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千年重现堪悲泣【十三】

后面还会发生什么？担忧不已的瑶姬发现杨戬动了动，再度清醒了过来，到底修炼得扎实，醒来后静心打坐半晌，又恢复了一些法力，从脸色上看，竟已看不出受了重伤的痕迹。他再次为哮天犬疗伤，这回终于救回了狗儿。

见杨戬看到哮天犬醒来后脸上淡淡的笑容，瑶姬绷紧的心也放松下来。不论如何，哮天犬没事对于儿子来说就是最好的慰籍。

【放心吧，哮天犬你死不了了】

“主人，我饿了”下一刻哮天犬说出的话即使是瑶姬听到也不禁好笑。她怎么忘了，哮天犬虽然也修炼了很久，却没有辟谷，现在又受重伤，失去了法力，急需食物补充体力。可现在他们所处之处是荒凉绝地，怎么会有食物？

杨戬环视四周，发现一山谷之中有炊烟升起，他大喜，扶着哮天犬向那处走去。

瑶姬心疼的看着两人相扶着艰难地在林中走着，杨戬重伤之后法力溃散，又强行为哮天犬疗伤，身体很是虚弱。

这一段不长的下山路，自正午直走到了黄昏。在夕阳的淡淡余晖中，一座茅草小院落出现在杨戬眼前。小院的四周栽种着柳树，院中有的桃树下拴着一条柴狗，边上还有一株李树。

“有人家了，他们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吧！”怀着希望心情放松的瑶姬没有听到回应，看到他们具是面色沉重的表情时，瑶姬声音不自觉的颤抖“又发生了……什么？”

其实已经不用问了，画面中杨戬半搀半抱着虚弱的狗儿，扶他坐在小院门口，自己上前叩打柴门，彬彬有礼的询问。

从内窜出一个瘦子，端着饭碗，瞪着眼张嘴就骂。打量着杨戬两人狼狈，疲惫的样子，没有丝毫恻隐之心，张嘴就要钱。见没有钱就冷嘲热讽，故意大口吃肉粥刺激哮天犬，甚至把饭都倒给门口的那条柴狗。

瑶姬沉着脸“区区的凡人，他怎么敢……”可接下来发生的事看的瑶姬浑身颤抖，目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杨戬为了哮天犬抢了那条狗的吃食准备给哮天犬，不了那瘦子追了出来。

【你这贼，要不要脸，居然抢狗的东西。】

杨戬护着狗盆，对瘦子恳求道：【 我兄弟都快饿死了。求求你大哥，就施舍这一口粥给我兄弟吧……】

【你还以为你是谁？想抢狗食，你现在还不如一条狗呢。】

他忽然一拳击在杨戬胸前，杨戬身体本就虚弱，突然受袭踉踉跄跄向后退去。那瘦子跟着抬腿一脚，踹在杨戬腰上。那一脚力量甚大，杨戬被踢的摔倒在沙地之上。瘦子还不解气，冲上来对着杨戬一阵乱踢。哮天犬勉力爬过来要保护主人，却被瘦子一脚踢的滚出去好远。最后，青脸瘦子尽情殴打羞辱主仆一番，将他二人都丢出院外，才得意洋洋的回屋。

一句句的辱骂之声，以及踢打在杨戬身上的拳脚犹如一把锤子重重的击打在自己的心上，闷闷的疼。

镜中杨戬挣扎着将哮天犬扶起来，他回望着小院，自嘲的一笑【我现在知道，什么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主人……】听哮天犬怯怯的声音，【我也是犬。】

【不，你是我兄弟。】

瑶姬扫一眼一边无比沉痛悔恨的哪吒，梅山兄弟等人，目中有嘲讽，“比一些自称重情重义的人强太多了”

兄弟吗？梅山兄弟，哪吒听着镜中主仆两人的对答，听到瑶姬的话语，心中痛悔。当初他们也说过这样的话，可后来……想着他们自己以后的所作所为，确实不配‘兄弟’这两个字。也只有哮天犬，只有那条衷心的狗才配得上他的兄弟啊！不过，瑶姬仙子，长公主，你也不比我们好到哪里，若是知道以后的事，不知你又会如何呢？

镜中的画面还在进行。

天渐渐暗了下来，哮天犬卧在地上，看着杨戬运功恢复法力。他的眼睛已经有些昏花，杨戬的模样有些模糊了。恍惚间似乎杨戬在和他说话，让他不要睡去。哮天犬睁开眼睛，【主人，我方才作了个梦，好像回到了真君神殿，再也不会为吃喝发愁了。您赏给我许多肉骨头……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是吗？】

杨戬听哮天犬梦呓，轻叹道：【是我连累了你们。积雷山一事，天廷定然追究。梅山兄弟未与我会合，恐怕已经被李靖父子打下天牢。现在只剩下你和我，又法力尽失，忽然连一个普通的凡人都打不过了。天廷里那些个道貌岸然的神仙，此时想必他们的眼泪都该笑出来了。堂堂一个司法天神，竟然落到如此境地。】

只是轻叹，语气之中没有没有不平，愤恨，只是平平淡淡，如水一般。

这怎么像是醉心权利的人？他们当初是有多么眼瞎，亦或是二爷的演技有多么高明？为什么就没有看出来？再看一遍的众人更是悔恨不已，若是能够重来，定会……呵，怎么可能。

哮天犬听杨戬如此说，心中实在愤懑不平：【主人，您有没有想过，您这么做，值得吗？】

值得吗？不光镜中的哮天犬在问，就是他们这些人也在心中暗暗的问着自己。为了他们这么一群恨他，伤他，不理解他的人，真的值得吗？

杨戬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着夕阳。瑶姬却从他的暮光之汇总看到了心酸，苦涩，以及坚定地的不悔。为了自己在乎的人，一切都值得。

画面之中，天一层层黑了下去，云层后朦朦胧胧的是惨淡的月。茅草屋内的灯暗了。一切寂静无声，连山中的狼嗥，草间的虫鸣，都消失在闷湿的空气之中。

杨戬看着四周，忽然起身向小院走去。哮天犬大惊，叫一声“主人”，便被杨戬用眼神止住。就见他在院外随手折了几枝柳条，他进院先到桃树边将柴狗解了绳子，牵到李树上拴了。那狗甚怕杨戬，不敢做声。在李树下僵卧不动。杨戬顺篱笆绕了一圈，随意的将手中的柳枝插在篱笆之上。

呵呵，不愧是杨戬大哥！即使再看一遍，哪吒等人也不禁佩服，但就是这样的人却为了他们遍体鳞伤，最后……

他在干什么？瑶姬看的一头雾水，看过儿子的三千年，她知道杨戬这样做必定有这样做的深意，她也留心观看。

院落，草屋，狗……本来莫名其妙的瑶姬忽然脑中光芒一闪，这是……阵法！再看旁边沉香等人的表情，她知道猜对了。这里怎么会有阵法的存在，那这个凡人……他不及细看，杨戬已走到房门之前。瑶姬的心也提起。就见杨戬试推房门，那门虚掩着。他闪身进屋，摸到桌上有只窝头。杨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一双假寐的眼中。杨戬取窝头刚出小屋，瘦子就跳下床就撵了出去。【臭贼，居然偷东西。我打死你！】

杨戬见那瘦子上前与自己纠缠厮打，情急之下将手中的窝头向院外的哮天犬扔去。窝头落在沙地上。哮天犬勉力向窝头爬去。此时，杨戬已被瘦子打倒在地，那瘦子斜眼看到哮天犬的手已经够到窝头，火往上撞。他向哮天犬冲去，却被杨戬紧紧抱住他的腰腿，无法挪步。杨戬对着哮天犬大叫：【你快吃啊！】

瘦子胡乱打了一气，见杨戬已经倒在了地上，手仍然抓住自己的小腿。瘦子便去掰杨戬的手，忽然杨戬的手腕一翻，扣住了他的左腕。瘦子不防备杨戬有这一招，他运气力于左拳上，向杨戬的面门击去。那一刹那，他看到了一双幽黑深邃的眸子，令他心生惧意，恍若吸至万年寒洞之中。

她那要强傲气的儿子，何曾这么狼狈？瑶姬双手紧握，我的二郎！双眼却紧紧的盯着画面之中的景象。

瘦子抬脚向杨戬胸腹乱踢，杨戬伤重无力，任他作践。只是为了哮天犬。哮天犬受不了主人被如此对待，不知道哪里来的精，狠狠的撞过去，把瘦子装的一个趔趄。瘦子恼羞成怒【你给我怎么吃下去的，就给我怎么吐出来。吐不出来？】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牛耳尖刀，【吐不出来，我就剖开你的肚子，挖出来好好找。】

杨戬阻止，瘦子要他下跪。

跪下？

“他怎么敢，怎么敢？”瑶姬气的满脸铁青，愤怒，沉痛，震惊，淡淡的追悔以及……恨！

恨什么，当然是敢折辱儿子的人，我定要……

“外婆，那人已经死了”沉香怎么会不知道瑶姬在想什么，当初的他在看过舅舅的三千年，出阵的第一时间就是找他算账，敢如此的折辱舅舅，呵！

惨白的月色下，杨戬低头而立，素净的白衣已经沾染了不少沙土污垢。他的卷发散开披在肩上，凌乱的几绺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