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三）

张小凡与陆雪琪回到天宫大殿时，看到张大一脸惊慌，正被三位老人围在中间，稍远一些还有一名女子，一身墨色长袍，靠着柱子坐在地上，拎着一只酒葫芦在灌酒。

随着白光显出身形的二人自然引起在场众人的注意，三位老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最右边那位看上去最年轻的老人上前一步，开口道：“老夫，天宫守山人藩髯，然不知二位何事，闯我天空祖祠禁地？”

在长廊看到那幅天宫第一百二十代弟子的群像时，张小凡二人便明白，天宫除了张大以外，还有门人存活于世，所以此刻也并无多少惊讶。

张小凡微微躬身，开口道：“晚辈张小凡，这位是我妻子陆雪琪，我陪她......回来看看。”

靠在柱子上的喝酒的女子听到陆雪琪的名字时，便放下了酒葫芦。听完张小凡的话，女子便到了陆雪琪身前，她一身酒气，还带着些侠气，开口时声音却十分嘶哑：“雪琪，你是小雪琪？”

陆雪琪点点头，眼中已有泪光闪烁，她略带一份试探的问：“你...是七间师姐？”

女子已然扔掉酒壶，上前一步搂住了陆雪琪，再时，嘶哑的声音开口：“是我，雪琪...”

多年不见的两姐妹在一起互诉衷肠，张大站在大殿门口，有些愁眉苦脸，不知所措。

张小凡与天宫的三位老人围着那方小桌坐在一起。范然是天宫上一代的守山人，另外两位都是多代以前的老祖宗。白发老妪道号倾越。还有一位白发苍苍的叫李明山。“依祖制，我是不能离山的。”藩髯笑道：“倾越祖师与李祖师闭关日久，并不理会门中事务。”

张小凡点点头，目光始终落在陆雪琪与七间身上。

藩髯依着他的目光看去，不住道：“想不到陆淮生这臭小子还留了这麽一个女娃娃在世。”

张小凡笑笑：“前辈，我.....岳丈，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哈哈”范然笑得爽朗：“淮生小时候，性子是十分跳脱的，远不如他师兄学生沉稳。那时候他不听师傅的话，要被教训时，便来求我护着...后来淮生成了婚，性子反倒沉稳了下来，做事井井有条，所以掌门之位便传给了他。

四人坐在一起，都是张小凡与藩髯在说话。倾越与李明山很少开口，张小凡只当二人不愿意说话，也就并未在意。

藩髯挑了许多不痛不痒的天宫旧事说与张小凡，也使得张小凡对天宫有了些大致的了解。谈话间，老妪倾越突然开口，向张小凡道：“张少侠修为倒是不凡。”

张小凡谦虚的笑了笑，道：“倾越前辈谬赞了，我......”

“可...陆姑娘，似乎并没有任何修为？”倾越打断了张小凡的话，问道。

张小凡脸色微变。

在场的几人都是久经人事的老狐狸了，见到张小凡脸上的神情变化，便知道了答案，沉默了一会儿，张小凡开口：“以前是有的。”

“嗯？”此言一出，倾越三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张小凡身上。

“十年前，我们与人交战，雪琪为了救我。先后被数人所伤，我以佛家真言护住她的心脉，方才保全了性命。

但雪琪体内却残留了数道不同的真气，加上她身负重伤，导致内息紊乱，十分凶险。”

说到此处，张小凡不禁望向了陆雪琪，眼里满是心疼与自责。“有位前辈告诉我，若是散功重修，便可以解决问题。”

张小凡眼里似乎只剩下陆雪琪的身影，“可我不敢。”他低声道。

“我害怕......”

藩髯三人皆是默然，他们也都明白其中凶险之处。

“后来，雪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个时辰，她出来时，便已经是如今这样了。”他始终忘不了他冲到房门口扶住陆雪琪时，她胸前的那几朵雪梅，还有眼中的那几许星光。“

四人一时间默不作声，半晌方听李明生开口：“陆姑娘当真了不得，真乃奇女子！”

“那为何不再重修呢？”藩髯问道。

张小凡的神情又紧张起来：“当时，雪琪替我挡了一剑，那把剑乃是当世第一凶剑。”

诛仙之凶险，不仅在于它嗜血，影响使用者的心智，还会伤及敌人修行根本，使人经络蒙尘，无法修行。

“所以，此番天山之行,我还想求一颗至少百年的天山雪莲。”

藩髯与李明山对视一眼，李明山冲着他微微点头，于是他开口道：“天山雪莲，我们天宫是没有的。”

“但是，这座天山有，”藩髯看向张小凡：“天路尽头，天池畔，雪莲生。”

张小凡霍然起身，开口道：“我去采！”

陆雪琪、七间、张大都被他吸引，走了过来。

藩髯也是站起身来，平视张小凡，带着一丝笑容：“天路尽头，不知在何处，便是我们天宫千余年的历史中，也从没有人能够走到它的尽头。”

张小凡轻轻一笑，他望着陆雪琪，仿佛在望着整个世界。

“我能。”

此言，轻且重。

藩髯却是穷追不舍：“天山雪莲只有在天池之中服用，配合天池池水，方能有洗精伐髓之效。”

听他这麽说，陆雪琪走了过来，握住张小凡，与他并肩，一字一顿到：“我 也 能 的。”

“好！”藩髯终于点了头，“今日二位想必十分疲惫了，明日一早，老夫送二位登天路。”

九州西方有大致走向为东西的两座山脉，一曰昆仑，一曰天山。两座山脉东边是一片荒漠，环境恶劣，常人难以生存。魔教圣地蛮荒圣殿其实就在这座荒漠之中。两条山脉中央广阔的土地上有大河流淌，河名通天，传说沿河而行可以通天。但通天河流域环境实在恶劣，便没有什么人迹，更多的还是一些奇物异兽。

炎炎烈日下，沿着河流，有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后的追袭了许久。林惊羽停下身形，摸下腰间水袋，轻轻抿了一口，舔了舔干裂的唇。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向前望去。那个名叫修二一身灰的女子正沿河向上，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林惊羽摇摇头，并不如何焦虑，女子又不是神人，也要停下休息的。

果不其然，那团灰光也慢慢落地停在了河畔。

又喝了口水，微微换了口气，林惊羽踏上斩龙剑，碧光升起，他又向前追去，没过多久，便拉近了不少距离。

修二向后望了一眼，嘴里骂了一声，御着刀又向前逃去，死泽天帝宝库那晚，秦无炎听劝，赶回毒蛇谷见了毒神最后一面，又送走自己的三位师兄，此刻摇身一变，成了药王谷谷主。而林惊羽却是一路追着修二，至今已有两月余。

从死则北上到蛮荒沙漠之中，两人一前一后从魔教圣殿上空掠过，后来又沿通天河一路向西，打打停停，竟是一刻也未松弛。

修二向后看了一眼，左右山脉纵横。此种奇景，在过蛮荒不久便能看到。但在那时，在其中的通天河只是堪堪能目视到两座山脉，而此时，竟是左右不过十里的狭窄山谷了。

天山昆仑本就同脉而出，只不过过于漫长，才分作了两座山脉，最宽处南北纵横有近3三千里。

修二轻吐了一口气，很快就到了，届时定然要将这林惊雨好好揍一顿，方才出了这口恶气。她如此想着，便突然回身，手持那把长刀，对着身后的绿点劈了过去。

林惊羽毕竟是青云门天才之一，轻松躲开修二远远劈来的一刀，但两人的距离却又被拉开了一截。绿光稍亮，林惊羽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修二无奈，只得加快速度，她抬起头向前望去，憔悴的脸庞上看不出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