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赠药（三）

润玉（夜神）“你的手……”

花茸眉心一跳，本能的把右手背在身后。

花茸“没什么，你看错了！”

　　润玉（夜神）“可是刚刚在潭中被碎石所伤？”

猛然想到此处常有流星坠落，少女顺流而下，必然遭袭，她灵力被封，根本难以抵抗。

　　润玉（夜神）“得罪了。”

润玉首次抛却了男女大防，以左手二指搭上了少女的右手腕。

　　花茸不傻，看出对方是在替自己诊脉，这是除了姐姐以外，第二个关心担忧她的人。

　　花茸“不用紧张，一点小伤罢了。你放心，我不疼的，就、就是碰上几块陨落的星星，但我命硬，那些星星啊，都绕着我跑呢。至于这手伤，之前就有了，跟小鱼仙倌没什么关系，你千万别自责啊。”

　　竟有一些语无伦次了，索性润玉也没怎么听清。他毫无近距离接触女子的经验，遑论肌肤相贴，愧疚之余又不免拘谨。

　　润玉（夜神）“仙子确无大碍，润玉便放心了。”

收了手，在袖子的掩映下，他不自觉地搓了搓指尖。

　　花茸“小鱼仙倌还懂医术？”

花茸眼中闪出钦佩的光芒。

　　润玉难为情。

润玉（夜神）“称不上懂，一些基本诊断还是能做到的。”

由此获悉，眼前的小葡萄竟然灵力匮乏到约等于无，难怪连简单的皮外伤都无法自愈。

　　不愿揭人短板，他无声施了道治愈术，然后一气儿渡去五百年灵力。

　　花茸“小鱼仙倌！”

花茸被吓着了。

　　眼看右手猝然复原，又用一朵花开的时间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充沛，丹田气海一下子轻快起来，坠胀之感通通消失了。

　　现在的她，浑身都充满了能量！

　　可瞬间变强也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啊！而且，她得到多少，不就代表……对方失去多少？

　　花茸“小鱼、鱼、鱼……你、你……”

花茸狠狠跺了一脚。

花茸“你先前便失了五百年灵力，此刻又渡我五百年。你活腻了不成，那你干脆把所有灵力全部给我好了！”

　　润玉不以为忤，反倒有些涩然。

润玉（夜神）“仙子是在担心我吗？没关系，润玉万年来闲散度日，无甚作为，仅修炼一途小有成就。区区灵力，假以时日便能修炼回来，无妨。”

　　花茸“有妨有妨！谁的灵力也不是随手捡的，我怎好无缘无故占你这么大个便宜。”

花茸一脸坚决，说着还用双手划了好大一个圆。

　　润玉忍笑反问：

润玉（夜神）“那仙子为何无缘无故救下我，且以珍爱之物替我疗伤？仙子能够高义，却不兴润玉投桃报李，仙子可是瞧我不起？”

　　花茸一愣，连连摆手。

花茸“没有没有，小鱼仙倌误会了。我是看你本就负伤甚重，接连折损灵力恐会雪上加霜，我、我怕你会死。”

　　觑着对方的神色，她小声问：

花茸“神仙会死吗？会、会吧，不是有个词叫做……仙逝吗？”

　　逝不逝的，润玉岂会在乎。艰难的成长，让他尝遍了世态炎凉，如今更是冷心冷清。佛家有云，生即死，死即生，他看开了。

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也没人替他在乎。

　　怎料眼前的小葡萄却口口声声怕他死，要他活。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份浓烈的关怀，将润玉那颗已然凉透的心生生捂出了热度。他恍惚体察到了，好好活着的感觉。

　　润玉（夜神）“仙子放心，千年灵力罢了，尚不足以让我伤筋动骨，润玉的确无碍。”

若非被撤了夜神之职，他真想下场流星雨来证明一番。

　　花茸心中感叹，话本子诚不欺她，助人确乃快乐之本，瞧把小鱼仙倌高兴的。

　　润玉（夜神）“仙子还想去见那个布星仙官吗？”

润玉承认，他的防备心极重，但此时此刻，他想坦白。

润玉（夜神）“奈何仙子口中的布星仙官，因为冒犯天颜被褫夺了神位，如果仙子不怕沾惹是非，倒能见上一见。”

　　少女果然没有半分嫌弃，而是……满脸错愕。

　　“花茸“天帝莫非老糊涂了？贬了布星仙官，谁来披星挂夜，天上人间岂不一片混沌！”

不对，花茸指向星空。

花茸“这分明有星星啊，谁挂的？”

　　润玉（夜神）“非此即彼。没了他，自有别家仙君顶上。”

　　润玉也负手望向苍穹，在夜色的掩映下，他露出了几分失落。

润玉（夜神）“你看这满天繁星，人们识得它，它却不识人，随便哪个仙君起阵，它都会腾空。由此可见，谁来挂星，并不重要。”

　　花茸“非也非也。”

花茸下意识的想反驳，又说不出什么，只好固执道：

花茸“很重要，很重要。”

　　润玉（夜神）“……嗯？”

润玉低头看向少女。

　　花茸抓狂了。

花茸“他值得被敬仰，他应该被敬仰！他守着漫漫长夜，守着万物皆眠他独醒的寂寥，却将璀璨星空送予天下生灵，他就是黑夜里的光！有了他，夜行之人不怕迷路，瓜果花木亦能被星辉的灵气滋养，进而开花结果。小鱼仙倌你摸着良心讲，他伟不伟大！厉不厉害！”

　　润玉的良心没有这种感触，倒是觉得一手掐腰，一手比划，满面通红的少女有些可爱。

　　润玉（夜神）“在其位谋其政，换做别家仙君也是如此。他并不特殊，该当谨记本分二字。”

　　花茸“那也不能抹杀他曾经的付出，被、被贬又怎样！他仍是我心目中最优秀的布星仙官！除了姐姐，小葡萄最最喜欢他！”

　　花茸梗着脖子，一副不畏强权的架势。

　　润玉面上不显，心湖却泛起了涟漪。

　　润玉（夜神）“他哪里好呢，所作所为，确系本分罢了。”

他冷漠又无趣，你当真最最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