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之间似乎总没有隔夜仇。
前一日还吼着要将人撵出去,第二日又逼着人喝汤喝药,瞧见床上那人那副叫苦叫腻的娇气样子,恨不得直接三毒抽出来扁他。
魏无羡说江澄像个老妈子似的整日喋喋不休,江澄说他像个浪荡子一样整天嬉皮笑脸。神荼的腿伤在这两人成日斗嘴间也逐渐痊愈……
荷花谢了,莲蓬萎了,秋枫泛红,冬雪消融,
莲花坞习惯了神荼的存在,而神荼似乎也习惯了莲花坞……
魏无羡是出了名的天赋异禀,就算日日睡到日上三竿,他也照样是莲花坞最厉害的大师兄。而江澄么,天赋差些,不过贵在有毅力,修为也不落下风。
道是神荼,入门最晚,算是小师弟。
一来又受了腿伤,足足躺了三个月才能下地,痊愈之后这才跟着众人一道修习,竟也叫他在半年内结成金丹。
不光如此,所习剑术箭法也是一日比一日精进,上回莲花坞弟子会武,竟叫他跻身前三,排名仅次于魏无羡。
结果一出,莲花坞众人惊诧疑惑不已,平日也不见这位小师弟如何用功,怎的出手却是一鸣惊人?连江澄也落了他下风?他才入莲花坞多久?众人都猜测这位小师弟要么从前师承高人,要么就是那该死的天赋好到爆!
但对于神荼来说,他不过是想学些傍身的本事,避免出现上次那样的惨状。
还不知要在人间待多久,他可不想将小命丢在此处,让阴司的鬼差将他接引回去。
江枫眠见到这个结果,既欣慰又忧心。
欣慰的是这孩子天赋卓绝,他日前程不可限量。可忧心的却是,他身系家族大仇,若有差池,将万劫不复。
虞紫鸢被这个结果气的不轻。
原本江澄只是略逊于魏无羡,可如今连一个幼儿也占了上风,她自然不甘。不过神荼与魏无羡相较,虞紫鸢其实并没有迁怒他的想法,她只是单纯认为江澄不应该落于人后而已。
虽然会武当日没说什么,但可想背地里,江澄受了多少责骂。
至少,会武后那大半年,江澄除了书房便是校场。
也因此,神荼与魏无羡走的更近些,但若出去玩耍,无论如何还是会拖上江澄,尽管江澄每次都会说“仗着天赋异禀了不起啊?”
可说过之后,还是会跟着他们爬上小船出湖。
魏无羡喜欢下水摸鱼,喜欢摘莲蓬,此外,他最喜欢的是在水里上演各种溺水事件。比如抽筋,比如呛水,比如……溺毙。
江澄看到他就烦,通常都是一蒿杆打过去,魏无羡自然会躲,这戏便做不下去了。但自从来了神荼,每次见他“溺水”,他都会第一时间撑船靠过去,伸手去拉他,而每每这时,魏无羡都会趁机扬他一脸水,肆无忌惮的笑他:“哈哈,不器,又被魏哥哥骗到了!”
江澄一脸不耐烦:“魏无羡,你就不能换个把戏?有完没完?君不器,你是不是傻?你还拉他做什么?这云梦大湖淹死谁也不会淹死他魏无羡!”
神荼只是笑,说他觉得这样也很有趣。
在水里玩累了,魏无羡便湿漉漉的爬上船,立在船头故意对着云梦泽大声叫江澄的名字,江澄恶狠狠的瞪着他:“魏无羡,你吃饱了撑的?你要觉得还有力气,就下去再游两个回合!别在这鬼吼鬼叫。”
魏无羡笑的张扬:“我说江澄,唤你名字怎么了?你不让我唤我偏唤。江澄,江澄,江澄……”
江澄气的顺手将莲蓬砸过去:“滚!”
“哈哈,小气鬼……”
见一旁的神荼静静的剥莲子,他嘴角一勾,转而将手拢到嘴边成喇叭状,朝着湖面,大吼一声:“君不器!”
话音落地,背后响起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魏无羡。”
魏无羡一怔,继而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他依旧在剥手上的莲蓬,白净的莲子整整齐齐排成一排。
“君不器!”
“魏无羡。”
“君不器!”
“魏无羡。”
“……”
旁边正打算小憩的江澄踢了一脚魏无羡,翻了个身:“有完没完?你们两个吵死了!神经病!”
魏无羡笑,继而问神荼:“你应我做什么?我跟你闹着玩儿呢。”
神荼咯咯笑道:“你既唤我,我自然应你。”
“哈,没想到还有人跟我一起发神经?那以后你唤我,我也应你,如何?”
“嗯。”
魏无羡似乎很高兴,顺势在旁边船舷上坐下来,将一双脚浸在水里,轻轻晃着。
船顺水而飘,身侧偶有清风拂过,莲叶摇曳,水波漾漾,碧空下,他头上的发带也随之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