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交替。
花茸已在璇玑宫住了三个多月。
这天,润玉说要授她一套仙道秘法,须在新阳初升之际入定学习。于是早早把她薅到了七政殿,领着她入定了。
彦佑“夜神急召小仙,所为何事啊?”
水雾散开,彦佑显出了身形,柔若无骨地倚着殿门,右手转着一支碧萧,抛了一个标志性的风流媚眼。
润玉(夜神)“召你来看门。”
润玉从蒲团上起身,挥袖布下一道透明的圆形水纹结界。
彦佑“几个意思?”
彦佑讶异。
润玉(夜神)“我外出一趟,劳你照看一下茸儿。”
润玉边说边往外走。
彦佑瞥向殿中,只见蒲团上的花茸双手结印,已然入定,护着她的,分明是无人敢碰的龙鳞结界。
彦佑“照看茸儿,我义不容辞,但你是不是应该先把结界撤了。”
润玉脚步未停。
润玉(夜神)“别做梦了,我唤你前来,是为了给茸儿多重保障,不是让你趁机拐跑她。”
彦佑惊得合不拢嘴,拱拱手。
彦佑“佩服佩服,你这既要用我,又要防我,好处归你,辛苦归我。大殿还真是,无情无义。”
时间紧迫,润玉懒得废话。
彦佑“等会儿!”
彦佑追出几步,贱兮兮地赔笑。
“给个准信呗,大殿不会让我守到天荒地老吧?茸儿出定之后又该怎么办?永远扣着她?要我说,还是先将结界撤了,免生后患啊。”
润玉(夜神)“彦佑君,多虑了。”
润玉已走到庭中。
润玉(夜神)“知你生性潇洒,贪恋红尘,岂敢让你久留?放心好了,茸儿仅需闭关三日,我定在那之前赶回,届时彦佑君自可离去。你不走,本神也会送你一程。”
银光闪过,人已不见。
彦佑呆了呆。
彦佑“呸!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青袖一甩,折回了七政殿,却在门口撞上了魇兽。
俩俩对峙。
彦佑捏了捏眉心,丢下一个定身术,又赏了一记禁言术。
碧蓝色的兽瞳,迅速蓄水。
彦佑“哭吧。”彦佑毫无愧疚。
彦佑“治不了你家主子,还治不了你?”
…………
这厢,润玉缩地成寸,形如飓风的朝北方飞去。
目的地——北溟。
位于世界最北端的混沌之所。
他片刻不耽,及至傍晚才进入北溟地界,索性此处常年晦暗,也就无所谓昼夜。
一条褐色大海横在前方,乌压压与天际连成一片,广博又沉闷。
愕然,一声长啸由远及近,朔风劲摇,将海水吹得狂潮迭起。
润玉站在风浪边缘,执手道:
润玉(夜神)“久仰大鹏王赫赫威名,小神这厢有礼了。”
长啸再次传来,振聋发聩。刹那间,海水一分为二,露出一条宽余百丈的金色大道,两旁浪潮顿时高达千丈,犹如两道涌动的水墙。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却有一只金色大鹏神鸟,从九万里的高空俯冲向下,停在金色大道上,占满了百丈之地。
润玉(夜神)“小神未下拜帖,唐突前来,还望金翅大鹏王毋怪。”
润玉再次施礼。
大鹏鸟仰天嘶鸣两声,带着示威的狠劲,然后摇头晃脑的口吐人言:
迦罗“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声音干脆,讲得竟是山匪恶霸那一套。
润玉(夜神)“……”
鲜有润玉接不上话的时候。来者确是金翅大鹏王么?他怀疑了。
迦罗“愣着作甚!”大鹏鸟耐心告罄。
迦罗“胆敢藏私,我拿海水淹了你!区区应龙罢了,父王虽说不让我辈食龙,却没说过不可淹之。”
原来如此。
风闻大鹏王膝下共育七子,幺儿最为顽劣,唤作迦罗,想来便是眼前这位了。
润玉(夜神)“恕润玉眼拙,未能窥出七王子法身,还当遇到了金翅大鹏王本尊。”
大鹏王自幼英武不凡,是族中最骁勇的神鸟,及至受命于天又功盖千秋,终成一代贤主。
以此类比,足见深意。
迦罗“少拍马屁,我不吃这套,也不稀罕做什么大鹏王。我正跟我父王置气呢,一听他就烦。快快留下宝物!否则必不教你过这溟海。”
润玉心中有了计较。七王子应是九千余岁,业已成年,仍活泼的像个幼童,忤逆之言更是张口就来,完全不思避讳,说明大鹏王对其溺爱到了极点。不禁嗟叹,父与父,子与子,当真不堪比,不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