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

我昨天感冒了，一感冒就干什么都觉得委屈。今天我又好了，我觉得昨天的我真是矫情的要死。生病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所有的不开心都如同洪水一般倾泻下来，差点把我吞没。

给L 打电话的时候她正趴在窗台上抽烟，说话功夫间就抽掉了两根。她说，“要快点抽完关上窗户，不能让烟跑进宿舍里。”我不喜欢趴在窗台上像逃命一样去抽烟，我喜欢慢慢的，吸一大口，然后微微仰头，长长地把烟吐出来。那样我觉得尼古丁有足够的时间爬升我的大脑，那样我才能感觉到灵魂的升腾，才能感受到快活因子在我的神经上颤动。

　　“为什么人总热衷于用满腔热忱去换取那点微不足道的回应与关心？并且日复一日，乐此不疲。”她这样问。我说，“你让我想起一个人。”我斟酌了半天没有开口把想要说的话讲出来，我说，“大概是因为无聊，找虐吧。”我听见她打火机在响，响得我心里痒痒。“你看看你看看，多么不负责任的回答，你是受害者吗？”我听着她的声音，想象着她吐出一大口烟的模样，深红色的唇微微撅起，眼睛眯起来一些，像极了港片里赌桌上的漂亮姐姐。“我想我是，但我想我也是事情发生的根源。”我砸吧砸吧嘴说道，拿起桌上碗里的葡萄塞进嘴里。她轻轻地笑着，隔着电话给了我一个吻。“さようなら。”

　　莫名其妙。

　　我看到一个女生，她一个人吃一个蛋糕，起先用叉子，后来用手，一大块一大块地塞进嘴里，直到脸颊都鼓起来，嘴巴快要闭不上，感觉就要吐出来了，狼狈得像是在演电影。为什么呢，食物无罪，女孩子也无罪。

　　很奇怪现在的人，这也是修行，那也叫修行，经历一点坎坷就算做一场修行。与其这样，不如天天吃斋念佛，这一生就是一场清苦的修行。她们，或者说我们，我们读矫情的文字，写矫情的诗，看矫情的片子，想《重庆森林》，想《夏至未至》，想《七月与安生》，明明活在一个更加先进的时代，却都渴望活成上一个时代的模样。

　　莫名其妙。

　　昨天晚上我躺在枕头上的时候突然掉了一滴泪，它顺着我的眼角滑进耳朵里，我听到奇怪的声音，像是海鸥低鸣，像是海浪汹涌，又像是被风吹到树枝上的飘零摇曳的塑料袋。为什么万事万物都要有一个修饰限定，有一个予以衬托的修辞，这样不真实。我陷入悲伤的巨大黑暗里，可是黑暗与悲伤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羞于欣赏赤裸的美感。

　　“我们被装进时间的旅行袋里，一起在隧道飘零，躲过硝烟，穿过野原，生与死之后的1998年，我们被命运裁定了。”

　　我写下这样一句话，在昨天的深夜里。我没有发高烧，我很欣慰。但我写了这么一段话，我写给他，但我又没发给他，我把它就写在这里，没有理由的。

　　莫名其妙。

　　我不是文青，我不想去西藏，对大冰的小屋不感兴趣，也不想要什么波西米亚长裙。我没有买能量手串，没有发过哭泣自拍，不看《地球最后的夜晚》，也不愿意大费周折做手账。我想喝酒，肆无忌惮的，放肆狂欢的。我羡慕李白，我崇拜他，我渴望他的才情，我想躲在我自己的小房间里，在任何可以落笔的地方，趁着酒意写诗，拿烟头堆出小城堡。以前我还想对着画幻想爱人，但我现在有了爱人。

　　我在这里颓废地思念他，无法抗拒地思念他，肆无忌惮地思念他。

　　莫名其妙地思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