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佑脸上笑着,心里羞窘。倒不是因着门外的糜乱,而是被人一语中的戳破了伪装。
他打个哈哈,彦佑“哎呀,想我彦佑乃六界第一风流人物,哪能没些伤心往事。如你所说,不提也罢,不提也罢。来来来,喝酒,喝酒。”
一道术法将结界重新封好,耳根子清净了。
念之起手为彦佑斟上一盏清酒,娓娓道:念之“我的‘不提’是因我已放下,说与不说再无意义,而彦佑君的‘不提’,显然是将它封在了内心深处,说与不说都让你痛苦。”
念之是个狠人,为了报复彦佑执意打探自己隐私,便也去揭对方隐痛,念之“由此看来,彦佑君不光没放下,而且执念颇深。”
果然,一丝落寞飘入彦佑眼底,彦佑“放下?呵呵,我可没那资格。”
念之“何意?”
彦佑叹出一口酒气,彦佑“因为从没拿起来过,谈何放下。她并不知晓我的心思,我也懒得对她讲。”
慢条斯理地饮下一口酒,像是要品出千般滋味,待饮尽一盏,他转头望向窗外的星空。
然而今夜,实在寥落。
彦佑“也是在这样一个夜晚,我遇见了一个分外有趣的姑娘,彼时她还年幼,胆子也就针鼻那般小吧。”
呼了口浊气,转头看向念之,彦佑“要不说咱俩有缘呢,同样都是被个小美人救了,没她便也没有如今的我。”
念之面露错愕,稍纵即逝,旋即又恢复成了冷漠样子,一手把着酒盏,淡淡道:念之“看来你没我幸运,因为你没能当成……她府上的客卿。”
彦佑“哈哈!”
念之“呵呵。”
彦佑拍案叫绝,彦佑“哎呀,我不光没做成她府上的客卿……”
摇摇头,彦佑“还把她送到别家府上去了,你说可不可笑!哈哈哈哈!”
念之“我道多大点儿事,接回来不就成了。”
念之浑不在意地说着。
彦佑“接回来?”
彦佑怔忪。
一阵夜风从窗口吹进,把发愣的人吹个哆嗦,这才发现手中酒盏已被他不受控的法力烤得滚烫,慌忙将其扔回酒桌。
彦佑“不不不!她不能跟我走,哎呀,也不是,她跟我并非一路人,我不能害她,她应该……”
念之冷哼一声,酒盏磕在桌上,念之“是男人就该争取。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便是命定的缘分也会被你生生错过。还是说,你压根就不在乎这份情?那你自怨自艾装给谁看?情爱最容不得欺骗,尤其自欺!”
彦佑摇头暗道,这个青年果真与夜神极像,就连说话方式都一样噎人。抬头看,却见一直无甚表情的念之,竟然露出了几分狰狞。
忍不住自己的劣根性,彦佑反唇相讥,彦佑“看来,是我让念之想起了某些不堪回首的情伤,由此才会故意刺.激我。你这不也没放下嘛,何必故作潇洒。”
念之瞥了眼,收回目光,念之“不识好人心,我无非是想骂醒你。毋错过,别后悔。”
彦佑“毋错过……我、我当真能够争取一次吗?但若失败了,只怕连朋友都没得做。我……”
不可否认,彦佑的欲望被勾将起来。念之缓慢且有力的点头,每一下都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念之“你可以,你应该为自己争取一次。感情没有成功与失败,只有怯懦与勇敢。”
彦佑豁地起身,步履慌乱地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滚滚不尽的江水,他想到了洞庭湖。
湖底有位洞庭君,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倘若他将心上人抢回,那位洞庭君可会恨他、怨他?毕竟洞庭君不光是他的义母,更是天界大殿的……
念之“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彦佑君自当明白,有时默默守候,就代表了失去。”
远处不知谁家的院子里头正开着一丛木芙蓉,念之施术隔空取来一枝,念之“不论这花开在哪里,握在手里的才叫拥有。”
粉艳艳的花瓣上面带着夜露,彦佑无端想到某个小精灵一脸娇憨的美态。
念之“我将此花赠予蛇仙。”
念之捏着花茎递到彦佑面前,念之“山水风云皆下品,劝君怜惜心中人。”
彦佑抬头,勾了嘴角,彦佑“呵,你倒是比我这个六界第一风流之人还要无.耻,玩的竟是采花贼那一套,粗俗。”
嘴上嫌弃,手却诚实,夺过花枝放在鼻尖嗅了嗅,彦佑“不错,还挺香。”
念之坐回原处,端起酒盏闻了闻,念之“嗯,的确挺香。”
彦佑“哈哈……”
念之“呵呵……”
彦佑拎起酒壶,彦佑“别的暂且不提,今夜得遇良友,乃是彦佑之幸。咱哥俩,不醉不归。”
念之抱拳,念之“小子舍命相陪。”
酒到浓时,酒坛子“啪”地一声,滚落在了松木地板上。
天界紫方云宫也响起了一声脆响,荼姚将琉璃盏重重摔在地上。
天后.荼姚“奇鸢,你可知罪!”
功败垂成的奇鸢匍匐在地,双肩颤抖,奇鸢“天后开恩!请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荼姚隔空一掌将其出两丈外,天后.荼姚“没用的东西,竟敢当着旭凤的面射杀润玉!幸好我儿心思单纯,未曾对我起疑。否则,呵,你就等着受死吧!”
奇鸢匆忙跪好,连嘴角的血都来不及擦,战战兢兢地解释,奇鸢“在魔界,夜神与火神一直同进同出,属下根本没机会出手,只好在他们联手制服穷奇之时,趁乱偷袭。”
天后.荼姚“愚蠢!如果误伤旭凤,你便是死一万次也难赎其罪!”
荼姚更加愤怒。
奇鸢连忙告饶,奇鸢“属下正是怕误伤火神殿下,才会躲在暗中探察,不敢轻易出手,直到他们收服穷奇,夜神心防最弱之时迅速发箭,孰料还是被他窥破行迹,但属下可用性命担保,绝未伤到火神殿下一丝一毫。彼时火神正全心照看锦觅,未曾关注夜神。”
“咚”地一声,奇鸢将额头磕在地砖上,奇鸢“天后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定将夜神诛于箭下,将功折罪!”
荼姚不耐烦地摆手,天后.荼姚“不可。短时间内不宜再有动作,以免引起旭凤怀疑。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合该干干净净、光能正大的,坐上那个至高至尊至贵的位子。”
再睁眼,心绪已平,荼姚起手化出一盏新研制的养颜灵露,饮下一口,天后.荼姚“索性那个迷惑我儿的小妖已被抓回花界,倒也省得我亲自动手。你去一趟翼渺洲,将穗禾传来。本座寿辰将至,届时我要在寿宴之上,宣布她与旭凤的婚事,让她早做准备。”
奇鸢捡回一条命,当即晃作黑烟,飞往翼渺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