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泱泱的教室里,教授滔滔不绝的讲着乐理知识。
铁心兰静静地翻完《绝代双骄》的最后一页,在阳光照射的绝美脸颊上流下了眼泪。用指腹轻轻抹去,她抬眸望向窗外,校园里落叶满地,满眼萧瑟。
古龙先生的字字句句全部浮现于脑海之中,那么真切,让她产生深深的共情。
若不是她信仰马克思主义,她也许会真的将自己代入那个快意恩仇的江湖里,爱的那么纯粹又那么倔强。
那个铁心兰,刚柔并济,那个花无缺,性情如兰,那个小鱼儿,情根深种……
只是,她心疼花无缺爱的默默无闻,更心疼铁心兰,原来真的有人,会把心心念念于他的女孩给弄丢一次又一次啊。
江哲远,你也是太自卑,想给我更好的,才选择离开的吗?
下了课,铁心兰刚走出教室,就听到一阵躁动。有一名男生逮着女生的胳膊就问。
秦子风“你认识铁心兰吗?”
那些女生纷纷摇头,他显得落寞极了,低着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铁心兰摘下了耳机,望着那个穿着风衣的男孩,感觉背影有些熟悉。
皱了皱眉,她好像想起来了什么。
铁心兰“秦子风?”
听到这个声音,那道身影像打了鸡血一般,猛的转身。
清秀的脸庞上布满了深深的疲惫,那双如水的眸子里装满了血丝,看到这样的秦子风,铁心兰微微讶异了一瞬,他瘦了,瘦了很多。
他跑过来,风衣随风扬起,站定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好像要吃了自己的样子。
铁心兰与之对视,却发现,他的眼神里藏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秦子风“无缺呢?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出现了,你一定知道他在哪吧?他的个人音乐会还有几天就要开始了,结果现在人不见了!”
秦子风的语气还算平和,不过神色确实不太好看。
她有些愣,掏出口袋里的手机,花无缺的信息还停在一个星期以前。
而在他没来找自己的日子里,她也好像真的是忘记了他的存在一般。
看着那个日期,她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有点疼。
铁心兰“我也不知道……”
秦子风“你也不知道?你男人丢了啊,你告诉我你不知道?你这么不在乎他的吗?”
秦子风的声音很大,走廊上的同学都纷纷侧目而望,窃窃私语。
铁心兰抿着嘴唇不说话,长长的睫毛垂下,抓着手机的手紧了又紧。
她想说些什么,可说些什么呢?
是说花无缺不是她的男人,还是说她是真的没那么在乎他……
秦子风见寻人无果,又不好再对一个女生言辞激烈,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从铁心兰身边极速走过,“呼啦”一声,犹如一阵风吹进了她自诩平静的心。
静静地听着秦子风打电话给朋友询问花无缺的消息,那个男孩的音容相貌一下子清晰的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他的守候,他的吻,他的情话,他的糖……
他是那么用心的爱着自己啊,可自己呢?
拨过去的电话,传来的是无人接听的冰冷女声。
他失踪了吗?还是出事了?
思及此,她转身就向校门口的方向跑。
可当自己站在校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她无处可去,她甚至记不得花无缺的家在何方,不知道他有什么朋友,不知道他在哪个学校上学,除了一个联系方式,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问她要去哪儿。
铁心兰抓着书包的手一紧,眼神一下子亮了,她想,她知道自己该去哪了。
车厢内,周围的景色都迅速后退,她想起了花无缺送自己回学校时,在门口送给她的棒棒糖,让她被很多女生艳羡。
那种温柔与霸道,小鱼儿只做到了皮毛,他做到了极致。
他说,没有他的日子里,不要喜欢上别人。
是的,她做到了,却也没能将他记住。
还是一样的景色,富人的气派和艺术家的独特在Lo老先生居住的这栋小洋楼上结合得特别好。
他曾经告诉过她,如果有一天发现联系不到自己了,那很有可能是被老师拉去进行特训了,所以她才会来到这里。
她不知道自己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也许是朋友,可听起来就是有些许的讽刺。
伸手,按铃。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开门的是那个叫老姚的管家。
他看到铁心兰之后,神色有些慌乱,不过迅速就被笑容一带而过,快到让铁心兰以为刚刚看到的那抹慌乱只是错觉。
电台“原来是铁小姐啊,快进来。”
透过他空出来的位置,她看见那个虽然繁华却人气冷清的客厅,不知怎的,产生了一种想要退缩的感觉。
然而,将书包正了一正,铁心兰还是一副从容的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就进去了。
所谓的不卑不亢,不过是因为这个有花无缺生活过的地方,让她相信终究还是温暖的。
还未在沙发上坐稳,管家的咖啡就送了上来,她连忙起身双手接过。
管家笑眯眯的。
电台“不好意思啊,铁小姐,先生出席参加活动了,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您来找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需不需要我打电话通知先生?”
铁心兰“不,不用。”
她怎么好意思让老先生推掉重要的活动,只为来见她这个乳臭未干的大学生呢。
她扭捏了一下,才红着脸小声说道。
铁心兰“我是来找花无缺的,他在这吗?他的朋友说,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出现了。”
管家眼底划过一抹慌张,正欲开口,不知从哪传来的一声椅子响的声音,让二人一下子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着铁心兰四处张望的目光,管家只是笑着叫了一声“乐安”,一只白色的猫儿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是那只她在花无缺家中见过的那只白猫啊,穿着可可爱爱的粉色公主裙,有点胖了,但她看向它的眼底,看到的好像是对管家的恐惧,而不是欢喜。
电台“是乐安又调皮了吧?”
管家俯下身将白猫抱了起来。
电台“之前无缺来,说有事要出国一趟,就把这小家伙寄养在这了。”
铁心兰看着一心一意逗猫玩的管家微笑,可脑海里却全是刚刚不小心看到的管家背后那扇没关紧的门。
她学了这么多年的音乐,听声音真的很敏感。声源不在乐安出现的那个方位,而且一只猫要怎么淘气才会把椅子弄出那么大的声响。
这个管家,在骗她!
铁心兰“出国了吗,他也没告诉我,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担心了,谢谢管家了。”
铁心兰还在想办法到底要如何才能接触到那个房间时,门铃就像不要命的响起,管家与她对视,又望了望关的严实的大门,一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秦子风“姚伯,你在吗,我是子风啊——”
很奇怪的是,一听到门口的人自报家门,室内的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电台“铁小姐,我去接一下子风少爷,您先独自坐一会。”
铁心兰听话的点了点头,客厅到门口还要拐过一道墙,就在管家拐过去的那一瞬,她立马站起身朝那扇门走去,颤抖着双手推开那扇门,下一秒泪如雨下。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突然投射进来的光线,让那个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的人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痛苦的哼了一下。
熟悉的西装,和他适应了光线朝自己露出的一个疲惫微笑,她看清了,这就是那个深深爱着她的花无缺啊。
她怔怔地看着花无缺的眼睛,那里只剩下空洞和麻木。
原本血肉模糊的伤痕已经结痂,混着扑面而来刺鼻的臭味,无一不告诉着她,这个男孩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
她一下子就炸了,发出痛苦的嘶吼声,抱着头蹲在了门口,眼泪疯狂地往下掉。
他在受苦,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如果秦子风不来找她,如果她今天不来这里,如果她没听出来声源所在地,他,还要受多少的苦。
花无缺曾经说过她是他的命啊,她就这样对待他……
花无缺“心兰,不哭……”
许久未曾说话的花无缺,一开口,嗓子就像被撕裂的疼。
可他不忍心看她哭,哪怕自己疼,也要出声安慰。
挣扎着想要去抱抱她,可是被绑着的身躯动弹不得,他急红了眼。
一向以优雅自称的他,开始咬绑着自己的绳子。他爱的女孩哭了啊,他想去抱抱她,他要去抱抱她啊……
秦子风“无缺——”
跟在管家身后的秦子风一眼就看到了这个画面,被惊呆了。
这还是那个翩翩少年郎吗?
怎么被搞成了这幅样子?
那个蹲在地上哭的人,是铁心兰吗?
他疾步走上前,轻轻地扶起铁心兰,才看清她哭的涕泪横流。
铁心兰“这就是你说的出国吗?这就是你说的少爷吗?你这个骗子!”
铁心兰走到管家跟前,上去就是一巴掌。
铁心兰“不过是个佣人,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对待自己的主子的?你们,怎么忍心这么对待他?他是你们的少爷,是你们的得意门生,不是吗!”
气的浑身发抖,铁心兰趔趄了一下,差点站不稳,多亏秦子风扶了她一下。
她摆了摆手,才敢回头去看那个早已不成样子的花无缺,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
一步步的走过去,跪在他的身边,他不敢看她,一直都在躲闪。
花无缺“离我,远点,我很脏,很臭,很臭……”
铁心兰“对不起……”
铁心兰“对不起……”
铁心兰“对不起……”
她双手揽住花无缺的腰肢,将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腿上,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她努力让自己笑得好看,轻轻柔柔的说道。
铁心兰“傻瓜,这次,我来把你带回家好不好?”
铁心兰“心兰……”
Lo老先生“不可以!”
可花无缺还没说完,就有另一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他们都望向了门口,Lo老先生逆光而站,脸上神色晦暗不明。
而铁心兰也明确的感受到,花无缺的身体一下子就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