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女巫

诺顿也不推辞，拉着卢基诺坐下，等了一小时后，伊索揉着后脑勺醒来，回忆片刻，晕倒之前的记忆涌上脑海，带着些许烦躁的薅了把自己的头发，从约瑟夫怀中起身，看着对面的一人一蜥蜴，脑子当机片刻，下意识看向约瑟夫。

解释并不难，在得知前因后果后他走到卢基诺面前蹲下，抬头看着呲牙咧嘴的蜥蜴，转头对着诺顿：“如果把他带回警局，你们的生活大概会好些。”顿了顿，他又摇头，“算了，还是不去的好，省得被解剖。”

玛尔塔的工作他是清楚的，是负责查案，至于最终查到的东西，那就不归她管了，所以如果真的送到警局去，即使伊索打了招呼，卢基诺很可能还是逃不过被解剖的命运，沉吟片刻，他起身，下意识想从口袋中拿出名片，摸了个空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半脱离S.L许久，脑子一时间又嗡嗡的响，头疼极了。

约瑟夫见状，起身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说了他未说出口的话：“家里房子也挺大，房间也多，你们可以去借住，当然，不是没有要求，我们从不施舍，家里的几个朋友日后肯定有需要照顾的地方，你们得在暗处做个保镖，就当这是一份工作，如何？”

工作么……自从那次意外，诺顿就脱离了“工作”这个词，奄奄一息的人哪里有资格工作，当他醒来时已经脱离社会许久，那意外事故后他的性格由阳光转阴沉，也不想再送入所谓的集体，再加上卢基诺的状态，好几年都是处于寄人篱下的生活，这让他早已忘了“工作”是什么感觉。

但这也算不上工作，他是听说女巫说过伊索活不长久的，现在大概是想在自己死前给他的朋友们找个保障，诺顿思来想去，还是同意了他的建议，却带着些许疑惑：“你不怕我们在你死后反水？”

伊索瘫在椅子上，无所谓的摆手：“有什么好怕的呢，能一直带着他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而且，反水就反呗，我都死了，还管这些做什么？”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夜幕降临时，他们终于等来了那个女巫。

身高同特蕾西差不多，身形看上去却还要柔弱上一些，不知道这是她那件宽大袍子带给人的错觉，还是真就如此。

她还未进入房间的时候伊索便停下了玩着休闲游戏的手，Q版人物死亡的声音也很可爱，页面弹出来“是否继续”的选项伊索忽然有些看不清，拇指左右动了动，还没做出选择时手机已经落到了地上。

是左上角先落的地，手机壳没发挥它真正的用处，到底还是没能保护好那脆弱的手机屏幕，但裂痕也不丑，至少看上去不显得突兀，伊索弯腰去捡，毫无预兆的呕出一大口血。

暗色的血液和黑色的地板融为一体，如果不是他嘴角残留的血渍，大概是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捡起没遭殃的手机塞到过来扶他的约瑟夫怀中，伊索抬头，看向门前的那个人。

斗篷太大了，甚至拖到了地上，让人看不清她的全貌，左手处的斗篷要比右手处的平一些，看起来是没有了的，缺了一只手。

伊索的胃部在翻滚，他能确定这就是先前遇到的“主”，他的直觉一向很准，推开扶着自己的约瑟夫，他跌跌撞撞的走上前去，右手抖的厉害，好不容易用左手握住了，却连左手也一起抖动起来。

到底还是掀开了厚重的黑色斗篷，底下是苍白的……半张脸。

看着那只剩下眼睛和额头的左脸，伊索一手捂着嘴，一手直接扯下整个斗篷，少了左臂和腹部的躯体瞬间进入眼帘，伊索翻滚的胃部终究是没能再忍受得住，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排斥而出。

他的眼前已经花了，什么都看不清，但地上的呕吐物总给他一种是肉的感觉。

鲜嫩的，带着血的，属于婴儿的肉。

约瑟夫在他弯腰的时候就冲上前将地上的斗篷盖到女巫身上，而后拍着他的后背为他顺气。

女巫的模样约瑟夫也看见了，那副样子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伊索说过的那个差点被吃掉的孩子，地上的呕吐物中夹杂的血液，伊索还在吐，咳嗽声像极了病危的病人，听起来令人绝望极了。

约瑟夫本想再次将他打晕，一旁整理斗篷的女巫却发了话：“最好还是不要用外力致死他昏迷，不然能不能醒过来，就真的不一定了。”

悬在半空的手微微颤抖，最后还是还是放下，索性伊索最后吐得累了，胃里不再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时停了下来，但他整个人也都呈现一种脱力状态。

用手帕把伊索嘴角残留的污秽拭去，约瑟夫将人抱到椅子上，看着他空洞洞的双眼，心中止不住的心疼：“伊索，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眼珠还是动的，只是没有神采，女巫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右手抬起，那堆秽物便消失得一干二净，走到伊索面前时，她身后已经出现了一张椅子，端端正正的坐下，将手放在腹部的位置：“我的肉已经回不来了，你当初为什么要吃点我呢？”

“多大的孩子啊，哪里会记事。”伊索闭上眼将身体后仰，再睁开时已没了方才的木纳，“我会吐是因为体内还残留你的力量吧，你当真以为是我怕了？”

那孩子早就死了，现在他们眼前的不过是一个被当时黑气操控的躯体，伊索体内残存的最后一点女巫的力量也在刚才的呕吐中全数消失。

斗篷下的女巫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很是渗人，嘶哑的声调让人感到十分不适：“不愧是魔典的主人，冷血的程度不亚于任何一个血族，伊索·卡尔，你还算是人类么？”

“算和不算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让我们来这里，不会就是说这些有的没的东西吧？”

女巫停下笑声，沉默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