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秋播

花生在第二天舅母开着她的三轮车帮助下薅完了，姑姑也在当天把花生摔完了。

莲花离开学还有几天的时间，她想好好利用这几天把作业写完，看着把花生晒干，搀扶着父亲活动活动筋骨。

“莲花。”莲花大娘又来了。“还种不种麦子了？你不把地里薄膜草拾掇干净怎么种啊？”

“哦！”莲花站起来把父亲扶上床。

“莲花，用耙子把薄膜搂出来再把地里的草薅干净。”莲花父亲交代。

莲花从屋里出来看见大娘在扒拉着花生，嘴里还吃上了。看见莲花出来了就站了起来。

“你看看，你姑姑动不动就找我麻烦，你家的花生都快半干了，俺家的还一大堆呢！”莲花大娘叉着腰大声嚷嚷，“还要我帮忙，口口声声说是孩子，是孩子不假个头都快赶上我了！”

莲花也不搭腔扛着耙子就走。

“她大娘！”莲花父亲在屋里喊，“今天你一来就嚷嚷到底孩子又惹你哪里了？”

莲花大娘走进屋里，看了一眼三弟。看见田云海满脸红光气色好多了，唯一不足的是满脸胡须，还是出不来堂屋门口。

“怎么啦？”莲花大娘吼道，“不都是因为你！你的腿不断别人也不找茬了，你不住院别人也不说我坏了，你——你家哪天不指望别人过日子！我教教孩子活计说我厉害她，我不教她说我不关心她，到底想让我怎么着？今天我不来说她知道去干嘛！嗷！今天我不去到你家地里清理地，是不是又有人说我不会替孩子干！你家的花生弄完了俺家的还一大堆呢！谁替我干？”

“行了！我啥也不说了都是你的理！”莲花父亲一听哪有自己张嘴的余地，一张嘴她有八句话等着。“你走！”

“走就走！”莲花大娘一步跨了出去，还没忘记摔了下门。

莲花大娘走后田云海又有些担心，她大娘会不会对莲花更狠了？如果她大娘不厉害莲花或许莲花只会累些，一旦插手了不是打就是骂，那孩子能顶得住吗？噢！二卤子付寒说好秋收是来帮忙的怎么没来呢？

莲花回来的时候父亲已经坐到天井里了，莲花放下耙子就去翻晒花生。

“莲花，哪天开学？”

“还有三天。”莲花回答。

“学费得交多少？”

“我是特困户不用交，只交书钱就行了。”

“哦！我把这茬给忘了！”莲花父亲说，“麦子今年怎么种？你姑还来吗？”

“我知道，姑父到外地打工去了，俺姑姑腰疼的厉害，估计是来不了了。”莲花停下拄在花生里，“我想叫田玉海的父亲来帮忙？”

“那敢情好！不过人家有空吗？他父亲不到外地打工？！”

莲花一听犯难了，上一次不是也指望人家来给打垄沟吗？人家不也是到外地打工去了。舅舅呢？舅舅连收花生都没来种麦子就来了？！那只有大娘，头疼！一想到她就头疼！

开学了，先过中秋再过国庆，国庆过去就该种麦子了。今年玉米没有了，那么说种完麦子今年的活计就算完成了。莲花想了想，种麦子不就那几天吗？怕啥！顶多再挨一顿打。

过完中秋国庆，在八月底九月初迎来了一场雨是种麦子的好时机。

“大娘。”莲花硬着头皮推开大娘家的门，“求你帮帮忙，把麦子给种上吧！”

“不帮！有能耐叫你姑姑来揍我！”莲花大娘知道会来求她，根本就不给她好脸色看。“你干不了有的是人帮你，求我干什么？你去求小田家庄那个小杂种啊！”

“大娘，你不帮我就没有人帮了。”莲花在天井里不知怎么说才好。“我姑姑腰疼的厉害，姑父舅舅都到外地打工去了，同学田玉海的父亲也去了外地打工去了。”

“哦！找不到人了才想起我来了！”大娘这是过来拉着莲花往外拖。“走！省得我打你骂你，我厉害你！”

“我求你了！大娘！”莲花一下子跪下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莲花大娘不扯了伸手拧耳朵，大娘无论怎么拧都不吱声，就算疼得受不了了也咬紧牙关也不喊疼，最后莲花大娘不拧了，看着莲花紫红的耳朵，揉了揉手。

“想不到你这丫头还挺倔！”莲花大娘似乎泄了气，“你还不走！”莲花大娘火气一下子蹿了起来，抬脚就要踢。门一下子被推开了。

“你敢打他！”进来的是田玉海，指着莲花大娘大喊一声。就这一声把莲花大娘吓得一哆嗦。

“我没打她！”莲花大娘顺口说道。

田玉海拖着莲花就往外走，莲花挣脱他的手。说:“你会种麦子？”

“会。咋不会！”田玉海回答的很干脆。

“莲花，不是大娘不帮你。”莲花大娘一下子软了下来，“这几天我的肩膀还疼着，俺家的也是没有种，过几天我还要你帮忙呢！种麦子又不差三天两天，过几天再种吧！”

莲花起来，问:“哪天种？”

“种的时候再去跟你说吧！”

下一个星期五放学后，大娘来到莲花家说是明天去种麦子，莲花很高兴。第二天莲花起了个大早，吃了早饭就去了大娘家。大娘说他家的也没种，先去种她家的——先种她家的就先种她家的，回回都是先种她家的！

大娘要她拉小犁子，这时候无论怎么累莲花是不敢说什么的！否则迎来不是打就是骂，要么就是种完她的就不管了，莲花知道这是大娘的一贯做法。

莲花起初拉着小犁子还是轻松的，慢慢的就越拉越沉，待到快拉完的时候就拉不动了。

“还有十几沟拉完就行了。”大娘大声吼道。“干这么点活就觉得累，力气你怎么能练出来！我还膀子疼呢！”

既然不同意那就拉吧！莲花觉得胳膊和手都有点酸了，莲花只好咬紧牙关坚持下去。麦垄终于穿完了，莲花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拿着小犁子。”大娘说着就把手松了，莲花被闪了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随后听到大娘的喊声，“溜化肥！”

莲花就跟在大娘的后面溜化肥，大娘回头看了一眼，说:“不错！就这样溜，化肥再多一点。”

溜完麦种化肥大娘要她把地铛平，还好大娘没有拿来大铁耙，是那把小的用起来还轻便些。大娘坐在地头看着她，直到把所有的地铛平整了这才起身收拾东西，去莲花家的那块地。莲花家的那块地和大娘家那块地不远。

“大娘，当年我妈就是从这儿摔下去的是吧？”莲花来到自己家地现在一处悬崖边上。奶奶曾经告诉过她就是这块地。别的地没有悬崖。

“是，你可离远点！”莲花大娘听见莲花问，有些惊恐。心想:她怎么旧事重提呢？眼看着莲花丈量从地边到悬崖的距离。

“大娘，豆角也是这个时候最旺盛的时候吧？”莲花斜眼看着大娘。

“是呀！你妈最爱种豆角这样的菜了。”大娘的表情有些木讷，还带着不自然的惊惧。

莲花看见大娘坐着自己也跟着坐下来，眼瞅着悬崖呆呆的发愣。心想:母亲是摔下去的吗？不像！自己五六岁的时候母亲还不到四十，就那么笨吗？况且这悬崖不是直直的陡峭还是有一定的斜坡的，斜坡上还长满了酸枣树和草，地边到悬崖也有一米多的距离！

“别在发愣了！”大娘吆喝。“快种完回家，指望下午再种一块。”

莲花在种自家地的时候好像是不是这个空间的人类了，整个人懵懵懂懂脑子里一片混浊，但眼前的事物还清晰得很！种完这块地从开始到结束，除了喘着粗气就是从地的这头到那头来回不停地穿梭，再就是把这块地铛平。

回到家莲花躺在床上，意识里觉得累但是脑海里没有累的感觉。

“爸！”莲花突然起来走出里间，“我妈跌伤那年也是在这个时候吧！”

“哎！是呀！”莲花父亲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豆角就这个时候长得最旺，结的最多。”莲花继续问，“那年那块地种麦子了吗？”

“那年几乎没下雨，是暖冬。”莲花父亲被莲花勾起那年的事，但很快醒了过来。“全村几乎都没有种下麦子。咱家还有几块地没种？”

“两块地。”

“去你奶奶家吃饭吧！今年再受两天累，晚上写作业。”

莲花推开奶奶家门，就听见大娘也在，就听见大娘说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