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午后（一）

那场小考结束了

自午后以来，驰炀便感到有些困倦。“或许是瞌睡虫又开始泛滥了”他这样想着。

这一觉睡得不安稳，直到人流散尽才昏昏沉沉的入睡。

出入夏天的步伐，风中已呼来燥热的气息，直让人喘不过气，高出窗台的树梢上，未见其踪的虫儿，鸣叫着，比起昨天是更加强烈。

他脸贴着桌面，不一阵便被熏得通红，额头也颇有殃及。汗珠顺着流下了，将那几簇不安分的发丝，死死贴在肌肤之上。

……

朦胧着睁开眼，驰炀掌心托着脑袋，初醒，头疼的很。

考试结束了，紧绷的弦松懈下来。几日隐于激动之下的疲惫此时径直灌满了全身。虽是如此，他也实是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狼狈的在此趴下，更是没想到，自己竟是这样在乎考试的成绩，驰炀回想那周围活跃的气氛，甚至产生莫名的怀疑。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仅有的一丝庆幸，早已被，一次又一次的恍然大悟磨灭的不剩了。

横扫面前的黑板，原写着几句鼓励的话语，已是常态，字的大体步伐已经擦净，但隐约能瞧见淡淡的轮廓，断断续续可以拼出个大概。

驰炀长叹口气，一手捋开额前的头发，一手无力地抓起桌边的橡皮，微微颤抖，轻声低吟着，心中是多么的愤怒和无奈。

“哼”冷笑一声,“啊！”，踉跄地站起身，吼着，将手中之物掷出。“我知道你不是在嘲笑我，那又何必让这些出现，让我误解，你觉得好玩吗？”

手把着拾起一支铅笔，用玩味的目光端详，竟露出了笑意，很是满意，笔尖在手背涂抹。留下清淡的墨痕。他停下了，目光投向光线打来的方向，泛着异样的神情。

忽而，高举铅笔，对着标记的位置猛地扎下去。

笔尖带着幽幽的血红在手心露出，血，接连着，急促的，滴坠下来，染红了衣角，绽开花火，溅落他脸上，溅落在周围的地面与桌面，在折射入室内的阳光下，格外明艳。

他笑了，丝毫不为这冲动的行为感到惊异，丝毫不为此时的疼痛做出痛苦的面相，反倒是一种无形的舒坦，如释重负，慌忙的张望四周，有些后怕。

“这就是对你的惩罚，你不比任何人差，你不应该拥有此刻的心情，希望，下次别让我失望”

说着，拔出了笔。透过掌心裂开的伤口，他看见了与眼前相同的世界。血倒流了，是那么迅速，不留痕迹，唯一能证明，发生的印记，是覆盖于肌肤之上的破皮的模样，鲜红的颜色在浅绿的筋脉的衬托下，是多么美丽又令人作恶。

对于此，驰炀早已习惯。风刮过，会引出一阵搔痒与轻微的痛感，这，才是他最真实的感受。

三点多，正处于午后与傍晚的交接处，暮光洒落大地的角度向着西山偏去，虽不是太晚，但让人生出一丝忧伤，脑海中飘荡着，嘴边却说不出。

驰炀靠着楼道的围栏，俯视着眼前的万物。

这本该是他最自由的时刻，却提不起喜悦与放松。他瞧着伤口，有些后悔，不担心他人异样的目光，只是担心，“他们”关心的神情，那是他最为厌恶的，不是不能接受，单单只是不想被看待的过于弱小。

此刻。他又感到一丝寂寞，是少了什么本应拥有的……

想着这几日没什么作业，但为了装装样子，提了个空书包出了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