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关山58：拔箭

滚滚烟尘里，天色昏暗未明，杨盈在马上回头，杜长史老骥伏枥，稳稳控马，杨盈从他绯红衣袍下钻出个脑袋，急切呼唤。

杨盈阿离……

　　她连着呼唤几声，都没有听到回应，小声地央求杜长史停马，杜长史手上放慢。

　　身后哒哒马蹄声传来，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在喊。

苏离不要回头看，快走。

　　夜色冥冥，谁也看不清谁，但听到她的声音，杨盈笑起来，杜长史也放心纵马。

　　骏马跑了一整夜，身后的追兵声终于听不到了。

　　几人却不敢停，休息片刻，又继续纵马奔驰，一天一夜后筋疲力尽，到达六里堡。

　　郊外别院。

　　六道堂几人负责护送梧帝，暂在这里停歇，都是粗布麻衣，行路人打扮，听到马蹄声，欢快地出来迎接。

元禄阿离，阿盈，杜长史！

　　元禄提着的水桶放下，眼睛里冒出激动的光彩。

　　杨盈下马跌跌撞撞跑向他。

杨盈元禄！

　　杜长史面上浮着欣慰的笑，劫后余生，见屋内走出梧帝，撩衣袍就要下跪，一叙主仆情，钱昭和于十三朝后走。

　　苏离脸色苍白，唇瓣干涸，看着院中人，微微扬起嘴角，浅笑安然。

苏离我把人活着带出来了，是不是很厉害呀。

　　钱昭动了下唇，眼神微闪，想夸她一句，喉结却干涩的紧。

　　于十三溢美之词张口就来。

于十三厉害！

于十三阿离妹妹巾帼英雄，不让须眉，让我刮目相看。

苏离对他弯唇笑了一下，眼神向后瞥。

苏离宁远舟呢？

　　钱昭低声道。

钱昭我们兵分两路，我和十三元禄负责护送，他和孙朗善后，还没来汇合。

苏离嗯……

　　苏离眨了一下眼睛，精神恍惚，有些眩晕，她脚下一软，差点要载过去时，梧帝走过来，惊讶又欣慰地看着她。

梧国皇帝阿离，想不到你还活着。朕，朕心甚慰啊！

　　杨行远满脸激动，从头到脚看她，绽开笑颜，有些手足无措。

　　苏离没了答话的力气，脑袋一沉，向后倒去。

　　三人同时伸手，钱昭离得最近，手最快，将她揽在胸前，同时脸色一变，触到她背后湿热黏滑，他缓缓抬起手，都是血。

　　胸口触到她后背，肩膀偏上方一点，有道硬梗。

苏离麻烦你了……

　　苏离歪在他怀里，好半天才开口，眼眸黯淡无光，声音虚弱无力。

　　城中乱箭如雨，她肩头中了一箭，持刀斩断箭羽，两天一夜纵马，没有停歇，实在撑不住，眼睛一闭，昏死过去。

　　房内。

　　苏离趴在床榻上，身上盖了厚棉被，温暖适宜，只是肩头依旧疼痛难忍，她偏头去看，却牵动伤口，疼的倒抽冷气。

苏离嘶……

　　房中响起细微声响，似乎是坐着的人站起身来。钱昭几步走到床边，半蹲下身。

　　苏离不费力就可以看到他，省很多事，说话也轻松不少，她微皱眉。

苏离我觉得这个箭还在我的身体里。

　　钱昭脸色铁板一样。

钱昭你只昏迷了一会儿，还没开始拔箭。

钱昭往身后瞥一眼，干净的桌案上，放着一张白绢，大小刀片，刑具一样摆放整齐。

　　苏离啊一声，满脸懊悔。

苏离早知道不醒了。还以为能睡着拔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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