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花离开后，我就坐在旁边看着闷油瓶，闷油瓶醒的很快，但还是恹恹的，没有一点精神的样子，现在这个小哥快成我大爷了，我生怕他再有个三长两短，于是赶紧把人搀到沙发上，闷油瓶就安静的蜷缩起来，靠在角落里又闭上了眼睛。

闷油瓶以前不是这么睡觉的，以前倒斗的时候，小哥总是坐在一边，左腿伸直，右腿弯起来，右胳膊搭在右腿上，然后气场全开，生人勿近，可是现在，他总是把自己蜷缩起来，紧紧裹紧毯子，很痛苦的样子。

他变了，每一个变化都让我心疼。

从长白回来之后，闷油瓶身体一直不好，连接着病了两三次，这样的体质让我觉得不安，麒麟血能驱逐尸蟞女鬼，能治尸毒能防妖气，这在圈子里是众人皆知的，以前小哥是身价最高的“哑巴张”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后来是为了撑吴家的门面，胖子到处吹，现在，我真tm想给我和胖子一人十几个耳光。

现在小哥完全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简直就是一条猫身边的鱼。

越是后来，我一想到以前小哥当过肉饵，我的心就痛的像是刀绞一样。

所以我陪闷油瓶安安静静的在杭州缩了一个月，除了胖子，小花，秀秀和王盟，没让任何人进门。

闷油瓶开始只是安安静静的躲着，后来我就发现他开始爬高，这事儿把我弄得哭笑不得，后来就开始钻洞，这简直让我要哭，每次把灰头土脸的闷油瓶掏出来，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眸，我就一下子又没了脾气。

“怎么又钻到底下去了，别去了，很脏的。”我慢慢帮小哥擦脸擦手，小哥只是看着我，眼神沉静。

专业盗墓几十年，上蹿下跳可以解释为一种本能，但我总是觉得小哥应该想起了什么，这让我不安，但是小哥似乎也从没有要走的迹象，我把黑金古刀给他看，心里想着即便他突然消失，也该带着武器，这样即便是没有和我在一起，他也能保护自己，小哥显然还是喜欢这把刀的，但是也就放在那里看着，再也没有以前连睡觉都必须把刀放在身边的执念。

这让我安心，也让我更加不安。

我后悔那天带着闷油瓶到我店里去。

那天我去场口看生意，临出门看见小哥坐在沙发的一角，呆呆的看天花板，虽然这些年我对家里这一亩三分地进行了改造升级，可是我还是不敢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前一阵正赶着有胖子和小花，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我一出门，小哥一个人，万一有人来了，我简直想都不敢想。

所以我就把小哥带到了店里。

我在前面看账本，小哥就坐在我以前躺的躺椅上，安静的看着天花板。

“老板，前几天有人来给看了个东西，看你忙着，我就让他今天来。”王盟说，我知道那天为什么，小哥病着，我实在抽不开身。

王盟跟了我十几年，对我的了解甚至比我自己都多，这些年也多亏他照顾。

“让他今天来吧。”

来的是个老头子，蓄着大胡子，拿着一个纸盒子，我让王盟给倒了好茶，就打算看货。

盒子还没打开，我抬头瞄了一眼，立马就停住了手。

开盒子之前看一眼是我的习惯，就是这一眼，往往能看出很多东西，卖家是精是傻，东西是真是假，这一眼都能看出七分八分，相同的是每个人都会盯着盒子，但这个老头子却没有盯着盒子，而是——小哥。

我不动声色从旁边放着的琉璃镜一看，小哥还是躺在躺椅上，软软的陷在里面，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神色淡然，如果不注意，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我咳嗽了一声，抓回老头子的注意力，打算随便看一眼就把人赶走，直觉告诉我，这个人太危险。

就这随便一眼，让我骂了一句“艹”

六角铜铃，又是他妈的六角青铜铃。

我鬼使神差地拿起来细细地看了看，手掌大小，比我以前见到的那些都小一点，比老痒的耳钉大许多，质地的确和以前的一样，这东西现在于我真是个烫手的山芋，本来已经打算不再探求张家的秘密了，本来已经打算养着小哥好好过日子了，怎么突然又冒出了这么个东西，收了恐怕是个麻烦，不收，流落到别的地方估计也是个麻烦，拿捏不下的时候，突然觉得身边一暗，小哥已经无声无息的凑上来。

我立马抬头，老头子眼睛一眯，显然对小哥有很大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