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终章

“你也是来参加她的葬礼的吗？”感受到体内力量陡增以及冰晶川那边异动的水王子匆匆赶来，却被一道青色结界拦下。玄子音柔声开口：“如果不是，那就请回吧。我在此的职责，便是让她的葬礼不被任何人打扰。”

“你们就打算这样看着她去死了吗？”水龙撞击在青色的结界上，却被玄子音身后的青鸟上前一步加固住了。以玄子音有镇压效果的灵魔双体加上青鸟的结界，起码现在刚开始恢复实力的水王子一时间也无法摆脱他们去阻止冰寒星。他双瞳中汇聚着风暴，平静水面下往往蕴含着恐怖的暗涌，一旦爆发，便是毁灭性的力量。

“你不也在她自我挣扎时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吗？虽说是好意，但造成的误会也的确促使她做出了这个决断。她其实在发动阵法前还等了很久，或许在等着你的阻拦或解释，但你没有赶来。或许现在在她心中你的解释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因为这是她最后，也是最好的选择。”玄子音语气平静，“而且生命之母也已经在此地看了好久了，她都没有阻拦，说明她也是认可这个选择的，对吧？”

玄子音抬眼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水王子身后，本来被白狐因为怕被她发现人类世界生命之力并未减少，因而暴露出冰雪暴不过是一场幻术而打晕的花翎，开口：“你的灵心封印被解开了，是晓翼做的吧，把麻烦丢给我自己去偷懒了，还真是他的风格。”

花翎却并未回应他，而是看向了水王子：“很抱歉，但这是她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

以冰寒星一人之死而换取万千生灵的生存，这是身为生命之母的她，最无奈却又最合理的选择。

“她消失了啊。”孟艺看着白狐，神色一时间有些恍惚，“的确来不及了啊。”

而她旁边的火领主则是眼神复杂，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华丽冰冷的王宫内，曼多拉看着镜中的景象，恨铁不成钢地开口，“真是愚蠢啊！”

雷霆闪烁的雷霆轩内，庞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空白：“没想到曾经强大无比的她也走到这一步了。”他身后的毒夕绯也是深以为然，面具下深紫的眼眸晦暗不明，语气中不免带上了几分兔死狐悲的意味：“连曾仙境最强的冰公主都消失了，我们这些后起的新能源仙子，又真的能幸免于难吗？”

古朴典雅的灵犀阁中，紫衣长发的司仪倚在石像上，手中半盏淡茶中映出了那双似猫似狐平静无波的眼睛。他发间的狐耳动动，眼中浮现出一抹复杂的情绪。他轻声呢喃，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某个不在此地的家伙：“终是到了这一步，那么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人类世界的娃娃店中，黑色旗袍的辛灵身形一僵，放下了手中的契约书，发出了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还是来不及了啊……”

停了多时的雪花再次飘落，却只有零星的几片，软弱无力一如其曾经的主人。荒石看着那几片雪，发出了感叹：“冰雪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啊。”

而并未意识到什么的莫纱却是皱起了眉：“你在说什么啊，明明都一样的啊。”

是啊，对于大多数并未意识到的人来说，什么也没改变。对于大多数生灵来说，她的逝去甚至并不为人所知，她的存活与否无关紧要。哪怕她以死换来了仙境与人类短暂的安定。

“是吗。”听闻冰寒星逝去的齐娜并无太大波动，毕竟她刚刚再一次失去了父母，所有人都在不断离去，只有她被留在原地。她想，她也该试着走出名为过往的囚笼了。

而从黑香菱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封银沙则是沉默的打开窗户，感受着那仅有的落雪化在手中，色泽浅淡的眼睛中流露出淡淡的哀伤。他轻声开口，声音散入了风中：“万物皆有消亡之时，愿逝者安息。”

“那家伙消失了啊，真令人意外。”得知这个消息的文茜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陷入沉默之中，年纪尚小的她这是首次如此真切的面对死亡，明明不久前她们还见过一面，现在却再也见不到了。

白猫像是感受到了她低落的心情，跑过去蹭了蹭她，文茜也没有拒绝。而金离瞳看着这一幕，终究是没有拉下面子凑过去。他手中握着唐晓翼扔给他的缩小版的录音笔，那家伙告诉他要是真正决定要离开时可以播放里面的录音，里面的话会促使他做出决断。但高傲如他却不愿被他人指示，一直在犹豫着是否将其丢掉，最终还是暂且搁置了。

“冰公主……消失了？”王默有些难以置信，“可是人类明明已经知道错了啊，还是来不及吗？她哥哥，会很难过的吧。水王子……他会因此不再相信人类吗？”

"主人你别自责了，你也尽力了啊。”罗丽安抚着她，“而且就算水王子因为妹妹的死而迁怒于人类世界，我们也会站在你这边的。毕竟人类世界是我们共同的家园。”

但王默还是忧心，其他人都在安慰她，唯有舒言一言不发。陈思思注意到了这点，忽然想起了什么：“舒言，冰公主消失了，那你身上的时间惩罚……”

“还在。”舒言打断了她。冰寒星说会帮他，便至死也未食言，她骨子里是高傲的，不曾背叛也不曾辜负什么，哪怕只是一个于她而言似乎无关紧要的承诺。

“人类世界是你的家……罗丽，你竟然是这样想的吗？那仙境又算什么公，还有冰公主，她不是你的族人吗？”不远处目睹了这一幕的白光莹有些难以置信，随即又为逝去的冰寒星感到强烈的不公，真的有仙子不会为她的逝去而有所触动，而一心向着人类啊。

她倒不是对高泰明有意见，只是对大多数人类失望了而已。

“收起你那些多余的情感吧，她是以冰雪之主的身份离开的，不会想被别人同情的，我们都一样。”她身边的高泰明开了口。他与那群吵闹的叶罗丽战士不过几步之遥，却仿佛隔了一个世界。他清楚他们不是一路人：“走吧，我们也要去追寻我们的自由生活了，不会像她一样至死都困于冰川。我们要为自己而活，连同她的那份一起。”

银灰色长发的时间仙子面向冰晶川的方向，收起了手中的怀表：“我的预言从未出错，冰川终是消融，不让你以自身为祭保全最后一方冰川，我尊敬你。”

她朝着冰川消逝的方向微微俯身，眼中却无任何情绪。她眼中藏着万千时光的惊鸿，也埋藏着无数岁月的丰碑，因此，她早就不会心痛惋惜什么了。这便是她掌控时间的代价，一如孟艺的困于梦魇，冰寒星的葬于冰川。

“不过，”她忽然再次开口，“剩下的事连我也无法完全预言，希望是个好的结局吧。”

“那边结束了啊，我们也该回去了。子音这会儿还不定在心里怎么斥责我呢。”与时希聊完后去解开了花翎的灵心封印后便一直在一边摸鱼观战的唐晓翼如此说着，在看见洛基的神色后忽又话锋一转，“哎，洛基，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是有什么话想问我吧？”

“我只是很想知道你和时希究竟说了什么，你从回来之后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从始至终一直面无表情的洛基纠结了一下，还是开口询问。

“啊，被发现了，我还以为我掩饰的很好。不过也是，毕竟是洛基啊。”当年和他在昆仑斗智斗勇多年的白狼，若发现不了端倪才奇怪，“也没什么，不过是她说这双眼睛不是我的，有些郁闷而已。”

“可你是重明。”作为重明标志的重明瞳，可是自出世时便存在于重明身上的。

“若是以前我自然不会有什么怀疑，可现在不一样了。首先，这里的仙子和我们一样，本质上还是由天地所化，但他们却清楚自己的职责以及出世的情况，而不论你我还是其他神兽身为魔灵的紫月子音，我们都对此的记忆都十分模糊，甚至在注意到这点前我们都对此没有任何怀疑。”唐晓翼眉眼微动，“还有这边的仙境与人类世界相互独立，加上有梦公主的梦魇术从中调和，这里的人类没发现仙子的存在很正常。但我们那边不同，连驱魔师和除妖师都存在，那么普通人真的对我们的存在一无所知吗？还是说他们只是不愿相信？”

“是传说吧。当真相成为人们口耳相传的传说时，大家也就不会认为其为真实了。”洛基接到，“我们在冒险途中听到的很多传说亦真亦假，但都有一定的事实基础。能掩盖这么多疑点的传说，只有人类所熟知的神话了吧。我们不也正是后人口中的神话吗？”

“不错，若是如此，再加上有类似孟艺之类的人干涉了我们记忆的话，那一切都说的通了，只是如此用心的掩盖，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唐晓翼思索着，“只是，是哪个神话呢，北欧？希腊？更古老的东方神话，还是希伯来传说？又或者是其他种类？还是几者兼有？”

他脑海中莫名浮现了当初他因好奇而让时希回溯他身上的时间时所听到的声音，那是与他极为相似的音色。那声音说，哥哥，我的眼睛，你用的可还舒服？

“凝神，别想那么多。”看着唐晓翼眼中的重瞳不受控制的浮现，洛基及时打断了他，“我们还是先去找紫月他们吧。”

“你们终于来了。就差你们了。”玄子音看着迟来的两人，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转向了玄紫月，“妹妹，冰晶川那边如何了？”

“和计划的一样。有一片冰川被保存了下来，剩余的冰雪精灵便寄身于此，由寒星救下的冰白守护，你们呢？”玄紫月发问。

“孟艺的事解决了，故人已逝，寒星与她的恩怨无论她愿不愿意，都到此为止了。”白狐开口，“火燎耶那边也一样，不过我倒是觉得与寒星斩断关系正合他意。”

“我这里水王子受到打击过大回净水湖闭关了，而花翎也被我打发了。”玄子音说着扫了一眼唐晓翼，“要不是因为某人，我也不至于忙成这样。”

“我们换个话题吧。紫月，‘琉璃之辰’还在吧？唐晓翼十分干脆地转移了话题。

“自然。”玄紫月拿出了那串晶莹的手链，抛向了白狐，“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从阵法中取回的，她还是要由你来唤醒合适，毕竟你们之间，可是有着生死契约的啊。”

“多谢。”白狐接住了琉璃之辰，那一刻他周身忽然幻化出无数冰雪铸就的蓝蝶。琉璃之辰自他手中浮现，被无数蓝蝶所包围，渐渐幻化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形。

银白的长发，白色的广袖汉服，冰蓝的眼瞳仿佛千年不化的玄冰。女孩的腕间是冰蓝的手链，那是琉璃之辰，只是其上少了那枚透明的雪花晶钻。那是人类形态的冰寒星，只是额间原本为菱形冰晶之处，化成了那枚雪花状晶钻，那是琉璃之辰的主体。

“寒星，欢迎回来。”白狐笑着开口。

“我……不是已经消失了吗？”冰寒星有些迷茫。

“的确如此。具体果然是要从琉璃之辰开始说起吧。”玄子肓解释，“琉璃之辰中是最为纯净的冰雪灵力，是由我们世界的冰雪之灵所化。那位冰雪之灵本也是要化身为神的，但不知为何却意识消散，只留下了力量化作琉璃之辰，偶然间被我所得。你以身为祭贡出所有力量，最终只余一抹即将消散的灵识。正好与失去灵识的琉璃之辰互补，灵识自然会被琉璃之辰捕捉。而白狐身上有你的生死契，足唤醒沉睡其中的你。目前你的情况便相当于代替那丝消散的意识，成为了新的冰雪之神。你身上不再是冰雪魔法，而是和我们一样的灵力了。”

“你们……从送我琉璃之辰开始，就把一切都打算好了吧。”冰寒星喃喃，“不过，多谢了。”

“不用。毕竟你虽为脱骨后的神，但毕竟本非我们世界的人，一时间无法完全掌控那些冰雪灵力，实力估计最多能发挥四成，和我们差不多。”唐晓翼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况且失去了原本力量的你已经与此界无关，必须和我们一起回去了，不然我也没必要费心教你那么多。

“一边去。”玄子音推开了说风凉话的唐晓翼，转向冰寒星，“因为你与白狐签订了生死契约，所以我们会帮你。但接下来的话是我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向你提出的，也算是兑现我很以前的承诺。你愿意成为我们的伙伴，陪我们一起冒险吗？”

“……当然。”冰寒星难得露出了笑容。以身为祭死过一回的她已经不再是仙境冰公主，卸下了重后的她现在只是冰寒星，她想为自己任性一回。

“那么，欢迎。”玄子音伸出了手，上面是最后一枚音语银母，“这枚银母便是我们联系的方式，吸收了它后，你便可以通过它联系我们或感应到我们的位置了。”

见冰寒星吸收完了银母后，玄紫月露出了笑容：“那么寒星，以后请多多关照了。我已经让花蛇联系‘门’了，我们终于能离开这里了。说实话，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我还总是不习惯，尤其是在面对王默的时候。”

“那是种遇见玛丽苏女主的感觉吧？当假天真遇上真单纯。”

“对……花蛇！你回来了！”玄紫月惊呼.

“嗯。”花蛇平静地应了一声，“我已经打开了‘门’，走吧。不过我觉得你更想说的是‘圣母’吧。”

“虽然对了，但是，花蛇，你还是少和青蛇看那些肥皂剧吧。”玄紫月强忍揍人的冲动，拉着冰寒星率先踏入了那扇古朴的木门，其他人紧随其后。

“说起来我还是觉得，每个单纯的人背后，都有着无数她身边人为其作出的牺牲啊。”走在最后的唐晓翼在木门关上时感叹着。

“所以，不要靠近王默这种单纯之人，会变的不幸的。”玄子音一脸严肃地下了结论。

“说起来曾经的守门神兽阿稳罗因为放我们入异世的缘故，已经重入轮回了。”花蛇说着，“至于新的守门人，你们很快就能见到了。”

“你们这些守门人怎么跟割韭菜似的，一若又花地换。而真正的守门神兽劫在这里悠闲自在，把苦差事丢给别人。”唐晓翼吐槽着，“不过新的守门人，还是有些好奇啊。”

直到见到那名新任守门人后，除了早有预感的花蛇和尚不清楚的冰寒星外，其余人都愣住了。

“各位，好久不见了。”黑发的女孩一双极美的杏眼弯起，温柔美丽一如生前的模样，颈间的紫薇之星折射着淡紫的光华，宛若一场古老的幻梦，“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