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司凤是惊醒的，他要窒息了。
罗喉计都睡的很沉，他的手臂甚至半个胸膛都压在身上，腿也被压住，几乎是动弹不得。
鸟的骨骼都很轻，司凤是个还没长成的幼鸟。
自打认识璇玑以来，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就没停过，后来又在重伤下生拔还未长全的十二羽封印罗喉计都，直接伤了元神，导致他一直比较虚弱。
还好，近两个月，他的十二羽开始恢复。
刚长出来的翎羽总是被那个男人捏在手里搓动，司凤面上风波不动，其实心里百爪挠心。刚长出来的羽毛太柔软也太过敏感，罗喉计都每搓动一下，司凤的手心都跟着痒一下，像是被人轻轻搔动掌心，太难受了。
司凤现在也在轻轻的抖。
罗喉计都搂的太紧，他被压着欺负时出得汗还没干透，就被男人火热的身体搂出一身汗。罗喉计都的鼻息就喷在他的颈侧，湿漉漉的，让他的喉咙干涸发烫。
司凤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推开罗喉计都披衣起来。
身体的每一处都疼。
一个简单的穿衣动作就疼的直哆嗦。他光着脚踩在地上，床帏外伺候的修罗女见他出来，毫不回避的去打量。
司凤自然知道那眼神是什么意思，问道：“有……”
“有什么？”罗喉计都显然是醒了，他在这小鸟惊醒的时候就醒了，他想看看这小东西想干什么，会不会杀他。
司凤被拽住袍角，修长的眉终于是皱起来，回到道：“我要喝水。”
呦，小家伙生气了。
嗓子都哑了。
罗喉计都突然就有了兴致，用力一拽，小鸟踉跄几步摔在地上。
然后他目睹这只衣不1蔽1体的小东西苍白的脸上染上一抹绯红，脸色也古怪起来。
“怎么了？”
司凤沉默，片刻后终于忍受不了，在地上盘腿坐好，整理散乱的头发，装出一副冷淡模样道：“我要洗澡。”
修罗女得了罗喉计都的首肯，片刻着人搬了浴桶进来。
眼看着温热的水近在眼前，罗喉计都依然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司凤终于沉不住气，强调道：“我要洗澡了”
“嗯，洗吧，你想我陪你？”
司凤一噎，顿时进退维谷。又犹豫片刻，终于是站起来，飞快的走进浴桶。
罗喉计都失笑，他看到他的小妖奴修长的腿上有什么东西流下来，心情大好。
鸟儿果然是爱惜羽毛的，以后还是少欺负一点吧。
五
修罗一族生来剽悍，天赋异禀，雌雄同体，若心悦之人为男子，修罗变分化成修罗女，反之亦然。
千年前罗喉计都尚未分化，与柏麟帝君相识于天河畔，饮酒对酌，引以为知己，甚至动了分化为女的心思。然为等他分化，柏麟帝君便下了杀手，封神挖心将罗喉计都做成了战神，一片真心尚未出土就已夭亡。
罗喉计都的神识被封印在琉璃盏中时，他其实想了许多，从开始滔天的恨意到自嘲，慢慢又到了无意花了很久很久。
少阳秘境从未有人进入，封在琉璃盏中的计都更是不知今夕何年，直到琉璃盏的封印松动，他才有了兴致出去看看，谁知又被人封印。
“柏麟？”罗喉计都本以平复的怨气忽的炸起，“你还有脸来封印本座？”
滔天的怒气翻天覆地，将封印炸了粉碎。
万籁俱寂。
罗喉计都站在半空中，怒喝道：“柏麟！你如此龌龊，天界都是你这般的无耻之徒吗？滚出来！你我堂堂正正的较量！”
四下无人应声。
无支祁怀抱一人，不可置信又难掩激动：“魔尊！是魔煞星回来了！”
后来罗喉计都才知道无支祁怀里抱的是他的小妖奴，而他喜欢的那个褚璇玑在他挣破封印的时候就死去了，化作了他元神的一部分。
午夜梦回的时候，计都经常摩挲司凤的泪痣，若有所思，可怎么也想不起那少女的模样。
“魔尊！”
元朗一声终于打断罗喉计都的走神。
“何事？”
“天帝着人送来了牵机链，想以此交换被俘的青龙。”元朗道：“我认为……”
罗喉计都打断他：“换。”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罗喉计都道：“再抓来便是了，如今本座不受制于天界，那些虾兵蟹将，还不必放在心上。”
“……是。”
六
罗喉计都找到司凤的时候，他正在画符。
“这是什么？”罗喉计都夹起符咒，问道。
司凤把笔搁在案上，答道：“唤灵符。”
罗喉计都见他依旧是目下无人的模样，画什么唤灵符，便笑道：“白费力气罢了，”他一拂袖，那饱含灵力的符咒就化了。“本座与那小丫头本就是一个人，你还唤什么唤，唤本座就好了。”
司凤听了这话，露在袖口外的指尖缩回衣里。
微小的动作也没逃过魔尊的眼睛。计都眯起眼睛，觉得今日的小鸟格外苍白。
金翅鸟一族无一例外都是美丽的。少年人今日一袭白衣，外披靛蓝色外袍，乌发雪肤，气色却是不好的。
他知道他重伤未愈，一直在调养，可今日这唇色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细看的话，还有一些颤抖。
罗喉计都冷笑：“你的翅膀呢小凤凰。”
司凤有些微不可查的紧张：“收起来了，不方便。”
“让本座看看。把上衣脱了”
“……”司凤迟疑了一瞬，褪下衣服，露出肌理分明的身体，额间妖纹一闪，金色丰盈的双翼瞬间在他背后张开。
“本座记得你的翎羽最近刚恢复到几羽来着？六羽？”罗喉计都边说边抚过金翅鸟的翎羽，那金色的柔嫩翎羽在小幅度的躲避着他的抚摸，“昨夜你后背一直在发烫，是又该长出一羽了吧？”
小鸟的羽翼终于控制不住的开始抖。
罗喉计都握着右翼一处，那里的羽毛有些许凌乱，摸上去空了一块，羽毛根部还有一些未干的血迹。
“小凤凰啊，”罗喉计都猛的发力，司凤顿时疼的冷汗直冒面色惨白。“用翎羽画符，你还挺舍得下本钱，看来你是命也不要也要找回那个丫头了？”
司凤疼的说不出话。没想到这魔煞星竟然发觉了他长翎羽时的异状。
“牵机！”罗喉计都轻喝，一道金光瞬间扎进司凤的左腰。
司凤顿时疼的倒在地上蜷缩起来，金色的羽翼因为他痛苦的挣扎跟着一起颤抖，羽落纷纷。
他感到那金色的细链子扎进他的腰直钻进血肉里，向上，向上，在他生不如死的痛苦中停在他的心脏下方。
他颤抖着抓住露在腰畔的金色链子，几次都没抓住。
“司凤啊，”罗喉计都体贴的擦去他额上脖颈上的冷汗，柔声说道：“你这妖力留着不过是给你徒增烦恼，本座先替你封起来吧。”言罢，那金色的牵机链在司凤的腰上闪烁起来，变成了一个金色装饰物般的腰链。
片刻后，随着腰链光芒的褪去，司凤背后的羽翼也消失不见，额上那妖冶妖纹也隐没了。
司凤匍匐在地上，挣扎着坐起来，扯过衣服盖住肩头。
罗喉计都看他的样子活像个被轻薄的小公子，心情又好了。手一挥，侍女端上一个食盒。
他取出一块点心递到司凤唇边，温柔的仿佛刚才将链子串进别人身体的人不是他。
“尝尝，永芳阁的点心。”
司凤喘咳几下，还是低眉将那唇边的点心咬了一口。
“来，喝水。”
司凤顺从的抿了一口，纤长的睫毛挡住了他细微收缩的瞳孔。
是桃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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