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惜张大人,此前退婚之事并非我本意。还请你不要怪罪……
女子声音娇柔,带着点女儿家的羞怯。
苏离听出这是其中一位伴读,姚惜的声音。
好奇心作祟她悄悄探出头去看。
夜色下,张遮绯色官服显得郑重其事,两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他微微躬身。
张遮姚姑娘客气,婚姻之事事关己身,姚姑娘可凭自己心意定夺。张某岂有怪罪之礼。
姚惜听了一喜,只当他懂了自己意思。更加欣赏恋慕他,觉得他不仅面容好,人品贵重,思想更是大度,是个好夫婿。
姚惜那我们的婚事……
姚惜欣喜地上前一步,想拉近两人距离,表示亲近。
可张遮阔步后退,微低着头,不看她的羞怯表情,也不理会她想要亲近的心思。
退远,礼貌而疏离地回话。
张遮姚姑娘,婚事已退,你与张某并无半分瓜葛。
姚惜脸色一僵。
她羞赧,又觉得恼恨,可舍不得这么个样貌身段出挑,人品贵重的年轻人做备选。
拉低了脸面,想着左右也无人看见,低声细语。
姚惜张遮。
姚惜我都同你道过歉了。你还不懂我的意思吗?
姚惜我不嫌弃你家世贫寒,愿意嫁给你。
姚惜你今天不能走,你必须和我说清楚,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苍青绿植后,露出一片鹅黄色衣角,张遮朝那边抬头望了一眼,眼神凝了片刻,今日他只见了一位穿鹅黄衣裳的女子。
苏离感受到那道目光,小心拢了拢裙裾,怕被发现。
她还是没走,正听到关键时候。
那抹淡白衣角缩进丛里,张遮收了目光,神色更正。
张遮姚姑娘,在下才疏学浅,身世粗鄙,实非良人。不堪匹配姑娘。
姚惜你!
姚惜气的跺脚,她都这么好脾气,这么不要脸面地同他表明心意,他居然拒绝?
张遮每句话都在贬低自己,但姚惜听来狠狠打脸。
她羞愤欲绝,忍不住又骂了两句,窝了一肚子火气,捂着脸跑走。
张遮始终淡定,目光微抬,落在那一处绿丛后,始终没人出来,他静静望了片刻,理理衣袍转身走上宫道。
苏离他拒绝了?
苏离从绿草堆里钻出来,头发上沾了枚叶片,凸起的表面反射清冷月光。
她静静望着那道越来越看不清的背影。
苏离这回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他有心上人了?
苏离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
她又火速摇头。
不可能,绝不可能!
上回张遮拒绝姚惜,是在与她心意相通之后。
她费了多少心思,宴席上偶遇,御花园摔跤,宫中小厮偷窃,宫外茶楼,医馆……
这么多管齐下,才诱得他渐生情意。
现在一招都没用上,张遮不声不响退了姚府的婚,是为谁?
次日琴课。
伴读们桌上摆着琴,苏离惊觉,她的琴还在谢危那里,心思转了转,想着谢危或许会叫小厮捎带来,可谢危连同小厮都没来。
教礼论的夫子捋胡须落座,称谢危告假,托他代课。
没人知道从不迟到的谢危为何缺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