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到了三九,三就来了冷也就赶着来了。
学校里没有御冷的设备,都是冷板凳冷桌子,开门的时候不敢把手从袖筒里抽出来,生怕一抽出来就会把手冻掉。不光是莲花这样怕冷,所有人都怕冷——莲花不仅手冷心也冷——而其他人心不冷!
母亲还在的时候会给她做一双棉鞋,虽不好看但是暖和得很!如今连不好看的的也没有了!莲花感触到这些心里更冷了!
田玉海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偷偷的塞给她一副棉手套。莲花没有推辞把手直接伸了进去,手暖和了,柔柔的暖暖的像火炭一样驱赶着手上的冰冷。下课的铃声或是放学的铃声是她最大的奢侈,那样就可以在噪杂的教室里来回的跺脚了。
今冬似乎没有雪的样子,偶尔会飘一些雪花,眨眼间就不见了,莲花总是被这骗来骗去——烦死了!
被骗的感觉会不好受的,也许骗得深了会麻木——别人怎么想的不知道,反正自己是这么想的!大娘在骗自己。奶奶也在骗自己,好像是我莲花是该骗的人。
放学了,田玉海扶着她过去小河,生怕莲花会摔倒似的,莲花要他不要扶田玉海不听。那还因为初次结冰时,走在桥上时桥面上也结了冰,不小心掉到河里去了冰破了,莲花湿透了全身到家的时候冻得直打哆嗦。从那以后田玉海就扶着她过去,一次也没落过。
现在,莲花回到家的时候厨房里总是暖暖的,那是父亲在烧炕洞——以前是母亲。
姑姑又来了,来的时候还捎来了几斤馒头,和几斤排骨。姑姑告诉父亲她会给蒸些馒头烙些煎饼,简简单单的过年就行了。
太阳出来的时候,田云海会带着拐杖到墙角和人家聊聊天,太阳会把身子晒得暖暖的,太阳偏西的时候就可以回家喝水了。
天,突然阴了起来,风卷着枯叶四处飞扬,人们看看天色——变天了,嗯!是要变天了!人们开始陆陆续续的回家,田云海没有以前那么快的速度了,刚走不多远街上就没人的踪迹了,唯独飞扬的枯叶和沙石在赶着他快走。
另一条街上传来了追赶牛的声音,牛在拼命地躲避奔跑。田云海下意识的向墙边靠了靠,贴紧墙的时候牛也跑过来了,田云海怕怕的看着牛祈求别过来,乞求牛向另一边跑去。牛看见他的时候突然停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人也跟自己过不去,既然你跟我过不去我也不客气。这牛一头顶向田云海,田云海被顶的四脚朝天,还被拖行了很远,这才丢下他。
“完了!完了!”田云海再被牛顶着那刻起心里就不停的叨念。“完了!完了!受了多半年得罪白受了!”
牛丢下他的同时牛的主人也赶了过来,没敢动他,问:“云海,感觉怎么样?”
田云海没有回答,只见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人们看看他的腿,双腿血肉模糊看样子又断了!田云海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疼痛感已经让他麻木,麻木使他的神经没有了知觉,眼睛也就慢慢睁开了。
“药费我全包,忍着疼快到医院了!”搂着他的是同村的四哥田云祥。
这儿把田云海抬上救护车,田云祥的媳妇就去了莲花奶奶家,田云祥媳妇哭丧着脸。
“婶子,我这儿对不住你了!”说着噗通跪下。“莲花父亲被我家的小牛犊顶翻了,他的腿也……”田云祥媳妇说着哭了起来。
莲花奶奶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愣愣的出神很久很久才一屁股瘫坐了下来。
“在哪儿?我得去看看。”莲花奶奶想爬起来,田云祥媳妇拉起来她。
“救护车拉着他去了医院,你放心医药费俺全包了!直到他恢复到以前。”田云祥媳妇咬着牙保证,“莲花这段时间我管着,不让她受到委屈!婶子,你心里实在不舒服就打我骂我我没怨言!”
“侄媳妇,我不是因为钱也不打你。”莲花奶奶流出眼泪,“我担心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婶子,你就别说着吓我了!我最怕这个。”田云祥媳妇拖着她往屋里去,“要往好处想!钱是小事。”
“这三九天他的伤会不会受凉!这是最要命的!”莲花奶奶如是担心。
“那得看医生的了,咱们看不透这些。”田云祥媳妇也最担心这个。“如果和你所想那俺再大的本事也无力回天了。”田云祥媳妇说着大哭起来。
“侄媳妇。”莲花奶奶抚摸着她,此时莲花奶奶已经没有了泪水。“你也别太难过了,这就是命!”
这时莲花大娘二大娘也来了,田云祥媳妇又向她俩赔不是,她俩把她拉起来。
“这事我听说了。”莲花大娘问,“小牛犊是怎么跑出来的?知不知道莲花父亲好了七八分了?”
“人是知道可小牛犊不知道!小牛犊是俺家的药费俺全包。”
“事情已经这样了寻死寻活也不中用,怎么办咱们听医生怎么说?”莲花大娘说,“我侄女还没放学,这事吧!侄女虽小却也能主一半。你想要是莲花父亲这辈子下不了床莲花咋办?你们不能管一辈子吧!”
说话间莲花走了进来,田云祥媳妇一下子扑倒莲花跟前。
“孩子呀!我对不起你了!给你雪上加霜了!”
“咋回事?”莲花给她这一跪吓了一跳。
“俺家的小牛犊跑出来,把你爸的腿弄残了!”
莲花使劲拉她的手慢慢松开了,再也无力拉她起来,书包慢慢从她身上滑落。
“你能送我去医院吗?”莲花开始觉得很沉,要有点晕。
“好!我送你去!”田云祥媳妇爬起来拉着莲花就走。
莲花父亲从救护车上抬下来就做了透视,钢板已经完全脱落,喜的是膝关节处还保留着一根筋,软组织大面积损伤。到底结果如何还等下一步观察,神经细胞还要请专家过来,这边还没有这项技术。
“医生你就尽量给治吧!要不我不是人呀!”田云祥咬了咬牙。“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治好他!”
莲花和田云祥媳妇四大娘来到医院,田云祥跟莲花说了医生诊断的结果,听完结果莲花一下子觉得天塌了下来!田云祥觉得天塌了下来撑不了也得撑,田云祥媳妇心想,撑不了就甩!
莲花此时欲哭无泪,田云祥却流出了泪,田云祥媳妇已经不流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