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午后（二）

放学的高峰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褪去，算得高温天气，道路两侧无人在树荫下，乘着那凉爽，柏油马路上更是少有车辆驶过，此刻说寂静夸张了点，但比起往常，的确是惬意的宁静，心间的堵塞也疏通了不少，不常有的“清新空气”更是让人莫名的喜悦。

也是难得，驰炀赶上了班回神社的车辆，或许是天气，车上竟也无人。

驰炀“该死，忘带钱了。”

小声站在门前嘀咕着，脸顿时阴了一片。

外面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他捏起拳头，提起滑下肩头的背包，头撇向前方，有些茫然。

“算了，上车吧，这雨一会儿下大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停，下回记得带钱……”

司机说了老长一段，驰炀听着打消了逞强一路奔回神社的念头。

驰炀“谢谢”

是为了感谢，亦是为了打断在自己身上的话题，他实在听不得唠叨。

后排靠窗位置坐下，却仍是一种不自然的姿态，看着雨水拍打在玻璃窗上，外面的景物渐渐模糊了，似是离得很近，又很远。

从口袋掏出一张折叠的樱色纸条，上附着奇怪的条纹，是符条，他曾在沐佑风做祭礼是见过相似的图案。可当时，没看个细致。不知是何用处，是叶贞放学前匆忙塞给自己的，百般叮嘱不可遗失，其余内容没细听，便睡去，之后便再也找不见他，倒也为他感到庆幸，现在这般心情，怕是不能和他好好相处。

一路的颠簸，实在撑不住疲惫，眼皮上下打架，背靠着，头低着，又是睡去。

坐过了站……

外面仍淅沥下着雨，不大。车停了，是中途休息。驰炀谢绝了驾车师傅留下避雨的好意，主要是不想在麻烦他了，再者是实在闷得慌。

下车，正是后山，离神社不远，几步路的距离，雨水冲刷山间，草丛焕然一新，无光，却闪着不耀眼的光芒。

顺着向下趋势的小坡走去，低着头加速脚步，还是在一处石阶停下，转眼望向布满青苔道路的尽头，是深邃的，平凡又令人捉摸不透。踏上第一步台阶，他犹豫了，紧绷的神经一直不能松懈。头顶被叶尖滑落的水滴拍打，打湿了头发，他释然了，放下凝重的表情。

“小炀，”一个声音对他呼唤，是那样亲昵。

抬头，女孩站在尽头光芒处向他招手，似真似假。驰炀笑了，赶忙追了上去。然而，什么也没有。积水潭中的他，变了。稚嫩的脸上略多几分成熟和秀气。她呢？已经走了。

风吹拂过，鸟啼，入耳。周围无声，寂静。

灌木丛后，隐约听见孩童嬉闹声。他知道那是真实但不真切，只是打不出离开的念头，经不住去探看念头的动摇。

灌木丛后一高一低的两把秋千，支地铁杆生出斑斑锈迹，垂挂的麻绳，松了。坐的木板，其中坚实细密的缝，裂了。一切变了，一切没变。

手掌摸着铁杆，不由笑了，当年的身高还不及现在的一半。蹲下，想再以那矮小的视角看看世界。却坐地靠着，屈膝落下泪。他手抹去泪水划下的痕迹，才发现，根本止不住。

驰炀“小艾姐姐，你为什么还不回来？我想你了。”

一只蝴蝶徘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