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一鼓作气

清晨的阳光照到王也脸上，他动了动眼皮，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刚刚醒来，他还有点懵，下意识地想翻个身，却发现怀里抱着具柔软的身体。

“小碗儿……”他顿时清醒了，低头亲了亲黎婠的脸颊，又蹭了蹭她的颈窝。

“阿也，好痒……”黎婠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躲着，却被他捉着在颈侧和耳后啃了两口，她挣扎了一下，回手去推王也的脑袋，“快放开，我要起床了……”

“让我抱一会儿……”他耍起了赖，不但抱着她的腰不撒手，还抬腿压住她的腿，不让她挣开，“您这身上凉凉的，夏天抱着真叫一个舒服……”

“冬天你怎么办？”她一时半会儿挣脱不开，也就随他去了。

“冬天啊……没关系，我身上热乎着呢，换你抱着我取暖，”王也笑着又亲亲她的耳垂，“夏天你做我的冰枕，冬天我做你的暖宝宝，咱俩正好一对儿啊~”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说呢？”黎婠脸颊飞上薄红，拍开他藏在毯子下作乱的手。

“这不对着你才这样嘛……哎呦喂……”他把手背放在她眼前，委屈巴巴地说道，“手都被您拍肿了……您得吹吹，不然我可不放开啊……”

“呼……”她敷衍地吹了口气，“好了吧？”

“您这太随便了，不成不成，得再亲一口……唔……”

黎婠直接抽出枕头往后一塞，糊了王也一脸，趁他拨开枕头时略微的松懈，她顺利地挣脱开来。

“我去洗澡了，”她鞋都没穿，光着脚就跑进了浴室。

“小心滑，你把拖鞋穿上……”他认命地叹了口气，下床给她拿上拖鞋递了进去，等她关上门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哎，不对啊，我可以一起洗……小碗儿，给我开开门呗？”

“你可以先去刷牙～”黎婠哼着歌回道。

“那我自个儿想办法进来咯？诶～待我定个中宫……”

“王也……风后奇门是给你这么用的吗？”

“物尽其用嘛……”王也厚着脸皮挤进浴室，“再说了，咱俩一起洗还能节约用水呢……”

至于一起洗可能会超时这种事情，他会主动提起来吗？

当然不可能。

于是两人最终开始吃早餐时，已经是早午饭的点了。

早餐是从老字号烧麦店买回来的冷冻成品，上锅蒸熟就行，再用昨天晚上泡好的豆子打两杯豆浆。

“改明儿带你回北京尝尝豆汁儿怎么样？”

“不要，”黎婠想都不想地拒绝了，“之前小妧去尝过，我们都不喜欢。”

“那你喜欢吃啥？等回去了我带你去，”王也嘴里塞着烧麦，挪动了一下椅子。

“嗯……烤鸭啦羊蝎子啦炸酱面啦，还有好多小点心也挺好～”她拿起杯子，“什么奶酪卷驴打滚豌豆黄……这什么？”她吐出喝到嘴里的硬物。

硬物“咣当”一下掉到桌上，是一枚戒指。

“……”

“……”

这就很尴尬了。

“内……内什么，这不求婚都要戒指嘛，昨儿我给忘了，今儿补上……”王也挠了挠脸颊，眼神可疑地瞟向一边。

“我该庆幸咱们喝的不是豆汁吗？”黎婠看着那枚戒指发笑，“这是你开过的最小范围的奇门了吧？”她在家里很放松，坐在桌前时双腿倾斜并在一侧，坐姿相当淑女，也因此王也可以很容易地将奇门的范围控制在杯子和她之间，顺利地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开八门将戒指放到杯子里。

“欸，这个嘛……惊喜？”他稍微扩大了点奇门局的范围，清水把附着的豆浆冲走，旋风将戒指托起送到她手边。

黎婠右手托着腮盯着他：“你管昨天那叫求婚？我以为只是告白……”

“我可是问你结秦晋之好了，怎么就不是求婚了？这个词儿现在就是这意思……”

“是这样吗？现在流行中间跳步骤了吗？”

“这不前期发展缓慢，准备来个后来居上、弯道超车嘛……”

“你在急什么呢，阿也？”她没接话茬，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问道。

“……你说你这么敏锐做什么……”两人对视了一阵，最终还是王也先败下阵来，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就想让你记得你现在是有家有口的人了，再听到来自心底的呼唤，可要多想想我……”

“你这么快就跟我上/床，也是基于同样的原因？”

“……我不否认有这个原因……小碗儿，你也不要否认……我知道我现在分量还不够重……如果有机会，你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去抓住，对不对？”

“……你在我这里的分量没有你想的那样轻……”黎婠迟疑了片刻，没有正面回答，“上次的任务，在选择杀掉那家伙的时候，我可以用更激进的方法的……舍弃掉所有的防御，包括精神上的……我有感觉，那样的话我能在脱力之前杀掉他……但是我突然想到答应了你，要回去告诉你所有事情的，就迟疑了一下，机会就溜走了……”

“……我很高兴听到你告诉我这个……不过小碗儿，你别转移话题，正面回答我……”

“……”

王也见她下意识地暼向一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什么方法都好，我得快点儿增加我的分量……我要留住你……

“不是说恋人之间有了身体的交流之后会更加亲密吗？这是我想做的，也是我要做的……”他重复了一遍，“我要留住你……”

“……我现在不会那么容易去死的……”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我舍不得你……背负我的死……”

“……我不是要你这样……你只是舍不得让我因为你的死而自责……并不是因为，你舍不得我……”

“……”

气氛凝滞着，只剩那枚戒指在旋风中转动发出的“嗡嗡”声。

“这又有什么区别呢……两种舍不得都是基于我喜欢你呀……”黎婠垂下眼帘，看起来有些泄气。

“当然有区别……”王也伸手接住被他搬运到自己面前的恋人，让她坐到自己腿上，他捧着她的脸颊看着她的眼睛，“如果你只是舍不得让我背负你的死，那我给你的是痛苦和负担；如果你是舍不得我，那我给你的，还有幸福和快乐……”他吻了吻她的额心，“我想要留下你，不是为了让你痛苦的……小碗儿，我想让你开心……”

世间众生，皆为幻影，惟有面前这人，是一直以来的真实。

而现在真实对她说，想要给她幸福。

你在这里，就是已经是幸福了。

她想这么告诉他，话说到嘴边却拐了个弯。

“你可真是个傻子……”黎婠蹙着眉，唇角却勾起笑意。

她把左手伸到他面前。

戒指停止了转动，从小小的生门出现在王也手中。

他郑重地执起她的左手，将戒指戴上她的中指。

大小刚刚好。

“这是……你自己做的？”经典六爪钻戒，圆钻清澈纯净，她看了一会儿，很快发现手上这枚戒指和普通戒指不一样的地方，“要不是感觉到炁，还真看不出来……何必费这么大功夫……”

“这不有点纪念意义嘛，再说，也没费什么功夫，就高温高压加石墨呗……”

其实哪有他说的那么容易和轻松，仅凭个人力量，做得跟自然形成的一样……

“风后奇门到了你手上，倒是开发了不少新用途……”

“等我再研究下玉，下次给您做个玉坠儿戴戴？要翡翠还是和田玉？”

“你这自信满满的……行吧，让我想想……”

“先说好了，太复杂的款式我可搞不来……”

收拾碗筷的时候，王也没让黎婠动手，自个儿全包了。

黎婠像在武当山上时那样在一旁看他收拾。

顺利给恋人戴上求婚戒指，让某人的信心急速膨胀，胆儿也肥了不少。

“内啥……小碗儿，我这掐指一算哪，今儿是个黄道吉日，要不，咱顺道儿去把证也给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