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篇（9）

清晨，云深不知处

随着一声幽远的钟声响起，一名身着白袍蓝襟的少年不急不缓地走过檀木长廊。

他步伐沉稳，隐隐带着一丝凛冽的杀伐气息，如同出鞘一寸的宝剑，窥得见锋芒，却不太张扬。

见少年走来，洒扫的弟子们纷纷避开，绕道而行。并非是他们存心要如此失礼，只是少年的气势实在太过压人，如果正面迎上去，怕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蓝凛看也不看那些下意识避让的蓝氏弟子，微敛的凤眸里藏着一丝睥睨众生的冷冽。

他径直去向蓝黎的居所——怀室，而玉冠儒雅的蓝玉行和俊秀清朗的蓝轩举迎面而来。

蓝玉行停步，上下打量蓝凛着装，他衣着简便，手中还拿着佩剑“不古”，语气略有猜测：“玄晖，这是要去往云萍？”

蓝凛答道：“穆策有约。”

听学结束，穆策临走时确实邀了蓝凛前去赏玩云萍的中秋盛会，但蓝玉行以为，穆策蓝凛两人虽交好，可蓝凛一向独来独往，怎会应邀？

但事实却出乎蓝玉行的意料，蓝凛不仅应邀前去，此时更是主动前来辞行。

蓝轩举没瞧见蓝玉行思虑的神色，只笑道：“二哥，不如也带上我一个？穆三公子那般风神隽雅，让我也想领略领略云萍的风土人情，究竟是个怎样的宝地，能出来这么个风雅公子。”

蓝玉行却摇头：“轩举，穆公子不曾邀请你，冒冒失失地前去穆氏有失礼节。”

自小奉行“雅正”的蓝轩举常常被人称道，都说他是蓝家除家主外的三位公子中，与家主蓝玉行风范最为相似的一位。蓝轩举为人谦逊温和，不似蓝凛的冷冽强势，不似蓝启仁的严肃刻板，这使得蓝轩举在一众蓝氏弟子中口碑最好。

他无疑是蓝氏弟子的楷模。

听到蓝玉行的提醒，蓝轩举俊秀的脸上露出微微的歉意：“长兄说的极是，是轩举考虑不周了，险些唐突了他人。”

蓝轩举不过十几岁的少年，这个年纪也正是好玩的年纪，蓝玉行不难听出话语里的几分失望，宽和道：“不过，你也到了下山历练的时候，若当真对云萍城的中秋盛会感兴趣，倒是可以趁此次历练机会前往一观。但要切记，莫给人添了麻烦。”

“长兄放心，那轩举就先回房收拾行囊。”得到身为长辈的蓝玉行首肯，蓝轩举喜不自胜，退后拱手一礼便走了。

蓝玉行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蓝凛笑道：“穆公子不愧是风靡整个云萍城的人物，莫说你和轩举，就是姑姑都对他有所偏爱，果真不一般，若是他愿把心力放在修炼之上，前途无可限量。”

“他不会。”蓝凛抬了抬眼皮，未曾顺着蓝玉行的话接下去，“况且穆氏家主不曾说过什么，姑苏蓝氏亦不必干涉其中。”

“我去向姑姑辞行。”

就在蓝玉行怔愣的一瞬间，蓝凛步子一转，从蓝玉行的身边走过。

看着少年挺拔的背影，蓝玉行按了按眉心：他竟觉得玄晖愈来愈难看透了。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送走了蓝凛与蓝轩举，蓝玉行不急着去处理事务，反而来到了蓝黎的怀室。

怀室内，蓝黎端坐在一张琴前方，指尖有意无意地抚弄着琴弦。

“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