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千年重现堪悲泣【十四】

【你还在犹豫什么？快给我跪下。】

起风了，云助风势快速的翻涌着，月亮在云层中忽隐忽现。蓝莲花绕着杨戬轻舞婆娑，触到他的衣衫发丝，

【跪下了，快跪啊。】

单方面的殴打仍在继续，瑶姬看的握紧的手上青筋隆起。她瑶姬的儿子凭什么让人如此对待？可渐渐的她也发现了异常之处。那瘦子的拳头看似落在杨戬身上，细看之下却犹如打上棉花，根本无丝毫的着力之处。

看了看先前被他插入围篱的柳条，瘦子的状态。对了，先前看出这里设置了阵法，现在是……阵法反噬？反客为主？瑶姬心头微颤，到底是谁？

“是老君！”沉香盯着瘦子空洞恐惧的目光道。

老君？瑶姬浑身发冷，她不敢想象儿子落入老君的阴谋之中会怎么样。

“舅舅只差一点就套出他的目的了，只差一点”

不待瑶姬问什么，最后关头康老大赶来，抓起瘦子丢在一旁，也打断了杨戬精神阵法的比拼，确实，只差一点。

哮天犬接住无力支撑倒地的主人，狗儿急的都哭了出来。

呵，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来？可在看到画面中康老大脸上不屑与奚落之时，瑶姬的心越发的痛了起来。二郎是真的把他们当兄弟的。

画面还在继续。

【哮天犬，二爷没有事的。一个凡人，能把神仙怎么着了？二爷常说，人在困境才能显出真性情，没想到他自己却是在偷鸡摸狗！】

【积雷山一役，梅山兄弟都被捉拿。二爷单单救了你这条狗出来，还偷东西给你吃。】

【二爷待你这条狗真没说的了。可怜我的那些兄弟，我一路寻来，得到的却是兄弟们被打下天牢的消息。】

康老大讥讽的话语还在耳边，再看到他误打误撞破了阵法显现出山神庙的样子，听到那瘦子自称是黄飞虎旧部，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辞，竟然放走瘦子。

瑶姬气的浑身发抖，厉声道“康越石，你……你真是好样的”

康老大早已经白了脸，一语不发。再次看到，他恨自己的有眼无珠，可又能如何，这已经是发生过的事情，他们对不起二爷。

山神落荒而逃，杨戬也恢复清明，最后康老大带着他们去吃饭，哮天犬顾不得什么就是狼吞虎咽，狗儿也确实饿了。

康老大却在一边一直不停的劝说，杨戬面色不好看，却也隐晦的提了几句，可惜……在他们心底杨戬已经是醉心权势的小人，他们从来不肯用心去看一看。以至于杨戬发现傀儡虫全力对抗时的反常，他是一点都没有发现，还在正义言辞的说教。

【你若再执迷不悟，别怪兄弟无情！」】

无情？呵！看着自以为正义的嘴脸，瑶姬不禁冷笑几声，话语中是说不尽的愤怒，讽刺“你们这兄弟当得可真不错，真不错啊！”瑶姬咬牙“不怪你们，怪就怪二郎，怪他没长眼，看错了人”此刻她也不再指望有谁可以帮杨戬，只默默的看着儿子，目中是担忧，恐惧。她现在只希望儿子无事。

康老大已经无地自容，噗通跪倒在地，狠狠的抽自己的嘴巴。

瑶姬这句话说出来，不光是梅山兄弟，哪咤、沉香、小玉几人也是无声的流泪，后悔吗？

终于杨戬的眼神恢复清明，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惨痛，疲惫。

即使重来一回，但当中的惊险依旧。一片松气之声，瑶姬紧握的手也渐渐松开。

接下来，王母派四天王追杀杨戬灭口。康老大护在他两身前，奈何四打一，还要护着两人，康老大也受了伤，正僵持不下之时，沉香来了。

三圣母如释重负，【沉香你终于来了，来了就好，来了二哥就没事了】

没事？听的三圣母话语的人都是心中苦涩，他们才是伤他伤的最深的人，相比之下，魔家四将根本不算什么。

虽然对于康老大没什么好感，但他康拼命护着杨戬与哮天犬瑶姬还是感激的。欣慰沉香救了儿子，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却令瑶姬面色发白。

【娘叮嘱过我，说你也是不得已，令我日后行事，莫要令你太过难做。】

【反正你的司法天神也做不成了，八太子也不会再找你报仇了，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我不再怪你，我相信我爹我娘都能原谅你。蟠桃会一过，天廷放了我娘，你也可以跟我们住在一起。】

【和你们在一起？】

【如果你不想的话，也可以跟哮天犬在一起过平凡的生活。】

在看过杨戬的三千年，她的这个儿子最在乎的是什么，没有人比瑶姬更清楚，看到在杨戬的一句反问之下口急着改口的沉香，他还在恨着儿子。这一刻她的心生疼。儿子目光之中的变化，瑶姬看的清楚，了然，解脱，淡淡的自嘲以及剥离的那一点点微不可察的期许。杨戬的心这一刻是冷的透了。接着康老大被杨戬气走，其他人也气的不轻，他们现在知道，这是杨戬不欲自己的局中扯进太多的人而把他们推走。当然也正如他所愿，最后反倒只剩下哮天犬成了那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呵，瑶姬苦涩的一笑，她还在期许什么？早就在意料之中的，不是吗？

画面中的众人七嘴八舌，各个都是自以为正义，正确，谁都可以来嘲讽，辱骂几句。她引以为傲的孩子被他们这么品头论足？瑶姬心中凄凉“即使他在不堪也是你舅舅啊，这就是你的长幼尊卑？”

看着黄面中得意的自己，以及周围义愤填膺的众人，沉香笑的苦涩，为什么会这样？他们都被仇恨和偏见蒙蔽了双眼，不肯静下心来仔细的想一想，看一看，若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怀疑……那么后来的事情会不会又不一样。

最后杨戬答应随他们上天作证，喜悦的众人丝毫没有发觉杨戬话语中不妥。瑶姬淡淡的松口气，她不能想象杨戬被带到天庭会是怎么样的下场。

沉香招来一朵云，托起几人而去。沉香只顾着专心控制着法力，完全没有注意到杨戬仔细观察云路的路径。以至于还没反应过来，杨戬抓着哮天犬就已经跳下了云头。

“二郎！”瑶姬一声惊叫“他怎么能这样……这样不顾自己？”

没人回答，他们都知道，杨戬这是为了三圣母，为了沉香，他不可能坐视他们生死。可笑他们还不自知。

镜中景象一阵乱颤，两人跌在乱树丛里，狼狈不堪。杨戬顾不上自己，挣起身去扶哮天犬。随后辨别了方向，便向千狐洞方向行去。

【他这是要去哪？】瑶姬张嘴问。

“千狐洞”小玉忽然道“接下来爹爹就会遇到我了”

进了千狐洞后，杨戬稍稍松了口气。眼前洞洞相连，状如迷宫，变幻莫测，沉香也好，四大天王也罢，无论谁都追之不及。

“舅舅是想拖过蟠桃会，他知道以王母的为人，就算留了后手，不到最后关头，断不能容忍天条被践踏。只要他未被押上天廷对质，娘的安全，一时便是无虞。”沉香语气淡漠，仿佛说话的并不是他，可目中却是涩然。

扶了哮天犬遇洞即穿，任意而行。不久之后，沉香，丁香，魔礼寿来了又走，却都没能在这迷宫中找到他的踪迹。待到四周再度沉寂下来后，他微微一笑，知道这场危机，终于有了些转折的机会。

但仍不敢停在原地，又转过几道弯，却隐隐听到呜呜的哽咽之声。杨戬一愣，不敢大意，放轻脚步，悄然循声过去。只见一张石榻之上，牢牢绑着一名女子，脸上毫无血色，泪痕和着汗水，虚弱得只余下一口气不曾断去。

“小玉？”

【我伤在丁香手里，又被绑了好几天。渴饿得快要死了，突然见到二郎神来，我……我那时不知道他在帮沉香，又想到在神殿被他放血的事……】

看着杨戬引诱着小玉拿出了宝莲灯，答应帮助他恢复法力，瑶姬即骄傲又心酸。杨戬确是心思缜密，算无遗策，即使看出小玉打的是和女儿一样的主意，瑶姬也完全不担心，想要宝莲灯伤杨戬……整个三界还能找出比他更有资格驾驭宝莲灯的人了吗？

“舅舅就要知道三界的真相了”沉香的话听在为儿子能恢复法力而高兴的瑶姬耳中，她有一瞬间的茫然“真相？什么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