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蓝曦臣接过孟瑶手中的拜师礼后,蓝启仁轻咳了一声,站在一旁的篮氏子弟才又接着念道。
“云梦江氏拜礼———”
江澄立于兰室的中央,正行礼道:“在下云梦江氏江澄,江晚吟,拜见先生,奉家父之命……”
这时,门口传来一道嚣张跋扈的男声,硬生生地打断了他的拜师之礼。
“我长这么大,今日才知,你们姑苏蓝氏的门这么不好进。”
一群身穿红衣的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走在最前方的人满脸傲气,微抬着下巴,一副不拿正眼看人的样子,让人瞧着生厌。
蓝曦臣看着丝毫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温晁,面色如常地温声说道:“不知温公子远道而来,有失远迎。百年间,温氏从未参加过蓝氏听学,温公子此次前来,不知仙督有何指教?”
“蓝宗主,这你就错了,温某可不是来听学的,只是来给你送几个人。”
“再说了,我们岐山温氏向来都是教化众生,自然不需要来你蓝氏听学。”
温晁并未因为蓝曦臣温和有礼的态度,收敛了脾性,反倒是气焰愈发嚣张。
他好不容易磨得他爹答应替他朝魏帝施压,眼看着就要成了,结果却被蓝曦臣给截胡了,这人抢了他看上的女人,让他怎么不感到气愤。
见状,蓝忘机伸手想拿起桌上的佩剑,却被蓝曦臣眼神示意制止了。
聂怀桑摇了摇自己手中的折扇,看着场上目中无人的温晁,小声地吐槽:“真是嚣张,这几年,温家人行事当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
魏无羡听见聂怀桑说的话,撇了撇嘴角,想都没想他就朝着温晁反问道:“既然如此,那温公子你又何必特意亲自前来呢?”
“那里来的鼠辈?”
“鼠辈不敢当,云梦江氏,魏无羡。”
面对温晁恶狠狠瞪过来的目光,魏无羡不仅不觉得害怕,他甚至还叉腰笑得格外灿烂。
“竖子也敢插嘴。”
“刚刚我师弟江澄在行拜师之礼,岂容你大呼小叫,你们岐山温氏就是这样教化众生吗?”
温晁看着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神情一冷,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好,今日我就让你看看,我们岐山温氏是怎么收拾那些不听话的东西!”
…………
*
因为温氏跟江氏的争执分外引人瞩目,所以这时也没有人注意到混在温家子弟里的薛洋。
自从他踏入兰室,看到了角落里的阮棠,他就站在那里痴痴地望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室内吵闹的动静,薛洋已经有些听不清了,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有无数道声音在叫嚣着让他靠近她。
“殿下,我来找你了。”
“如今魏国已经亡了,我也不是什么殿下了,你不必再这般唤我。”
阮棠看着突然出现在云深不知处的薛洋,她没有感到丝毫惊讶,只是听见他轻声唤着自己殿下,又勾起了她不少回忆。
她嫁入姑苏蓝氏之后,本就大厦将倾的魏国,像是被抽光了所有气运,轰然倒塌。
而阮景和被她接来了姑苏,倒也过上了他想要的闲云野鹤生活。
“在薛洋眼中,殿下永远都是殿下。”
眼前少年炙热的爱意丝毫不遮掩,聪明如阮棠,她又如何会看不出来。
“薛洋,在这个世上除了阿爹,我可以信任的人就只有你了。”
“我知道你为了我留在温氏定然是危险重重,我很心疼你。”
“可是,你不该来姑苏,待到听学结束,你就离开吧。”
阮棠弯着一对小月牙,目似秋水,顾盼流转间,又有一种勾魂夺魄的魅力,委实漂亮极了。
温柔缱绻的话语,却让薛洋眼中似星辰入目般的光芒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
薛洋张了张嘴,可他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被阮棠抬手制止了。
…………
*
室内温氏跟江氏之间的争执,已经越演越烈了,颇有剑拔弩张之势。
江澄见魏无羡替自己出头,心下还是有几分感动的,眼见着温晁想要动手,他又如何能坐的住:“温公子,只是一言不合而已,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云梦江氏不知礼数,如若不教育一下,恐怕世人要说我辈不懂规矩。”
随着温晁的话音一落,双方顿时拔剑相向,室内的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
蓝曦臣垂眸看着眼前的闹剧,沉默不语地拿起了手中的玉箫。
悦耳动听的悠扬萧声,打断了室内紧张的气氛,淡蓝色的灵力萦绕着蓝曦臣手中的玉箫,两方人手中的剑全都不受控制地脱手而出,掉落在地。
阮棠看着立于蓝启仁身侧的蓝曦臣,见他手持玉箫,凌然若仙的模样,她的脸上满是笑意盈盈。
她还是今日才知道自己这个向来温润有礼,待人谦和的夫君,还有这般锋芒毕露的一面。
薛洋见阮棠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蓝曦臣,他的心就好似有万蚂在啃食,难受得他想杀人。
他知道眼前这个姑苏蓝氏的家主蓝曦臣就是阮棠名正言顺的夫君。
可是,他是她的夫君又如何,这世间丧夫的女子不知多少。
他迟早会送蓝曦臣跟他那个道貌岸然的弟弟蓝忘机,相伴走上黄泉路。
“薛洋,你不许动他。”
“听清楚了吗?”
阮棠忽然凑近正在走神的薛洋,她轻飘飘的语气,却带着不容反抗的意味。
薛洋听见阮棠说的话,眼中满是受伤,手不断地握紧自己的佩剑,最终他是面色阴沉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