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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蒋文旭照着那护士的指引出了电梯，沿着干净整洁的走廊走到最左边那一间办公室门口，门头牌子上艾子瑜三个大字赫然进入他的眼中，艾子瑜的办公室是整个楼层唯一一间双开门的。

蒋文旭透过门口的玻璃看到里面一个年龄和他差不多的男人，只见那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后面，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侧分这，右边稍长的刘海遮住了小半边额头，眼睛深邃而有神正直愣愣地盯着桌子上的的正望着桌子上的一盆兰花，没错这兰花不是前段时间送给知书的那盆吗？这么名贵的兰花不会轻易多出来第二盆的，是知书还回来的。

蒋文旭有点莫名的心虚，看那医生白皙修长的手指抵着下颌，看上去别有一番贵族气质。

蒋文旭定了定心神，抬起手敲了敲门，医生还在走神根本没有听到声音，蒋文旭却发现门好像没反锁，他鬼使神差地拧了门把手，走了进去。

医生注意到进来的陌生男人，皱了皱眉头，进别人办公室之前你不会先敲门的吗？

蒋文旭不躲不避，我敲过门了，你没听到。

那你挂号了吗？先坐吧，什么情况？

不坐了，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来问问你这边一个叫贺知书的病患的情况。

听到贺知书三个字，艾子瑜突然来了精神，终于眼睛重新放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只觉得这男人大冷的冬天里毛衣上面穿着一件不厚的黑色皮夹克，衬的肩宽腰窄，身形硕长，只是厚重的黑眼圈藏不住疲倦的神态。

艾子玉起身慢慢绕过办公桌走到蒋文旭面前，你叫什么名字？和患者是什么关系？你不说我没办法告诉你患者的情况。艾子玉一脸严峻。

我是他爱人，我叫蒋文旭。蒋文旭本来就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医生心存敌意，所以急于宣示主权。

你就是蒋文旭，蒋文旭这个名字自从他哥跟他说过之后就一直困扰着他，没想到今天却在这样的场合见了面。

避不可避意料之外，一个紧握着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招呼到蒋文旭的脸上，蒋文旭有点蒙，只觉得脸部火辣辣的疼，伸手在嘴角抹了一把，他看到鲜红的血液沾到了手背上。

你就是混蛋蒋文旭，你这个禽兽，我今天不教训你一下，你还真以为自己就是天王老子，想作弄谁就作弄谁是不是？

艾子玉暴怒，紧接着一个拳头又朝蒋文旭挥了过来，这次蒋文旭灵巧的躲了过去，闪退到一边，你别逼我动手，看在你替贺知书看病的份上，我不想和你动手，你倒是说贺知书怎么了。

哐当！艾子瑜把桌上的保温杯朝蒋文旭的头砸过去，被蒋文旭躲开却掉落到地板上，发出重重的声响。

隔壁办公室的医生和病人都一溜烟的朝这个办公室涌过来，进来面面相觑，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生，你还有脸问贺知书怎么了，你不是养着他吗？怎么把他折磨成那样子，人都快被你折磨死了，你好大的本事啊，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跑来问我知书怎么了？你怎么就没被雷劈呢？我今天打死你不可。

艾子瑜气的脸上微微张红，青筋暴起，说着扑到蒋文旭面前撕住了他的领口，拳头用了十足的力又朝蒋文旭挥去。

蒋文旭能忍第一拳已经算是极限了，他再不了能任人宰割，这时他挡住挥过来的拳头，长腿一伸稳稳的踢在了艾子瑜的肚子上。

艾子瑜后退一步，站稳后立即抬起长腿朝他胸口直踹去，蒋文旭挨了一记窝心脚，一个趔趄，要不是旁边的沙发，怕是要倒地了。

蒋文旭刚要还击，这时门外的看客们上来拉开了两个人，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来看病人的家属以及有些正穿着病服的患者，都讲道理摆事实的努力平息两个人的怒火，不过几乎都在劝蒋文旭不要动不动对医生动手，明里暗里的一边倒向着医生。

蒋文旭完全听不进别人的劝告：艾子瑜，你他妈混蛋，我和知书怎么样都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外人瞎搅合什么，管你什么事，你就是个人渣……

蒋文旭和艾子瑜停下打斗却开骂起来，这时候匆匆忙忙赶来的张景文从人群里进来，看到这个场景他也大概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艾医生啊，实在不好意思，这个人和我都是贺知书的朋友，他脾气不好，你也别往心里去啊。

艾子瑜眼睛从他的身上转到围观的人群中一个身穿白大褂头发都有些花白的老医师身上，目光平静下来，李医生见笑了，你带大家都出去吧，都去忙吧，没啥好看的。

老者拍了拍他的胳膊：我可是第一次见你生气啊，还打架，你们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别搞这么难堪，啊，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别围着了，出去吧。在李医生的吆喝下围观的人很快就走开了。

张景文讪讪地笑着，艾医生不瞒你说我也是个医生，我是贺知书的朋友，但是知书他有意隐瞒病情，一开始我们都以为他是感染风寒，直到昨天他才发现不对劲，所以来找你查探一二，并指了指在他身后的蒋文旭。

你让我们看看贺知书的病历好吗？

还有什么好看的？知书他得了血癌，他刚查出病情的时候你们在哪里？这么久以来，你们是真蠢还是假瞎，贺知书疼痛发烧到昏迷你们看不见吗？你们谁陪他来过医院一次？

听到的结果和张景文预想的一样，他很难过，从认识贺知书以来给他的印象都是温和有礼绅士做事周到，那么好的一个人……得了这病真的是上天无眼啊。

艾子瑜刚说完，蒋文旭就暴跳如雷，推开挡在他前面的张景文，一个箭步上前撕住艾子瑜身上白大褂的领子，胡说八道什么呢？贺知书好好的，他会长命百岁你们当医生的怎么这么缺德。

艾子瑜只是平静地看着和他离得很近的蒋文旭，也不挣扎让人捉摸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蒋文旭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艾子瑜拉开了：文旭别冲动，别乱来，你注意一点。

蒋文旭脸色惨白，嘴唇发青。突然觉得像是抽干了浑身的力气一样，腿一软，要不是张景文眼疾手快扶他坐下，就要倒下去了。

张景文嘴上是骂他，但看到他这副样子还是不忍心的，你昨晚一夜没睡啊？情绪别太激动了，你要倒下，知书怎么办？现在血癌也不是不可治愈的，你得振作一点。

艾子瑜看着蒋文旭这个样子一声苦笑：你究竟是演戏还是真的那么在乎知书啊？你知道以前他做骨髓穿刺的时候有多痛苦吗？疼到失去知觉，醒了还要挣扎着自己回家，身边没有一个人，愣是一句抱怨也没提过，一句不好的话也没说过，你是怎么把一个人胡打海摔得变成那么懂事的，随便一个陌生人都看着都心疼，你们还有脸说是他的朋友，请问是他欠了你什么吗？蒋文旭他对不起你什么了吗？让他住院他都估计着家里的那位祖宗，蒋文旭你说话呀？现在他连求生欲都没了，蒋文旭你没有责任吗？后面的话是艾子瑜怒吼出来的。

艾子瑜的话像一把把尖刀一样一字一句的刺在蒋文旭的心上，鲜血淋漓的绞痛的厉害，他只是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慢慢的抱住了头颅。

张景文也悲愤交加，可他还算理智：艾医生，那还有救对不对？就是骨髓难找，多花点力气还是有希望的吧，我也有一些朋友，他们路子挺宽的，我可以拜托找找，我早就知道你身份不一般，你也能帮忙留意一点好吗？

以前我费尽了力气替知书找到一份匹配的骨髓，可是那市长家太子爷抢去了，没了，你们有本事啊，蒋文旭有本事啊，要不你再去找第二份？啊？

听到这话蒋文旭终于回了点神，上天入地我也要替知书找一份骨髓，不管花什么代价，景文帮我，艾医生，我以前不是人，我对不起知书，他生病以来我什么都不知道，全是我的错，求你们救知书。

蒋文旭从来高傲又乖张，从没求过别人什么事，哪怕是以前刚在职场打拼的时候面对上司，面对甲方，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是现在他真的怕了，如果知书有什么万一，他觉得他的人生再没有什么意义。

贺知书醒悟了，他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有愧疚但更多是刻进骨子里的真爱，可是这份迟来的忏悔对于贺知书受过的委屈和痛苦来说终究是晚了些。

张景文扶着蒋文旭上了他自己的那辆宝马，文旭，现在不是你伤心愧疚的时候，想想知书吧，救知书才是正事，刻不容缓呀，我看你也知道错了，那就补偿他把，尽你所能的对他好吧。

贺知书眼睛无光，手搀着座椅用尽力气坐的正了一些：知书从今天早上连正眼看我一眼都没有，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他的病也一直瞒着我，他可能真的对我失望透顶了。

张景文也很无奈，可是现在的蒋文旭一句重话都经不起：过去的就过去了，别纠结了，知书心凉了，就捂热他，对付他你一向有办法的，现在重要的是想办法找骨髓救他呀。

蒋文旭也不说话了，好像在下什么重大的决心，只是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手出神。

哎，要不我送你回家吧，我也顺便去看看知书，今天雨柔(原著里张景文的妻子好像就叫雨柔)刚好去看他爷爷。

不，不行，不能浪费时间，你在道上的朋友不挺多的吗？现在你就去联系一下陈蕴山那些人，去打听一下，想办法，钱不是问题，知书一定得活着。

呦，你走出来了？终于想清楚了？还挺快呀，看你这样子是下定决心了，那就好。艾子瑜嘴上云淡风轻，可是心里还是拧着一个疙瘩，他算是看出来了，蒋文旭这副摸样是爱得很深却是不自知呀，贺知书要是真出个好歹，恐怕他真的活不下去，可是谁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贺知书就一定能长命百岁呀。

知书现在一个人在家里，他不知道我来医院，现在跟他说破他一定会反抗的，先不能更他说明白，我去买些补品，然后自己开车回家，你现在就去联系你们道上的医生找骨髓啊，找到了千万第一时间通知我。话还没说完就开了车门兀自下车了。

哎，你这样子自己开车回家行不行啊，我送你回去啊，不急这一时。

也不知道蒋文旭听到了没，一声回应都没有就走了。

贺知书恹恹地正窝在沙发上撸猫，软绵绵的小毛球蹭着他的手，暖暖的痒痒的很舒服，贺知书看着那四只可爱的生命忧愁烦恼好像都少了好多。

咔擦，听到一声钥匙开门的声音，贺知书伸长脖子朝玄关处望去，有钥匙开门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就算不看他也知道，可十几年了，每次听到开门声，还是会心里一动。

哪怕贺知书在厨房炒菜拿着铲勺就能出来问一句回来了？在梦里也能立即醒来看他，在看书他会把书先放下……长此以往都变成了爱他的痕迹，哪怕贺知书心里现在有气也改不了这个习惯。

那人两个手里提满了东西，正在小心翼翼的换拖鞋。

蒋文旭努力的把声音放的轻松：在玩猫呀，饿了没？都下午了，肯定饿坏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对了，我先给你泡一杯阿胶补血茶，听说这个补血效果好。蒋文旭小心地把一杯茶递到贺知书面前。

哦，你的嘴里面破了，还疼不疼？我把茶吹一吹啊，等下再喝。蒋文旭吹了吹白瓷杯里的茶，还纡尊降贵地抱起一只猫：呦，小书你可照顾得真好，长得真快呀哈！

贺知书静静地看着这样的蒋文旭，心里疑惑这还是不是同一个人。似乎太过小心翼翼，讨好的太过明显，反而让他自己有些尴尬，明显他竭力为了掩饰尴尬而有点局促不安。

小书，你张开嘴，让我看看你的嘴里的伤好点了没？好不好？乖。

不用，没事。没有一丝愤怒，也不带一点情感。

哦，那好吧，这茶记得喝啊，我去给小书做大餐。起身去了厨房。

他做了四菜一汤，这确实是他做饭以来最丰盛的一次。贺知书看着桌上摆好碗筷，很心酸，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小书，把猫先放一下了，洗手吃饭。

饭桌上，蒋文旭给贺知书夹了一块鱼，可又从贺知书的碗里边夹到他自己的碗里，精心的挑着鱼刺：小书，你口味清淡，我可都是照着你的口味做的，少油少盐没放葱。夹起挑完鱼刺的鱼肉就朝知书的嘴里送去。

看着蒋文旭的一系列操作，贺知书有点发愣，没有开口。

蒋文旭也不尴尬只好把鱼肉放到知书的碗里：小书，今天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多吃一点好不好。蒋文旭一边撒娇一边像讨好小孩子一样不停的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