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妙计

　　“阿陌，求你带我走，好吗？”

　　曦玉哭着靠在司马陌的肩头：“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亦是。现在你我终于逃脱了束缚我们的枷锁，你便带我远走高飞罢……”

　　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摇了摇头。

　　曦玉不解，追问道：“阿陌，你既与我两情相悦，为何不带我离开？”

　　司马陌颔首：“我固然爱你，但我不能做不仁不义的臣子。皇上待我不薄，我只知道，我要一生效忠于他。”

　　“那我呢？我怎么办？”

　　“娘娘是皇上的宸妃，臣现在要做的，自然是要送娘娘回宫。”

　　“若是我不肯呢？”

　　一语刚了，司马陌便一掌将她打昏了过去。

　　他轻吻曦玉的额角：“曦玉，对不起……”

　　第二日，养心殿。

　　“此次剿匪营救宸妃，司马将军你功不可没。”

　　君逸看着司马陌，满意地点了点头。

　　“皇上过奖，这是臣应尽的本分。不知宸妃娘娘如今怎样了？”

　　“太医瞧过了，并无大碍，只是还未醒来。”

　　说罢，君逸扶了扶额：“朕很头痛敖嘎……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和亲显然是耽误了，朕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更无颜面对宸妃。”

　　司马陌见状，便道：“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君逸道。

　　“皇上，虽然此事是您的家事，但关系到边疆战争，故臣也想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臣认为，您可以立宸妃娘娘为皇后，将她扶为正妻。自古以来，哪有问别人求娶正妻的道理呢？相信敖嘎身为匈奴可汗，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更不会如此。”

　　君逸听罢豁然开朗：“司马将军，你又帮了朕一个大忙。”

　　曦玉睡得正熟，却忽然之间听到耳畔一声闷响，故猛然惊醒，坐起身来。往窗外一瞧，见这天色幽暗，还似有雨滴飘落，心中莫名惊惶。

　　待她定了定神，忙唤道：“瑞雪，瑞雪！”

　　“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方才的雷声太大，惊扰了您的清梦？”瑞雪看曦玉出了一身冷汗，又急急忙忙地唤瑞雨打水来。

　　曦玉摇了摇头：“方才……本宫仿佛又梦魇了。”

　　“曦玉，你醒了？”

　　曦玉闻声一抬头，正巧与君逸目光相撞。瑞雪见状，连忙盈盈退下了。

　　“是司马将军将你从山贼的手中救了出来。曦玉，朕真的好害怕，以后会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着，他握住她的手，难过不已。

　　而曦玉却毫不留情地将手抽离：“皇上若是真的害怕，便不会将臣妾送去匈奴和亲了。”

　　“虽然说朕是天子，一言九鼎，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不能改变。但是朕为了你……愿意失信一次。”

　　“皇上的意思莫不是想要与匈奴开战？”

　　“自然不是。不过朕已经想好了法子如何去应对敖嘎的请求了。”君逸笑着拍了拍曦玉的手背。

　　“皇上的意思是……”

　　“朕想效仿中山姿王立阴姬为后，以‘正妻不可强娶’为理由拒绝匈奴可汗敖嘎的和亲要求。”

　　曦玉惊讶道：“皇上要立臣妾为后？”

　　君逸点点头：“曦玉，虽然你与朕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朕知道，你当初是不愿嫁与朕的，是朕苦苦哀求父皇将你强娶进东宫。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大婚当晚你对朕说过的话？”

　　曦玉颔首道：“臣妾说……可以尝试着去爱您。”

　　“你还说，那时朕还是太子的时候，在你面前从不自称‘本宫’，而你也不自称‘臣妾’，还唤朕‘阿逸’……可这么多年过去，发生了这么多事，曦玉们终究还是从夫妻变成了君臣。”他恍惚：“这君临天下的宝座，朕一旦坐上去，便是永远下不来了。如今朕的皇后之位空缺，朕想知道，如果敖嘎没有要求你去匈奴和亲，朕会立淑贵妃为皇后，你愿不愿意？”

　　“臣妾自嫁给皇上，从未有过什么谋求算计，只想安稳度日。至于立后一事……皇上的旨意，臣妾自然不敢违背。”

　　“你终究还是与朕生疏了……”他难过道。

　　曦玉摇摇头：“其实臣妾并未与皇上生疏，只不过是皇上变了，从‘阿逸’变成了一国之君，而臣妾也变了，从‘曦玉’变成了皇上的宸妃。其实在臣妾嫁给您的时候，臣妾是真的希望，自己与皇上您可以是少年时的相伴，白头后的不离。所以臣妾说，会尝试去爱您。”

　　君逸沉默。

　　曦玉忽然想到刘凌与王大花，便问道：“皇上，那些半路劫臣妾花轿的山贼们……”

　　“朕已派八旗兵尽数剿灭，你放心吧。”

　　曦玉听罢，心中咯噔一下－－刘凌与王大花的山寨已被烧毁，也不知他们二人是否还活着？终是自己连累了他们……

　　“你在想什么？”

　　君逸望着她，温柔的眼神仿佛能挥去万丈软红。

　　“没什么，臣妾只是觉得好累。”

　　“那你早些休息吧，朕还要去叮嘱内务府尽快准备立后大典一事，得空再来陪你。”

　　银白色的月光洒落在地上，四处都是蟋蟀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仿佛织成了一个巨大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任是一草一木，都不像在白天里那样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朱雀宫。

　　小菊正与凰鸳闲聊，突然说起君逸立后一事。

　　“你说什么？皇上真的要立宸妃为皇后？”

　　“千真万确，宫里都传开了，是司马将军提议的，说什么效仿当年的中山姿王立阴姬为后，就能以‘正妻不可强娶’为由拒绝准格尔可汗敖嘎的和亲要求了。”小菊道。

　　凰鸳双手不安地绞着帕子，脑海中突然出现自己的亲妹妹凰鸯临死前在冷宫对自己说的话，又出现自己的姑母贤太妃因为没有当上皇后的悲惨结局……

　　她忽然如疯了一般大喊道：“不可以，不可以！”

　　“娘娘别急，急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秋韵见状，忙走过来帮凰鸳揉背。

　　“娘娘绝不能将这凤位拱手让人，这可是属于钮钴禄家族独一份儿的荣耀啊！”小菊道。

　　凰鸳定了定神：“方才是我失态了……小菊，话虽是这么说，可皇上要执意立她为后也不是我等可以随意干涉的啊……”

　　“可是娘娘，在小菊心中，您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后人选，宸妃她……”

　　凰鸳只觉得头晕，便道：“好了小菊，我乏了，这天色已晚，你也早些回宫休息吧。”

　　小菊只好道：“那娘娘好好休息，我告退了。”

　　回延禧宫的路上，小菊问道：“绿莲，你说方才淑贵妃将咱们赶出来，是不是察觉了我身上的异香？”

　　绿莲道：“淑贵妃一向最信任您，应该不会对您有所防备。再说这紫色曼陀罗花的花香的味道与一般花香基本无异，很难轻易察觉的。”

　　小菊望着夜空，有些失神，喃喃自语：“淑贵妃娘娘，虽然您对我有再造之恩，但为了复仇，我不得不再次利用您……您的大恩大德，小菊愿来生做牛做马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