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承翊释然的笑笑,转头道:
“我们不能跟清十正面冲突,得拖住他们等金氏带人上来。”
温若寒也同样镇定的转过身,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你真以为这些玄门修士能对付他?不夜天到处是恶鬼,温氏修士几乎已经尽数入了那些恶鬼的肚子。”
孔承翊一思索,又道:“找到魏无羡就能对付这些恶鬼。希望泽芜君一切顺利。”
温若寒又道:“你不应该来这里。”
“什么?”
“清十的目标是你。”
孔承翊一时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他设计在不夜天俘了各宗门,却以我的名义将你骗来,可知他是要对付你。”
孔承翊皱眉:“他所有一切,我都已经还给他,他还想如何?”
“不知道。从前我以为你们之间的仇怨是因我,但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孔承翊不以为意道:“我得罪的人也不少,不多他一个。如此大费周章诱我入局,道是辛苦他了。”
“破洪荒境,扰乱阴司,祸乱人界,又将修真界搅的天翻地覆,多大的仇恨方致如此?”
孔承翊想了想道:“我不记得我跟他之间结过仇怨。自从他当年离开之后,数万年我都未曾见过他。”
“这世上总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会不会是因为他介怀我当年从洪荒境带走封冥而不是他?可我已经跟他解释过了,当时我并不知道他在洪荒境。他不至于因为此事如此记恨我?何况,若真是要记恨,也该我记恨他才是?他反倒恨我入骨,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两人都沉思了片刻,却想不明白是因为何事。
温若寒道:“先不管这些,今夜……”
正说着,突然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只恶鬼扑向他二人,温若寒眼疾手快,挟住孔承翊便躲闪到旁边,这动静自然引来了周围其他恶鬼,很快他二人便被五六只恶鬼包围。温若寒知道如今的孔承翊根本无力对付这些东西,很自然将他护到身后。
孔承翊活动了一下手腕:“这东西凶厉非常,温宗主,小心啊。”
“嗯。”
几只恶鬼瞬间扑上来,缠打成一片。孔承翊也被拖进去,但如今的温若寒明显也不是这些东西的对手,很快身上便伤痕累累,孔承翊知道不能久留,迷了那些恶鬼的眼睛,拽着温若寒就跑了。
两人刚躲过那些恶鬼,便瞧见地上落着一个高大颀长的影子,抬眼一看,就见对面屋顶上背月立着个人影。
面孔看不真切,但袍服无风自动。
“是清十!”
孔承翊正要逃开,就瞥见他身侧不知何时多了一群黑影一字排开。
“杀。”他似乎听见清十启唇吐出这个字,接着就见那些黑影迅速跃开,四散而去。
孔承翊正要说什么,就听见一声凄厉惨叫划破夜空,紧接着四周便是此起彼伏的哭喊和仓皇逃窜的声音。
“清十,我……”孔承翊就要往清十所在的方向去,被温若寒一把拉住:“你不是他对手,快走。”
清十抬眼扫到他二人,瞬间便飞身而来挡住他二人的去路。
“往哪跑?”
孔承翊也不惧他:“你到底要做什么?你……”
“山下的人应该快到了,待他们一到,整个修真界就齐了。”
“清十,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清十看着他笑,“你看不出来吗?我在为我们准备殉葬者。今夜,整个修真界都会为我们陪葬。”
“你在说什么?”
清十一步步逼近孔承翊:“本来我是打算让整个三界陪葬,可你太不安分了,你让我很生气,所以我只能把计划提前。今夜的确有些仓促,但是没关系,有这些人陪葬,这场面也算宏大了。”
孔承翊盯着他:“你疯了?”
清十情绪起伏不定:“我是疯了,我早就疯了,从你抛弃我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疯了!”
孔承翊道:“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清十似笑非笑,神情有些失控无状,“好啊,那你告诉我,你没有抛弃我,你没有背叛我,你说啊,你说啊……”
孔承翊被他逼的直往后退,可清十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孔承翊摸不着头脑。
“我再说一次,”孔承翊郑重道,“当日我去洪荒境带走封冥时,并不知道你也在,更何况,我带走他,是因为他更适合坐镇阴司,就算我当时知道你在,我也会选他。你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报复我,未免太过无理取闹。”
闻听此言,清十冷笑:“哈哈,你果然还是要找这些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借口来搪塞我,你怕了是吗?你也知道自己理亏?害怕面对了?”
“我害怕什么?”
“你弃我而去,拿走我的一切,心安理得的享有我的所有,然后娶妻结道,与旁人你侬我侬。你把我当什么?”
“莫名其妙。”
清十盯着他:“你回答我,你把我当什么?”
孔承翊就要避开,清十却突然伸手一把擒住他的下颚,迫使他不得不看着他的眼睛:“我再问一遍,你把我当什么?”
温若寒就要上前,清十抬手一掌将人扫开,继续逼问孔承翊:“只要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孔承翊根本挣不开他,他抬眼看着清十,只觉得今夜的清十状如疯魔。
“你希望我如何答复你?”
“我要听你的回答。”
孔承翊看着他的眼睛:“我始终把你当兄长。就算你我并不亲近,你犯禁被罚,你我数万年未曾谋面,你也是我兄长。”
清十眼里闪过一丝茫然,继而那一丝茫然很快又被眼底升腾起的怒意遮蔽:“兄长是吧?那你今夜就跟哥哥一起下地狱吧。”
说罢,清十一把抓住孔承翊的肩头便将他带走了。
…
金氏带着各宗门修士在看到信号弹后迅速上山,蓝曦臣和聂怀桑也将关押的修士解救出来,并解开众人被封的灵脉,与前来相救的修士汇合。
虽伤亡惨重,但众修士合力还是一路逼近清十藏身的高台。此处地理位置绝佳,不夜天全景一览无余。
台上。
三山和盛宿一直在监视周围的动静。
“仙君,他们正朝这边过来。那魏无羡的横笛十分厉害,恶鬼不仅不敢攻击他,反而还都听他号令。咱们是不是先避一避锋芒?”
清十坐在上方一直看着侧方的孔承翊:“本座等着他来。”
三山道:“尊上,那些忘恩负义的堕神现在在人间界各自为政,连尊上你的号令他们都不听。他们都忘了当初是谁把他们带出来。吾以为,应该先收拾了他们,再来收拾这些杂碎。”
清十道:“洪荒境里的人,有几个有良心的?不来也罢,本座一个人也能摆平这些玄门修士。”
三山道:“可是尊上,你当初冲击封印,损了精魄,那可不是小伤啊,今夜这些修士来势汹汹,吾担心……”
“你怕了?”
“不是,吾担心你,尊上。”
清十始终看着孔承翊,尽管孔承翊自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
“咳咳……”清十突然咳嗽起来,盛宿和三山都赶忙跑过来。
“尊上,你没事吧?”
“没事。”清十脸色不太好,说着他再次看向孔承翊,“孔大夫,你怎么不说话?”
孔承翊看了他一眼:“说什么?”
“聊聊月色,什么都好。再不说,我怕你以后没机会说了。”
孔承翊道:“我的确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你说。”
“就算你是我兄长,但你做错了事情,我也绝不会姑息你。”
清十莫名笑了:“怎么?你要杀我?”
孔承翊道:“光是引堕神出世,你便已经罪无可赦。”
三山一听这话,当即怒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信不信吾……”
“三山!”清十叫住他,“你敢碰他一下试试?”
“尊上……”
“既然已经罪无可赦,那我也不介意多几条罪状。”清十看了看天色,继续道,“你知道魔界为何会被冰封?天界为何会崩塌吗?”
孔承翊看向他。
清十看着他笑:“是我打碎了魔界的镇界之宝故意嫁祸给你。还有天魔大战也是我。我化成你的模样领着魔界军队攻上天界,顺便扯下了寒光神君。月重华入魔也是因为我,是我建议他屠沧澜止漓,嫁祸给九哥。后来他入魔太甚,才覆了天界。”
孔承翊看着他:“不可能,你一直在洪荒境。”
清十道:“我有影子啊,你忘了?他们就是我的分身,知我所想,明我心意,听我吩咐,只需要我神念一动,他们就能为我所用。”
孔承翊压着怒火问他:“你为何要这么做?”
清十看着他道:“但凡你少问我几个为什么,或许我就不会这么做了。”
孔承翊怒气难抑,但清十所言前言不搭后语,他根本不知他在说什么,只当这人是在故意捉弄他,也就不再深问。
清十拨弄着手中的珠串,又道:“你觉得,以我这些罪状,当受多少道天雷?”
孔承翊不答。
他又自顾自说道:“至少也得七七四十九道。我记得,这飞升也不过才九道,你说这些金丹期的修士能撑几道?我猜,一道也撑不住。”
话音落地,金子轩、金凌便同蓝曦臣、蓝湛、江澄、魏无羡等一众修士围上高台。
“清十!你这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你这丧心病狂之徒,今日休想活着离开!”
“枉我等对你敬重有加,没想到你却是人面兽心之徒,今日我等就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祸害!”
“……”
众人群情激奋,纷纷讨伐。
三山气的破口大骂:“你等低贱之徒胆敢在此狂吠,吾这就给你们些颜色瞧瞧!”
“三山……”清十叫住他,“何必跟将死之人计较?”说着,他抬眼看了看,“都到齐了?时间刚刚好。”
有人问:“你要做什么?”
“你很快就知道了。”
清十说着,拨动珠串的手停下来,按在其间那颗炎阳纹的石头上,只见那石中有微光闪烁,继而与他眉间相呼应,不多时,他掌心石头便化成清十眉间一点红痣。
猩红至极。
继而他看向孔承翊,旁人都不解其意,但随之高台上便起风了,继而狂风大作,风声呼啸,如同呜咽,吹的整个高台摇摇欲坠。
原本平静的天空,乌云也突然开始堆积翻涌,在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暴风眼,且隐见其间雷电闪现。
孔承翊看向天空,陡然意识到什么。
“马上离开此处!”
众人不解:“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们还要抓这妖孽回去受审呢。”
“就是就是。好不容易逮到他,怎么能轻易放过?”
孔承翊道:“他要引天雷毁了不夜天。”
众人大惊:“什么?!”
闻言,清十笑道:“诸位就在这里与我一起共赴黄泉吧。”
“你这狂徒,就让天雷惩罚你吧。”
见他们还不走,孔承翊对蓝曦臣道:“泽芜君,四十九道天雷足以夷平整个不夜天,快带他们走。”
“那你……”
不等蓝曦臣开口,金凌已经上前:“我们走。”
但随即清十便一把攥住孔承翊的手腕:“走?往哪走?”
金凌看了一眼清十的手,继而看向他:“放开他。”
清十打量了金凌一眼,又看向孔承翊,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小东西又是怎么回事?临死之前给我的惊喜?”
天上的雷电渐渐汇聚成型,周遭金光乍现,宛若一个要吞噬宇宙的无底黑洞。
其他人看形势不对,都赶紧御剑离去。
“阿凌!快走!”金子轩也赶忙唤金凌离开,但金凌却纹丝不动:“爹,你先带他们走。”
“阿凌,你……”
金子轩看到旁边的孔承翊,也知道劝不动,无奈只能先带其他金氏修士离开。
孔承翊见这天雷来者不善,也赶忙对金凌道:“你快走,这天雷来势凶猛,受罚者不灭,绝不止息。快走。”
“要走一起走。”
清十看看他二人,继而苦笑:“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给你俩做嫁衣。”说着就朝金凌攻去,两人瞬间打将起来。
“金凌!”见金凌被缠住,孔承翊心头一紧,“不要跟他纠缠,你快走!”
清十道:“走?休想。”
云层翻涌结成巨型桶状,里面包裹着的黑色雷暴如瀑布般一泻千里,奔袭而下。
整个不夜天上空亮如白昼。
“轰!”
第一道惊雷落下,直奔高台而来。
金凌见状,赶忙摆脱清十朝孔承翊而来,抬手化出光罩护住两人。
盛宿和三山也赶忙跑向清十。
“尊上小心!”
“砰!!!”
一声巨响,伴随着火花,登时烟尘四起,几欲冲天,高台连带周遭数十米之内的建筑瞬间化为灰烬。
片刻后,孔承翊从废墟底下爬出来,赶忙到处找金凌,随着第二道天雷蓄势待发,孔承翊看见天上竟出现了第二个雷阵。
他立马意识到,除了清十,此处还有第二个受罚者。
他瞬间便想到金凌。
方才他以魔力抵挡天雷,已然触怒上天。
“金凌!金凌!”
孔承翊满心焦急,他知道金凌灵力根基不深,魔力又不稳,根本抵挡不住天雷,方才那一道天雷已经劈毁光罩,他一定伤的不轻,若是再受一道,定然当场没命。
“金凌!”
两个雷阵齐齐发力。
整个天空都被扭曲的不成样子。
好似那两个窟窿里随时会钻出什么不为人知的怪物一样。
“金……”
“我在……这。”
孔承翊听到声音,赶忙跑过去将废墟底下的金凌拖出来。
他果然伤的极重,整条右臂几乎被完全烧焦。
口鼻都是血。
胸前也是大片烧伤。
倒下来的石柱砸伤了腿,已经无法行走。
“你别管我,你……快走。”
孔承翊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你这是什么话?”
金凌望着他恳求道:“你快走……我不想连累你……”
孔承翊道:“你没有连累我,今日是我连累你。”
金凌摇头:“不……”
孔承翊给他包扎好,冲着他笑了一下:“没事的。”
“轰!”
“轰!”
两道天雷齐齐降下。
一道劈向远处的废墟,一道劈向金凌。
“你快别管我……”
孔承翊伸手将金凌的头按进怀里:“别怕,没事的……”
“轰!”
巨响之后,好半晌没有任何动静。
金凌缓缓睁开眼,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滑落到脸上,他轻轻转过头,却是孔承翊嘴里一股鲜血直流……
“啊!!!”金凌哑着嗓子嘶吼,“晚亭……晚亭……”
孔承翊慢慢有了些反应,他先是动了动手指,继而伸手抱紧金凌。
金凌哭着求他:“不要管我了……不要管我了……入魔是我的错,是我该罚……是我的错!”
孔承翊气息微弱:“不……是我的错,与你无关。”
金凌看见天上第三道天雷已经成型,赶忙道:
“陆晚亭,你别管我了,别管我了……”
孔承翊将他打横抱起来:“说什么傻话?你爹还等你回去呢……”
“轰!”
第三道天雷降下,直接打在孔承翊身上。
“噗——”他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登时便跪了下去。
金凌惊恐无状:“陆晚亭!陆晚亭……”
“我没事……”
孔承翊一说话,嘴里的血便直往外流,他试图站起来,但他实在伤的太重,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
可他还是抱着金凌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知道金凌的伤必须尽快医治,否则他的胳膊和腿就保不住了。
虽然金凌就在他怀里,可金凌并不知道,孔承翊究竟是如何以血肉之躯扛住天雷,带他走出不夜天。
他只是怔怔看着他,看着他的眉眼轮廓,听着他的呼吸心跳。
这段路,并不长。
却是生与死的距离。
十一道天雷,一千八百一十八步。
…
等在山下的金子轩在天雷止息后,果断带人上去寻金凌和孔承翊。
一番搜寻后终于在石阶下找到奄奄一息的两人。
金子轩赶忙将二人带回金氏,集金氏所有医修会诊。
金凌虽伤重,但并无性命之忧。
可孔承翊却因伤势过重,回天无力。
金凌不顾劝阻来见他,但孔承翊几乎只剩最后一口气。
孔承翊看清是他,便轻声唤他:“金凌……”
金凌在他榻前缓缓单膝跪下:“陆晚亭……”
明明他一点也不想流泪,可眼泪却直往下滚。
孔承翊道:“温氏倾覆,从此,修真界便是金氏的天下……”
金凌看着他,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要,他只想要面前这个人活着。
“记着我接下来说的话……”
孔承翊气息微弱,已是油尽灯枯之态。
“魏无羡的鬼笛可帮你驱恶鬼,蓝曦臣的镇乾可助你退堕神。魔界势重,可遏妖界,但你不宜多涉,可托予蓝先生。温乐、温蓝,可为魔界之耳。青鸾、白露,可为妖界之目。凌国君主萧兰溪,文韬武略,有治世之才,玄门族学推广可自此始。温氏拥趸中有一人名唤孟瑶,心思灵巧,智计过人,可择善用之。”
闻言,金凌看着他泪如雨下:“这就是……你送我的大礼?”
孔承翊虚弱道:“封印堕神,艰难万分,绝非一家一日之功。如何合百家之力,平天下之乱,还世间清明,还要看你的手段……”
他已经没有力气,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眼睛也将阖未阖。
“晚亭,晚亭……”金凌胆战心惊的唤醒他。
孔承翊听见声音又慢慢睁开眼睛。
“你别睡,好不好?”金凌近乎哀求,“晚亭,求你,别睡……”
孔承翊又想起什么,又道:“日后,遇大事不决,大凶无解,可持辟邪去见含光君。无论何事,他会帮你。记住了吗?”
金凌泣不成声:“记住了……我都记住了……”
孔承翊竭力睁开眼睛看着他,与他做最后的告别:“这一次,我真的要走了,金凌,风星衍、陆晚亭、孔承翊都不会再回来了……”
“不要,晚亭,求求你不要走……”金凌抱着他哭的厉害。
“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我再也帮不上你了……”
“晚亭……”
“金凌,”孔承翊看着他笑,“不要叫我晚亭,要叫前辈……我对你,只有长辈对小辈的拳拳爱护,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金凌已经哭到近乎失声。
孔承翊看着他,轻轻说了两个字:“珍重。”
话落声息,双目闭合。
眉间浅淡的红痣一瞬间失去光泽,红色尽数褪去,再寻不到半分踪迹。
“晚亭……晚亭……”
房内再无人应声。
他睡得那么安详,却再也不会睁眼。
“晚亭!”
等在房外的金子轩和江厌离听到屋里的动静,登时都是一惊,可除了无奈与叹息,似乎也没有别的能做。
下雪了。
风星衍、陆晚亭、孔承翊,在他最害怕的下雪天,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