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王一博打记事起就认识,我一直觉得这是件理所应当的事。
我们两家是邻居,我爸妈和他爸妈好得跟一家人似的。
但我和王一博很可惜地没有遗传到他们这点优良传统,或者说单单只是王一博没有遗传到。
我自认从小就对他特别好——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呢,尤其是像王一博这样长得还格外好看的。
上幼儿园的时候他的人气就已经显露出来,来接孩子的家长总是围着他团团转,说点笑话逗逗他。
然而这些笑话不外乎于“男孩子长得这么俊可别被当成了女娃”“给你和我家闺女订个娃娃亲”之类的。
王一博不喜欢听这些,自然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脸时常可以冷得像放在冰箱里冻过几天几夜似的,让那些大人们自讨没趣地散开——好看是好看,就是小小年纪脾气挺大。
他们这才会想起自己是来接孩子这件事儿,不过一转身自个儿孩子也不见了。
我这个合格的大班班长当然不会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
王一博刚被围起来观赏的时候我就已经指挥着大家悄无声息又有秩序地撤退到幼儿园后院快乐无比地溜起了滑滑梯。
让王一博牺牲一下美色就能换来这么多天真的快乐——何乐而不为呢?
他应该也乐意成人之美吧。
毕竟一帮小屁孩儿在审美方面还没有彻底开窍,不能像我这么早地明白王一博的利用价值——我一直都觉得我比同龄的小朋友要聪明很多(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会藏着这么点儿自以为是的骄傲),但王一博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我的样子。
或者说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这让我心里倒是平衡了很多,但又想到自己屁颠屁颠说出去的好话送出去的玩具,又觉得十分可惜,心想:这么多年终究是错付了。
这句是我和我妈看《甄嬛传》学到的,我最讨厌华妃,虽然长得漂亮,但做人做事都很可恶,好好的就想祸害祸害人家。
一想到电视剧,我连屁股底下的秋千都坐不下去了,立刻喊停。
后面排队的小胖子十分灵活地拉住了秋千绳,我屁股刚离开座位,他就“登”地一下坐上去,自顾自地荡了起来。
我背起书包,留下一句很像大人口气的“别玩太久,等会儿就回家啊”,听到零零散散应和的声音,我就飞奔而去——找王一博去。
两家家长心都大,让我们两个人结伴回家。我也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当然是要完成交代的任务了。
偌大的操场上只看见他一个人蹲在墙边,那地方刚好晒不到太阳。
我哼哧哼哧地跑过去,问他:“你是在等我吗?”
他随即站起来,梗了梗脖子,嘴硬道:“才不是。”
说完又老实地背上书包,和我一起出校门。
我习惯了他的言行不一,倒也不甚在意。
相比王一博回家路上的旋风腿,我可算是数着蚂蚁走路了。
一路上东张张西望望,这边买点零食那边买点小吃。
我满嘴流油问他:“你不吃吗?”
他张口说不吃,实则眼睛已经忍不住往我手上冒着热气的红豆饼上瞥,有些蠢蠢欲动的意思。
我及时开口道:“不吃算了,我猜你也不喜欢吃这些。”
他像是被我这句话浇灭了刚冒出来的想要尝上一尝的心思,毫不在意地“哼”了一声。
唉,我知道他什么性格,偏偏要对症下药地治治他这样死要面子还倔得不行的脾气。
就喜欢看他自相矛盾却又高傲的样儿。
不过这也仅限于小时候,就那么一小段时间我能凭自己不算智慧的脑袋玩玩他。
之后——特别是上初中之后,他像是得了什么绝世神功武林秘籍似的,学习成绩突突往上窜,个头也噌噌往上长,不到半年就生生比我高出一个头。
一张脸也不负所望地长成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样子。
又是升旗手又是广播员的,不知道迷死了多少女生,几乎全年级都知道二班有个又高又帅学习好的男生。
毫不夸张地说,二班一下课就得被围个水泄不通,教育部领导还专门就这件事说了一大通,但很明显她们一个韵母都没听进去。
有道是说“跟王一博同一节体育课的人上辈子肯定没少做好事”,虽然不知道是谁道的,但冲着“上辈子积德”的说法和对王一博的盲目崇拜就已经足以把这人给抓起来教育一顿:封建迷信!
不过我有幸成为“上辈子没少做好事”的成员之一。
但我深谙交际之道,万万不可将我和王一博很熟络的事情显露出来——好在他似乎也没有很想搭理我的意思。
我们放学也不走一条道了,我得去补数学课,光是得比别人多写的习题就足够把我给压得再矮一截,何况是秃了头还凶巴巴的数学老师。
我混在一群兴致勃勃地看着王一博打篮球的女生中。
腿长手长的他在球场上格外占便宜,似乎只需要一举一跳一抛,那比我脸大好几圈的球就能乖乖地自己飞进篮筐里。
他白白嫩嫩的脸上时不时滑落几滴豆大的汗,抬头的时候侧脸的线条简直是迷人的流畅,眼睛也好看,鼻子也好看,嘴巴也好看——这是把语文课当做补觉课的我能够想出来最形象生动简洁直接的形容了。
他停下投篮的动作,是想休息一会儿。
有些大胆的女生上去给他送水,他也全然接受,没有一点拒绝的意思。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欠揍。
我离开球场。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是什么在作怪,就是隐隐得不舒服。
总感觉自己才应该是和王一博走得最近的人,毕竟我们从小就认识,我们还是邻居。
我觉得她们看到的王一博和我看到的王一博不一样。
但细想起来,我也不知道哪里不同。虽说认识这么久,我似乎也没有比别人更了解他一些,只不过见证了王一博最傻最好骗的时候。
这么一想我就更难过了。我绝不想做捧着王一博的众多星星之中的一个。
后来就不再像小时候一样两个人互相嫌弃却又形影不离了。
即使两家人住隔壁,我也很容易地就能避开王一博——也许是我太了解他一板一眼一丝不苟的作息时间了吧。
早晨刻意早起十分钟——不能是晚起,因为王一博那人懒得很,强迫症似的不踩着上课铃进校门就不舒服。
中午和下午放学就比较困难了,好在他们班老师爱拖堂,而我们老师秉着“多上一分钟课要命”的原则比我们都走得早。
下了晚自习后他会一个人去操场摸黑打一会儿球。
我只好改正那路上数蚂蚁的习惯,也不与人结伴,总是一个人。
回家路上有条黑得可怕的小巷子,周围没有路灯,只能凭着几户人家里的灯光隐约分辨出路来。
不管走多少次,都有摆脱不掉的胆战心惊。
我爸也提出来接我,但我实在不好意思为了自己这么点小心思麻烦他。
但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毕竟别人提着满手的礼物来拜年,我拿着刚从别人手里推推搡搡得来的红包跑路——这不太好吧。
我和王一博各坐在沙发上的一端,就他那气势,一抬手一翘腿,差点让我忘了我这是在自己家。
看他什么事都没有看都不看我一眼的样子,我突然有一种自己自作多情地沉浸在一个人的戏里面的感觉——无情的观众自然不受任何影响,甚至可以将这段可笑拙劣的表演作为好长一段时间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也只是一瞬间,我被我这可耻的少女情怀给逗笑了,一身轻松地去厨房给我妈打下手。
我妈被我一惊,随即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嗯?你和一博怎么啦?”
我摆摆手,不想和她聊这不愉快的天,见她还有要感慨以前的势头,头痛地抽过她手里的铲子,脾气不好地戳了好几下,才发现是一锅豆腐。
于是她炮轰式地将我赶出去。
晚上我随手抓了一把烟花就要下楼去放,见王一博走在我后面,我就慢了脚步,盘算着等他超过我的时候溜回家去。
可惜不如意,刚想好对策,后脑勺就猝不及防地挨了一下。
我气急败坏地转头,王一博一脸“就是小爷”的样子看得我莫名不爽,抬脚给他踹过去。
他眼疾手快伸手一挡:“脾气大了不少呵。”
呵个屁。我心想。
却想起这似乎是近似绝交的一年里,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花多少心思营造起尴尬的局面,居然就被他对着我脑袋这么一弹就给破了,熟悉得好像我们只是闹了个无关痛痒的别扭。
但仔细一想,其实连别扭都没闹。
真不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破烂事儿。
我们一起放烟花,我把他的新衣服炸了个巴掌大的窟窿。
他大气地没和我计较,这让我倒有点受宠若惊。
过了个年,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还没来得及赞叹这是好年有个好兆头,报应就生怕我太骄傲了似的紧赶慢赶地来了。
王一博上了火箭班,在初中还待不了一个学期,连中考都省了,直接跳去高中。
这是我妈告诉我的,她哔哩吧啦说了一大堆,传达的信息不过就是王一博要跳级了以及数落我一顿。
我们的关系又理所当然地凉了下去——就算是我单方面宣布的吧。
反正那年我愣是一个暑假没理他,他也没所作为。
我初三那年,他就去上高一了,简直成了我们这一届的传奇。
我们几乎没怎么打过照面,两堵墙对我来说好远好远。
我倒没什么“一定要考上他的高中”这样的雄心壮志,心里对自己的成绩也有数,闹着玩儿似的混过了中考,稳稳当当地成了一名高一新生。
那年我也没再走夜路了,心安理得地拜托我爸来接送。
报名那天是王一博带我去的。
本来是不愿意的,但我也不知道我不愿意什么,就跟着他去了——人生地不熟的,有人罩着不是坏事。
新学校好气派。但似乎没有王一博气派,他所到之处必定是能够获得大量回头率的。
女生也没有以前的娇羞扭捏,看都是放心大胆的看,倒给人一种坦坦荡荡的感觉。
我本来想调侃一句,话到嘴边又被生生咽下去了。
他一路上半个字都没有,我跟在他后面,反而像个做错事等着挨训的狼狈学生。
我不是个喜欢归根结底的人,也不擅长。
我没那么多脑子去想我到底为什么对他有这么大的偏见、为什么生他的气等等杂七杂八的问题。
虽然其中的关系复杂,讲起来也免不了废话连篇,但显而易见的是,最后算起来,都是我理亏。
那么不算就好。
所以我在不尴不尬的氛围中开始了不算轻松的高中生活。
我常常在李老太太传说中引人入胜的语文课上差点昏睡过去。
午后的阳光没能透过墨绿的窗帘,只在上面留下了影子,似乎是温柔的风要给我托梦,才害得我实在支撑不住。
我悄悄把自己藏进窗帘里,往外看见高二的教学楼,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三年快得很,仿佛是一眨眼间王一博就上了高三。
我选了理。
文理分科对于我来说似乎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我也倒有些遗憾没有像别人一样纠纠结结惊天动地填表了。
王一博上高三,我好像比他还紧张。
但我每次在操场上看见他打球,在跑操的时候看见他悠哉悠哉地坐在木质的长椅子上,依旧是老套的形容——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丝毫不嫌浪费,洋洋洒洒地往他的肩上、手臂上倾泻。
他笑得云淡风轻,又有些狡黠,似乎在为逃过要命的跑操而高兴。
这都让人觉得离高考还剩xx天之类的给不了他压力。
你看,就连时间都只是在他身上轻轻掠过。
谁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他高考那两天,我窝在家里看书打游戏。
托高考的福,街道上安静得不像话,夸张得都能听见树叶子往下掉的声音。
我心里却乱糟糟的,窜出无数个想去接王一博的想法,都被我一一碾碎,连渣都不剩。
我莫名伤感。他们一结束,直面高考的就是我们了。
考生结束这几天的兵荒马乱,他们的夏天就结束了。
而我们的夏天才刚刚开始。
两个月的暑假被学校压缩得不剩十天,“高考”就长在老师们嘴上似的,我上个厕所也能被他们以高考之名训斥一顿。
王一博好像和同学一起去旅游了,我看他在朋友圈里发了几张风景照,天好蓝,海也好蓝。
我妈对此感到遗憾:“还想着让一博给你补习呢。”
我嘴角抽搐,忙不迭地摇头晃脑,继续背磨死人的古诗词去了。
我旁敲侧击地问过几句,他考的不错,分数六月底就出来了,志愿也填了。
七月的风吹过,冰棍的味道,柏油马路的味道,还有五三的味道。
只有眼泪的味道不太好。
王一博和我倒颇有些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作孽啊。
高三好像也没有那么恐怖。我很少喝咖啡,也照样早睡早起,作业写不完就不写。
勉勉强强能混个年级前二十。
于是我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老师口中脑瓜聪明就是很懒惰的学生。
王一博去上大学了,去了上海。
他去学校那天,我在上课,没去送他,我也不确定就算我有空会不会去送他。
他来拜年那天,我在上课,没收到他给我包的红包,我也不确定就算我在家会不会收。
我高考前一天晚上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收到他这么多年来给我发的第一条消息:考试顺利。
我没回,只是有些激动。
第二天上考场我也没有很紧张,也没有因为他四个字的鼓励而突发灵感,会写的就会写,不会写的就凑步骤。
但语文作文的确是发挥超常——至少字数达标了。
出考场就看见我爸妈,他们拿毛巾拿水,问我考得怎么样。
我大脑一片空白,却也知道自己这算是解放了,连忙点点头,嗓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哑了:“挺好的。”
我的夏天,也要结束了。
暑假我婉拒了二老的好意,要求一个人待在家里。
填志愿几乎是全家上阵,王一博被请来做参考。
他客气地说了一句:“考得不错嘛。”
我点头,说谢谢。
那天唯一记得的是他经过我的同意,在我的第二志愿上填了一所上海的大学。
他放在鼠标上的手那么好看。
我不知道自己抽什么风,找了个时间去庙里拜了拜,许的愿是希望第一志愿落空。
反正也是擦边分数,分不到什么好专业吧。
我当即就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幸好又不幸好,我的欠抽愿望没有实现,去了北京,还学了法律。
我爸妈欢天喜地,大张旗鼓地办了酒席,王一博也来了。
我背着个卡通斜背包,里面装着最新款的手机和我人生中第一支名牌口红。
我一桌一桌地以橙汁代酒,应付那些客套话,最后回了同学们的包间。
王一博也坐在里面。
都是熟悉的同学,我就没再客气下去,招呼大家吃饭。
王一博只吃了一点点。
吃完有人提议去唱歌,我也没意见。
在KTV一阵鬼哭狼嚎里,我隔着几个人去看王一博。
他面不改色——一惯没什么表情。
长达三个月的假期里,有几个同学跟我表白,我官方地拒绝。
开学后我和王一博就更难见面了,不过通话反而多了些。
他不喜欢用微信,偶尔会给我打电话。
我挺心疼话费的,叫他用微信通话,他就再没打过来。
我也很少跟他抱怨女生寝室明里暗里的不和谐,我意识到最恶毒的原来不是华妃;也很少跟他抱怨食堂的饭菜;很少跟他抱怨法学生的头发禁不住洗……
这些都很少说,但也只是很少。
我从来都不跟他说,我很想他。
居然比想家还要想他。
特别是在北京度过的第一个冬天。
我这个南方长大的小土帽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雪,却也没有兴趣下楼堆雪人——一场高烧快把我烧得神志不清了。
我没什么“报喜不报忧”的想法,想给我妈打个电话,却意外拨通了王一博的号码。
发烧的时候眼泪总止不住往外涌。
他在那边用很轻的声音问我:“怎么了?”
我忍住想哭的冲动说:“我这边下雪啦。”
可是语调里是止不住的哭腔。
他慌了神,一直问我怎么了,有什么事。
我没理他,看着窗外飘飘扬扬的雪花。
是纯净的雪白。
当天地合一,你我能否虔诚祈祷。
又是除夕新年。
我已经忘记了这是我和王一博一起过的第几个年了。
他妈妈开玩笑似的打探我的情感经历,我摇摇头。
王一博低头很认真地吃饭,仿佛没有听见他妈妈说他这么久也不带个女朋友回家。
但他也没辜负阿姨的期待。新学期收到的第一条朋友圈就是王一博公布恋情的消息。
我简直要挖空了他的朋友圈,找到一张他们的合照,他女朋友挺可爱的。
我也没有勇气说什么她跟我有点像之类的屁话。
像一个自欺欺人的傻逼。
我也不甘落后地谈了恋爱,长得挺好看的,人也挺好的,追了我大半年。
王一博说,哦,你喜欢就好。
哦,我喜欢就好。
被他这句话一点拨,我就发现我不是很喜欢人家。本着不想耽误他的想法,在回寝室的路上跟他提了分手。
他好像也没有多意外,只说了一句:“祝你幸福。”
我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意识到自己伤了他的心,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地发呆。
我心里还有一个自己都看不清的人,是不是?
快要入夏了,蝉鸣聒噪又刺耳。
可是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觉得这些声音都来自另一个世界。
抬头看见不远处有个人影,朦胧间还有些像王一博。
我眨眨眼,看清楚了——那就是王一博。
小路不宽不窄,刚才我说的话他都能听见。
他一件薄薄的衬衫,外套被风往后吹,定定地看着我。
我问他,你来干什么啊。
他说,我来看看你。我有点想你了。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流下去,幸好他站得不近,看不清。
他把我从来不敢说出口的想念轻飘飘地告诉我,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懦弱。
他过来抱我,我下意识躲开。
他刚伸出来的手有些尴尬,在半空中停了一秒钟。他愣愣地说,他说对不起。
王一博对于我来说,就像当年那个第二志愿一样,是一份虚无缥缈的期望——但依然有一颗不死的心在砰砰地跳着。
就像当时我对着慈祥的菩萨求它保佑一样。
我把眼泪一抹。
他第二天就飞回学校了。
他22岁生日,我寄了并不是很精心准备的礼物过去,正好是生日那天收到的。
我已经做好了被他冷嘲热讽一顿的心理准备。
可最后收到了他的一条微信。
他说,我们结婚吧。
五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被锁在白色的方框里,我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
那条微信上面是三年前他给我发的“考试顺利”。
三年里我换了两次手机,每次都想方设法地留下这一条消息。
我知道在王一博那里没有什么“我要保证能够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后才和你在一起”之类的想法。
他跟我说,我喜欢的,我想要的,我都要赶紧留在身边。
这么多年他一句“我喜欢你”都没有和我说过,我的心虚、疑惑、不安全部都在此刻化成尘埃落下,双脚落在地面一般踏实。
王一博毕业典礼我去看他,他穿着不算好看的衣服,高挑挺拔,在人群里很是出众。
那个时候我们已经订婚了。
我毕业的时候我爸妈和王一博他爸妈都来了,王一博也来了。
两家家长大大方方地在我面前讨论婚礼的事。王一博突然攥紧了我的手,于是我们来了张很生硬的合照。
我去上海的一家大律所做了个小律师,王一博整天为公司的事跑上跑下,忙得连试礼服的时间都没有。
我顺手给他挑了一件,问他:“您婚礼能不能到场?”
他说可以。
而且那天穿得还挺好看的。
我看电视上的新娘结婚总是要感动得哭,不过我觉得大庭广众下流眼泪挺不好的,就跟王一博商量让他哭,煽动一下气氛。
当时在拍婚纱照,王一博的脸又不能黑下来,还得配合着笑,真是十分精彩。
不过王一博和我面对面站着,还真有要哭的意思,不过立刻就被他调整过来了。
真是可惜。
他给我把戒指带上,吻了一下我的手背,轻声说了句什么。
我隐约听见了,他说,我爱你。
一时间不习惯自己已婚妇女的身份,一头要准备搬家,一头又要顾着工作。
公司很有人性地给我放了新婚假期,但是因为王一博很忙,所以一直期待的蜜月也落空了,我没所谓,他倒是很愧疚的样子。
收拾他的东西的时候找到了一本日记,本着尊重隐私的想法,我纠结了很久才好奇地翻看。
“我在二班,那人在七班,隔了一层楼。”
“不知道那人为什么不理我了,不来找我,上下学也不跟我一起了,如果那人担心会迟到的话可以说啊。”
“那人脑子笨但胆子大,一个人走夜路,要不是我跟着那人,估计那人早就被卖了吧,可能还帮人数钱。”
“高一好没意思。那人的字儿还和狗爬一样吗。”
“跟同学约好了毕业旅行,本来想带那人一起去,那人好像说过想去看海。”
“希望那人可以来上海,但是去北京也挺好的。”
“那人很怕冷吧。”
“那人有男朋友了吧。看那人今天虚伪地否认。”
“我有点想那人了。”
“我和那人在一起了。”
“我和那人订婚了。”
我一篇一篇地看,避开他只叫我“那个人”的行为不谈,内容还是很有少男情怀的。
他打了个电话给我,说没带钥匙。
我把本子放回原处去给他开门。
晚上我坐在床上一边吃切块的苹果一边看电视。
王一博盯着我盯了好久,突然问我:“你一个人在家无不无聊?”
“还可以。”我说。
“那你觉得生个孩子玩玩怎么样?”
我:“……”
『本文完』
林昔Vll一章一个小短文
林昔Vll以后一章字数就差不多就这样
林昔Vll算是一篇脑洞文
林昔Vll什么时候有灵感什么时候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