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这VIP 病房里蒋文旭和贺知书尽管贴得很近，看上去表面亲昵缠绵，可是总透着一股悲伤，贺知书的脸色看上去苍白虚弱，没有血色，他们两个人心知肚明，只是不道破而已。蒋文旭也放弃了处理工作的想法，他把电脑顺手丢到一旁，用左边胳膊圈子贺知书，小心翼翼地不去碰他还在挂着点滴的手，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艾子瑜在快到30层的时候对严斌嘱咐道:“住院的是我一个好朋友，到了病房收收你那一惊一乍的习惯，脾气要好一点！”听上去更像是命令。严斌也非胡闹之人，在病人面前不能扰人清休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在病房门前艾子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严斌，给他递了一个眼神:你给我安分一点儿！

门把手轻轻一扭，门就打开了，艾子瑜进门之后有一些心里还是有一点膈应的，毕竟前面那张大床上，贺知书的头正靠在蒋文旭的肩膀上，他此刻大半个身体陷在蒋文旭的怀里，露出来的肩膀以上部分那么乖巧美好！可是一瞬间那一点膈应就被蔓延而来的难过从心坎里挤出去了，那个像天使一样的男人正在遭受病痛的折磨。

蒋文旭和贺知书听到动静之后一起撑起身子之后看了一眼，蒋文旭不慌不忙地在贺知书的耳边说:“不用起来，躺着就好！”而蒋文旭已经缓缓地把胳膊收回来，长腿一伸下床穿上了拖鞋。“艾子瑜你过来了？过来坐吧，知书正在挂点滴！”这时他才看到后面还有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可，手里端着一架看上去很专业的相机，刘海剪到眉毛上方，看上去很年轻的男人，蒋文旭对他提不起来一点兴趣，只是礼貌性的招呼他们去窗户旁边的会客附近坐。

艾子瑜目标明确地走到贺知书的病床旁边，看了看他苍白的脸色，然后握了握他凉在空气里的手，把点滴的滚轮调了调，然后站在他的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欲言又止。贺知书被艾子瑜盯得有点头皮发麻，对他说，:“怎么了？艾医生？”露出了一个笑容，好似是安抚。

“知书，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艾子瑜坐在贺知书的床边，和贺知书以平行的角度对视着:“你在发烧！”

“哦！没事儿，偶尔就发烧，身体也没感觉难受，嘿嘿！”贺知书越过艾子瑜看了看，他后面的陌生人，及时转移话题道:“那个男男孩子我怎么没见过呢？你不做个介绍吗？”

艾子瑜看了看严斌，一直面无表情地说:“哦，他叫严斌，昨天认识的！”然后艾子瑜就不打算介绍这里的两个主人了？

严斌乖巧的朝着贺知书点了点头，笑笑，以示善意。贺知书坐的更起了一点:“你好啊！我叫贺知书，你是摄影师吗？真好啊”他的语气里透着羡慕，严斌听了这句话以后笑容的弧度扯的更大了些。像是得到鼓励一样走进了些温和地笑笑:“你好啊，贺先生，我是个摄影爱好者，在这里见到中国人还真是开心呢！”

“我也是啊，好久没有认识过陌生人了，国外遇上同胞还真是一件开心的事呢！”贺知书放松下来看着严斌笑了笑。

此刻刚转到窗户附近去平复心情的蒋文旭，两手插兜地走过来在床沿的右边站定，他表情严肃又有些沉重，此刻正看着贺知书。

现在床的周围被三个大男人围着，贺知书感觉十分不自在，浑身上下，四肢都不知道怎么摆放了，他的视线从他们的脸上逐个扫了一遍，最后停在蒋文旭身上，对他说:“你们别围在这里啊，盯着我干嘛？怪不自在的，我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去那边坐坐吧，蒋哥你给人家倒个水啊！”

“你们别看了！小书该害羞了。去那边坐坐！”蒋文旭对着贺知书做了一个“遵命！”的笑脸，看着对面的两个人说。

严斌看了看艾子瑜，艾子瑜没有动身的意思，他也尴尬起来。

这时艾子瑜起身了，他看着贺知书目光又移到蒋文旭身上，不知道是对谁再说:“我出去一下，去看看老朋友！”艾子瑜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病房。

蒋文旭看了看严斌，又弯腰摸了摸贺知书的额头，轻轻地低声对他说:“躺下，盖好，我去外面一下，一会儿就回来，你好好休息！”

不等贺知书反应蒋文旭就出门了，他知道艾子瑜要去找的是贺知书的主治医生，主要负责这些的人，肯定专业，懂得也多，尽管他有100个着急贺知书的病情，可他终究只是一个外行，他和外国医生交流又不方便，这几天他对自己的短板也苦恼的很，如今艾子瑜刚好是个沟通的桥梁，他想知道一切关于贺知书的病情，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帮到什么。

“艾医生！”蒋文旭小跑着跟了上来，艾子瑜听到了都没回一下头，两个人并肩而行的时候他只是漫不经心地问:“你有没有一点罪恶感？他的病你是有责任的！”

“你要去找那个教授同学是吗？你帮我问问什么时候做手术合适！”蒋文旭避重就轻地绕开了艾子瑜的尖锐问题。

“你还真是像传闻一样，责任感淡漠呀？想你这种人，道德感是不是根本不存在？”艾子瑜停下脚步，转过身和蒋文旭面对面地说。

“我知道我对不起他，我伤害了他，他的病情我当然有责任，如果我早一点发现……”蒋文旭转过身避开艾子瑜质问地眼神，然后提高了声音:“我知道错了，我也在赎罪，小书也原谅我了，我现在只想他的病赶紧好起来，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他好起来，他让我干什么都行，但是别人没权审判！”蒋文旭的眼神布上了血丝，他有点咬牙切齿了。还好这层VIP 没有医生，隔音设备也好。

“哼！”艾子瑜好像要说些什么，但是又把话吞下去了，他转过身，对着旁边贴着隔音材料的墙壁踢了一脚，转过身来对蒋文旭说:“你以前还因为吃我的醋，对贺知书动过粗对吧，看他身体虚弱，你就打他？”艾子瑜尽管一直在说服自己接受他们两个很相爱的事实，但是一进病房，看到贺知书苍白的脸色，虚弱的身体的时候，他就觉得蒋文旭是凶手的一部分，这个人简直衣冠禽兽！

“我都说了，我过去是很混账，我不是东西，可是我在赎罪，小书都愿意原谅我了，我爱他，我比谁都心疼他现在被病痛折磨，我比谁都希望他长命百岁”蒋文旭掏出一支烟，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还是没有点自从他来美国就没有抽过烟了，他把那只烟在手心里揉碎了，紧紧钻住。

“而且，小书，他也只爱我一个！”蒋文旭对上艾子瑜的目光。

两个人对视了好几秒，最后，艾子瑜撤回了视线，进了电梯按了25楼！

艾子瑜平复了好久的情绪，把思绪理顺了，换上了一副风轻云淡，明媚开朗的笑容，才按了内科教授的办公室大门。

“hi! ”艾子瑜用娴熟的英语和这个教授打着招呼。

……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艾子瑜才从教授办公室里出来了，他刚要转过一个弯，去电梯口的时候，蒋文旭突然冒出来，拉了一把他的手臂，把他拽到一个没人的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