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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雨下的很大。我看着那人用铁铲随便泼了些沙尘扔上土堆，厚厚高高的土丘呈半个不规则的圆球状立在我面前。

他随便找来些杂草盖在上面，双手合十，嘴里碎碎叨念着好好的去，蜡黄的脸上看不出虔诚神色。

我无言。从包里掏出三大袋纸钱和一只用纸糊成的什么动物，递给他。

“烧了罢。”

阿文说这玩意儿能保人在阴间富贵，买些什么东西都是用冥币交易的。需我多多烧些钱纸去，保阿程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起初我总讶异他们的思想固执迂腐，牛鬼蛇神的理论太过偏颇。现如今反倒并不排斥了，相比我也已被同化了大半。

慰藉总是要寻求的。

教我相信阿程死了，倒不如教我信些新的什么理论，速速忘却苦痛，劝自己他一切都好。

只是如今阿文也要死了。

那天村内人纷纷议论，说吃人血馒头就能医好王二的病。沾了鲜的血，裹上面去蒸，成乌黑缩皱的一团，速速吃了就好。

我想吃就吃罢。

谁知他们要吃阿文的。

阿轩心焦，一连大病三天，烧得满嘴胡话都说是含糊的阿文。他娘挨家挨户地求，寻医寻钱，找偏方良方，却不来寻我。

世人皆知我 偏 颇。

村西口的老中医同她说要吃人血馒头，什么病都需吃人血馒头，发完热就又欢喜开了。

村民在一旁帮腔，说其中神妙。

我插一嘴问，谁可曾吃过。

不成想他们又瞬时散去，如瘟疫般地躲我，亦或是躲我说的话。

那夜的月亮昏黄，残缺破败的，如腐蚀完全的烂牙巴。

我心惊。

如若阿程在，定是会为阿轩心疼的。

可阿程都已不在了，我又有何权利替人心疼。

我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说我是他爱人。

“黑漆漆的，不知是日是夜。赵家的狗又叫起来了。狮子似的凶心，兔子的怯弱，狐狸的狡猾，……”

字里行间，哪有什么仁义道德，处处充斥着“吃人”二字。

人血馒头借梗鲁迅先生文学集，《烧尽》本意为借封建与如今的目光来阐明爱情和社会现实。

主观视角马嘉祺，城转乡初级医师。

“我也成了土堆，也被剜去了血和肉，成了骨架子了。”

“我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说我是他爱人。”

偏见永远不会消除，如同根植于人性的封建和蒙昧。

2020.9.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