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睹物思人

后山冷泉下。

蓝忘机环顾四周，这是他曾经和魏无羡一同掉入的地方。

蓝忘机“魏婴…”

蓝忘机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到处都是那个人的痕迹，可那个能牵动自己情绪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玉白的七弦古琴，静静地躺在面前的石台上。那次，就是在这里，自己取下了抹额，亲手戴在他的手上。

颤抖着手抚摸着琴弦，下意识中，一曲《问灵》自指间倾泻而出。

蓝忘机“魏婴，何在？”

蓝忘机“魏婴，可在？”

蓝忘机“魂兮，归来。”

一句句旋律在琴上奏响。魏婴，你在哪儿？你放心，阿苑。我把他接回来了，大哥给他取名为蓝愿，我会好好照顾他，将我毕生所学倾囊传授，因为…他是你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魏婴，魏婴…素手划过琴面，铮的一声，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拂过尚在颤动的琴弦，一行清泪顺着腮畔滑落，啪嗒，滴在琴面上。一道蓝光闪过。

蓝翼“何人在此抚琴？”

是蓝翼？！

蓝忘机“晚辈姑苏蓝氏忘机拜见先祖。”

蓝忘机理了理衣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蓝翼“是你啊…诶？那日和你一起来的少年呢？”

蓝忘机“……”

不问还好，蓝翼话一出口，就见蓝忘机刚刚停止的泪再次汹涌而出。

蓝忘机“他…死了…”

蓝翼“哦？！”

那少年…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那是抱山的徒孙。

蓝翼“可惜了…”

蓝翼仰头长叹一声。

蓝翼“可有试过问灵？”

蓝忘机“试过。无果。”

蓝湛本来就话少，此刻正在伤心，便说得更少了。

蓝翼“你…可是对他…”

蓝翼有些小心的询问。

蓝忘机“知己，至交。”

蓝忘机斩钉截铁的回答。可不知怎的，心底却又一句话在叫嚣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蓝忘机，你爱他，你爱上他了！”

蓝湛有些慌乱，脚步踉跄着后退几步，口中喃喃道。

蓝忘机“不可能…”

蓝翼有些错愕，不过她没有动。脑海中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摧枯拉朽的击垮了蓝湛一如往昔的“自以为是”。那人初来云深不知处，自己带回的“尸首”，那人一眼便认出是少了灵识；因为自己的刻意刁难，让那人独自回彩衣镇去取拜贴；那人灵动的大眼睛，一刻不停的叽叽喳喳的喧闹声，仿若一阵春风，吹皱了自己心田，激起一片涟漪，惹得自己心神激荡。

是了。怕是，初见便已动心，才会时时刻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分分秒秒盯着他的一颦一笑。可…他是个男子啊…不对，百凤山！蓝忘机猛的睁开双眼，他想起自己在百凤山是如何迷迷糊糊小心翼翼地偷偷吻了他。轰！蓝湛的耳朵瞬间红了彻底。此时，身上的痛骤然传来，似是提醒自己此刻身处何地。猛的抬起头，蓝湛正正撞上蓝翼好整以暇的笑脸。是了，有何不好意思？父亲不是早就对自己说了？只要人活着，一切就有希望。只要…

突然，蓝翼坐在琴桌前弹奏起来。一声声铮鸣，一句句询问。可，一曲终了，仍是无果。

蓝翼“忘机莫急，也许…魏公子不知魂在何处飘荡，只要你持之以恒，终有一天，你能找到他。”

蓝翼的身子有些淡了。

蓝翼“我的灵识要散了，这琴，便留给你吧。”

话音刚落，蓝翼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蓝忘机对着半空虚虚行了个礼，将自己带来的魏婴手抄版家训放在琴的下方，盘膝打坐，静静地看着书本默不作声。

傍晚时分，蓝曦臣提着食盒来了。

蓝忘机“兄长。”

蓝忘机起身行了个礼。

蓝曦臣“忘机，吃饭吧。”

将食盒内的菜一道道取出。

蓝曦臣“江宗主派人在崖下搜索，可…不见魏公子尸身，却只见森森白骨。”

寂然饭毕，蓝曦臣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和蓝忘机交流近日发生的大事。

蓝曦臣“阿瑶来找我，说他…当了宗主。”

蓝忘机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除了听闻江澄曾找过魏婴时掀了掀眼皮。

蓝忘机“兄长。”

抬眸看着蓝曦臣，此刻的蓝忘机双眸中满是渴求。蓝曦臣瞬间懂了自己这个弟弟想说什么，他也想去找。无奈叔父禁足。

蓝曦臣“我替你去看看。”

蓝曦臣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蓝忘机“兄长…”

蓝忘机咕哝了一下，闭了闭眼，一咬牙对着兄长说道。

蓝忘机“我对魏婴…”

四字一出，蓝曦臣便明白了。

蓝曦臣“你呀，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了么？”

蓝忘机“嗯。”

蓝忘机重重的点了点头，可是，我明白的太晚了…

蓝曦臣“忘机，虽然都看着他坠落，可我们毕竟没有见到他的尸骨，兴许…魏公子还活着呢？”

蓝忘机的眼睛瞬间亮了一瞬，却很快又黯淡下来。

蓝曦臣“忘机，左右你在此处禁闭，不妨安心养伤，也许等你出关，魏公子已经来云深不知处了呢？”

蓝忘机点点头，看着蓝曦臣一点点收拾干净，起身出了寒潭洞，自己旋身做回琴桌旁，拂过琴弦，再次弹奏起《问灵》来。

蓝忘机“魏婴。”

蓝忘机“不论何时。”

蓝忘机“我都等你。”

蓝忘机“至死不渝。”

一边弹，蓝忘机的脑海中浮现出不夜天众人围攻魏婴时的景象，不禁心中骤痛。

蓝忘机“魏婴。”

蓝忘机“是我不好。”

蓝忘机“应该和你并肩同行。”

缓缓阖眸，眼前仿佛出现那一道消瘦的身影缓缓坠落悬崖的样子。他记得，自己拼了命赶过去，还好抓住了他的右手，力道太大，自己受了伤的右臂因为用力过大而血流如注。可那又算得了什么？要不是江澄那一剑，魏婴又怎么会…

蓝忘机“江澄！”

蓝忘机猛的睁开眼，急促地呼吸着。差一点，刚才差一点就走火入魔。待兄长下次来时，让他为自己弹奏《洗华》罢。

而另一边，江澄带着一众下属来到不夜天的崖底，将此处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能找到魏婴的尸骨。

江晚吟“不可能！他不能就这样死了！太便宜他了！”

江澄咆哮着，疯了一样的四处寻找着。

其他人“宗主？”

下属小心翼翼地唤道。

江晚吟“滚！都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

江澄说着说着，蹲下身子将自己团了起来。

江晚吟“魏无羡！你当初说过，我当家主，你做我的属下，一辈子扶持我！为什么要食言！为什么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