旧是灰暗的一片,脏污的水洒满地面,窸窸窣窣的鼠群穿梭而过。
“那个垃圾还在这里吗?”有声音从巷口处传来。
另一道声音接口道:“是啊,都三天了,还在这里,赶都赶不走。”
随即就是几人骂骂咧咧地,伴随着嘈杂脚步声。
很快,巷口的那些人就走到了巷尾,他们刚站定就抬起袖子捂住口鼻,“真臭啊!”
有人伸腿踢了一脚角落里倚着的人,“喂,小子!”
“死了没啊?”有人迟疑地道。
伸腿的那人见坐在地上的人没有反应,不耐烦地上前,一把抓起那人乱糟糟的头发,恶狠狠地喊了一声:“我问你话啊,垃圾!”
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眸露出,目光毫无焦距,似在看这些人,又似什么人都不在他眼中。他似乎没有因为拉扯头皮的疼痛做出什么反应。
他的这副样子却彻底惹怒了这些人。他被拽着头发拖出了巷子……
少年的身体暴露在阳光中,久违的日光刺入眼中,他迎着这样的亮光呆呆的看着,直到酸疼的眼睛中流出温热的液体也不闭上眼睛。
嗤笑声开始在耳边猖狂地响起,那些人笑得前俯后仰,“这个小子还哭了。”
他们笑完一场也不打算放过他,有人抬起脚重重地踩上他的腹部,随后便有人效仿着踩上他的腿脚,手臂和脑袋。他们一遍遍地踹踢着他的身体,口中不停地骂着,开始有血从地上这人的嘴角处流出,随着这些血越流越多。那些人才大汗淋漓地停下了脚。
“滚出这个村子,别让我们再看到你,垃圾!”其中一人留下这样一句话便带着人扬长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阳光逐渐退出这一片区域,红色的霞光慢慢浸染云层,就连躺在地上的人苍白色的脸都被染上了橘黄色,他依然一动不动,像是死去了那般。
过了一会,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在不远处踌躇了半晌终于快步向这边跑来,那声音有些无措地喊道:“你…你没事吗?”
没人回应他的焦急,来人轻轻拨开粘稠在脸颊上沾染血液的头发,看见地上那人的眼睛依然睁着,确信这是个活人,赶忙握住那人的手臂将人背负在身上,脚步极快地向来处而去。
昏暗的烛光照开夜色,几道身影在床前来来回回,低声交谈着。
“我不是说了不准去偷东西吗?”女声低斥道。
“可是,诚也他需要喝牛奶啊…”有人辩驳道。
“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能干偷窃的事,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少年怎么会被打成这样?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吗?”
那少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有些不甘,又有些羞愧,只道:“我,对不起…姐姐。”
女孩叹了口气,终究不忍再多说什么:“你去端些水来,帮这个少年擦擦身体。”
“好。”
随后便是一阵翻动木盆的声音,以及开门的响动。
女孩靠近床边,对上一双无神的眼眸,怔愣了一瞬,才道:“你感觉怎么样?”
少年依然睁着一双眸子,对女孩的话没有反应。
女孩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她的脸在烛光中忽明忽暗,“但我想一定是令人痛苦的回忆。”
“希望你能尽快振作起来,既然活在这个世上,请务必好好珍惜生命,在目前的战争中,这个国家随时都有人死去,那些人连活着的权利都没有,你能活下来,一定是有人拼尽性命地保护你,请不要辜负他们。”
少年的眸子终于动了动,他的神色空茫,只是望向屋顶的目光逐渐有了焦距。
这时,门外有了动静,那个少年端着盛满水的木盆进来了。
沉重的木盆放在地上,水在盆里晃荡了一圈,溅出些水,打湿了地板。
他沾湿毛巾后,抹在床上人的脸上,动作带着些小心翼翼,毫无章法地涂抹一遍之后,少年把毛巾浸入木盆打算再擦一遍,却在起身看向床上那人时“咦”了一声。
“怎么了?”少年的姐姐闻声走了过来。
“他看我了。”少年惊奇地道。
女孩瞪了他一眼似在说大惊小怪,目光扫过床上那人的时候一愣,脸上不禁一红。
少年看姐姐的模样,突然明白了什么,眯起眼睛用手肘碰了碰女孩:嘻嘻笑着:“他长得不错呢。”
“胡说什么!”女孩佯怒,转身离开。
少年依旧调皮地笑着,刚要转身再擦一遍床上那人的脸时,被一只略凉的手按住了。
床上那人睁着眼眸看他:“我自己来。”声音粗粝而沙哑。
少年一愣,点了点头,看着那人撑起身子,接过自己手中的毛巾。
“你还好吧……”有些小心地问道。
“嗯。”那人神情平静,好像并不把自己的伤放在心上。
少年的见此更加愧疚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他们把你误认成是我了,害你白白被打了一顿。”
那人没有回话,只专注于擦洗身上的脏污。
少年看了看他,忍不住问道:“你是哪里人啊,怎么会来这个村子?”
“我叫井上冲和,刚刚那个女孩是我的姐姐井上柚子,你叫什么名字呢……”
少年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即使对面的人并没有给什么回应。
床上的人缓缓转过头正视少年,哑声道:“鸣人。”
井上冲和突然停住,瞪大眼睛惊喜道:“你说你叫鸣人吗?”
鸣人看了他一眼,右手撑着自己挪到床沿,脚刚触到地板就被冲和拦住:“你别乱动啊,你伤得很重耶。”
鸣人伸手挡开他的手,站起身,身体上的疼痛虽然明显,却无法和以往受过的伤比拟。
“诶?你要去哪里啊?”
鸣人一脚踏出门外,却与神色忙慌赶来的女孩差点撞上。
还不待鸣人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女孩急声道:“有忍者来了!”
这个女孩正是井上柚子,她招手让冲和过来,一人架住鸣人的一边,将人带进了屋内。
井上柚子当即冲到桌子前将唯一的蜡烛吹灭,然后进了里屋看了一眼另一张小床上的孩子,随即向两人比了个嘘指。
黑暗中,三人蹲在一处,寂静的夜晚里呼吸声清晰可闻。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有几十道人影晃过窗边,然后倏地消失不见。
正在此时,里屋的孩子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哭声!这声音如同尖刀刺入井上姐弟二人的心里,他们的脸上瞬时间变得惨白,身体颤抖着,井上柚子最先反应过来,率先冲入里屋,将孩子抱了出来。
她只来得及对着鸣人二人说出一声:“快跑……”就被一道道寒光打断了。
咚咚咚!
十几把苦无准确地穿透屋子正中央的土墙,瞬间打出一个个洞。
井上柚子只能抱着手中的孩子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脸上的绝望和恐惧仿若暗影在她脸上深刻下痕迹。
“姐姐!”井上冲和低声喊着,一边打算向柚子的方向挪去。他刚一动作就被横来的一只手拦住。
“待在这里。”那人的声音依旧嘶哑,却有一股不容反驳的气势。
鸣人略一伏身,突然向最近的窗户处掠去,只听一声破窗之声,鸣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随之而去的是蹲守在门外准备闯入的忍者们,他们似乎跟随着鸣人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周围的一切重又陷入宁静。
井上冲和后怕地看向自己的姐姐,只见她的脸上依然雪白,头发散乱着,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却带着自己看不懂的东西。
他们一齐望向窗外,心中默默祈祷着。
月光落在窗沿边,映下一条条蜿蜒的暗影。
咕噜咕噜——
基地中,以北川和初为中心的四周地面凭空泛起点点水泡,一点点腾升至半空中,一种奇异的灼热感逐渐攀升。
“背叛,凭你也配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可笑。你难道忘了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北川和初嗤笑一声,目光轻蔑地看着他:“你知道该怎么回去,不是吗?”
秋山季明脸上一白,继而不敢置信地道:“她难道也是……”
“如果母亲能像我一般,便不需那么痛苦地留在这里直到死去。”北川和初露出有些可惜的神色,“但你不同,现在的你还有机会。”目光落向一旁的秋山弦理。
秋山弦理怔愣,转向身边的人道:“他说的是真的吗?季明,你有办法回去?”
“我…没有”秋山季明摇头否认,脸色苍白。
“你怎么不告诉他,只有杀了上岸后见到的第一个忍者就可以重回到漩涡呢。”
北川和初这一句话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震得两人回不了神。
秋山弦理凝视着神色异常的季明,“原来是这样,”他别过脸轻声道:“为什么不说呢,季明,你知道我一直对你无法回到原来的故乡而感到愧疚。”
秋山季明抬起脸看他,“然后呢,弦理,你愿意为了让我回家牺牲一切,那之后,我该怎么办?”
弦理摇了摇头,“一切的开始是因为我,没有你的话,我早在那场漩涡之中丧命了。”
“我不后悔,和弦理在一起的日子里,我很开心……”
秋山弦理怔愣,眼中含着泪光,只能偏开头:“可我……”
秋山季明握住弦理的手,目露宽慰地笑:“也许还有其他的办法的。”
鸣人见此,沉眸念道:“这种牵制与诅咒无异。”
黑眸敛起,淡声接口道:“忍者世界或许本身就是一种诅咒,拥有强大的力量的同时便像是设置了自毁的契约。”
鸣人的眸子瞪大,看着佐助的背影,沉声道:“佐助,你那时候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对忍者的清除计划也是基于和平而策划实施?”
宇智波佐助侧过脸看来,“如果知道计划的实施代价是让你和尾兽同归于尽…”他转回头正视前方,丝丝沉痛漫开瞳眸,“即便这世界就此毁了,又有什么关系?”
鸣人的瞳眸缩起,他望着佐助的背影缓缓握起掌心。
佐助……
一直以来将你视为竞争对手的我,是在什么时候,那份争强好胜的心开始变得不一样了?是忍者学校中和我有天壤之别的优秀的你在忍术方面处处压我一头,还是波之国你毫无顾虑地扑身挡在我身前,亦或是你在终结之谷跟我说你承认我……
或者更早地,我看见你孤身一人坐在桥边,怀着和我一样孤独的心情,那一刻我的心就想着不停地靠近你。
可是,我们如此地相像,却像镜像的两面,我们之间横亘着的是不只是村子,仇恨,还有小樱,及护……注定只能在彼此的选择中愈走愈远。
“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结果都会是一样……”鸣人垂眸道,“我们永远会是宿命中的对手。”
“我不会认命,鸣人。”佐助的声音沉闷而坚定,“知道我凭着什么走到现在吗?”那双黝黑的眸深深地望进鸣人的眼中,“你太低估自己在我心中的份量了。”
鸣人被这样的眼神震住,佐助眼中那沉甸甸的情感仿若在呼应内心深处那隐秘的一切。
天造地设,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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