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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崩溃

FAME名气

脾气太好的人,总会因为太顾及他人想法,处理问题上就有些和稀泥,很多时候人际关系也会不清不楚——人无完人,Micheal这方面缺点很明显,好听点说是“讨好型人格”,其实这性格的原因要追溯回最初的最初,那还是因为童年经历与家庭教育的缺失,又加之善良的天性、异于常人的共情力,他并不擅长拒绝他人,基本是舍小我而利公的类型。

  

  事件发生的再前一晚,他的确没有想到塔汀娜会亲吻自己的脸颊。

  

  当塔汀娜打电话问他,能不能再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他更没有悬崖勒马,他原想说这不太好吧、或是直截了当拒绝她的提议的,但一想到自己和她未来还有很长时间的合作,他不想把关系和气氛搞得这么僵硬尴尬,于是嘴里嗫嚅着,到最后说出口的居然是一句:“Thatwillbegreat.”

  

  要说他不知道塔汀娜所指的“下一步”是什么意思,那是假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只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她真的这么大胆、当众吻上他的唇——

  

  那一瞬间他懵掉了。

  

  脑子当机了一两秒,他空白的脑海里马上出现玛莎的样子,底下的观众沸腾了、疯狂地尖叫着,他蹙了蹙眉,竟然为了缓解尴尬而勾起嘴角笑了笑,即便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刻他的心里只有惊慌与苦涩——

  

  这下完蛋了。

  

  Micheal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他的每一场演出都要追求自己标准的完美,玛莎和他一样、对自己十分苛刻,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两个人都不适合长期多场巡演的原因,一次巡演下来身体必定会累垮。为了演出的成功,他们都会把个人情绪抛至身后,因此Micheal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激动兴奋地演出,调动全场气氛高涨到顶峰。

  

  这场巡演结束后,他的整个工作室就像一场噩梦,他的助手米科·白兰度对着塔汀娜破口大骂:

  

  “你怎么敢那么对Michael?!你这个不知羞耻的……Youfuckingbitch!你干什么了?你怎么能在那么多人面前那样占他便宜?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能被录用只是沾了别人的光而已!”

  

  没错,在每个知道玛莎存在的工作人员看来,塔汀娜在众多女演员里被Micheal录取,只是因为她沾了玛莎的光——

  

  同样是深褐色羊毛卷长发,同样是高挑苗条的身段,同样是那种带着些许性感的邻家美少女气质,即便塔汀娜的五官长得和玛莎并不像,她在MV里演的那副毫不在乎的样子也让人觉得她和刚出道的玛莎有点神似。

  

  经理人弗兰克·迪里奥狠狠地瞪着塔汀娜,并决绝地立马开除了她。

  

  所有人都对塔汀娜恨之入骨,他们不知道这个事件后面的连锁反应会如何,假如毁掉了Micheal,又毁掉了Micheal与玛莎之间的联系,事态会变得很严峻——

  

  玛莎的事业显然正在蒸蒸日上,她是全公司里除了Micheal以外、唱片最畅销的歌手,而且他们有预感再过一两年,她的热度会赶上Micheal。未来1989年1月她和公司的合同就到期了,他们当然很想留住她,但玛莎的态度向来中规中矩模糊不清,她与Micheal不一样,她不会轻易对他们产生什么感情,对她来说史诗唱片只是一个工作地而已,假如她想换个新鲜点的地方,没人拦得住她。

  

  因此得知玛莎与Micheal交往,他们很欣喜,他们相信她会为了Micheal留在史诗唱片,与他们续约。

  

  没想到半路就杀出了一个塔汀娜,把他们完美的计划给毁掉了。

  

  《Bad》的巡演才刚刚开始没多久,Micheal根本没办法飞去玛莎的巡演地点去找她,上一次德国站的相遇纯属巧合,现在他们的距离几乎跨越了整个海洋。

  

  他当晚一下台赶紧给她电话轰炸,好不容易让她接听了,她的一席话令他觉得自己真是个折不扣的混蛋:他怎么可以这么伤害她?!就为了那不愿意得罪人的可怜可悲的懦弱心,他伤害了他的爱人。

  

  但这一通电话过后,整整两个星期,玛莎都没有再接一次他的电话。

  

  本来Micheal就忙得快疯掉了,现在更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先给她时间冷静冷静吧,她也忙,你也忙,就不要在这紧要关头添乱了,等她巡演完再说。”他的经理人劝说。

  

  结果第三个星期,Micheal表演完从后台下来,还穿得演出服,正喝着水,他听到助手米科和那几个负责音响的工作人员在讲什么悄悄话——

  

  “……那接下来她怎么办啊?暂时取消吗?”

  

  “没办法,只能推迟……你们千万不能和Micheal说,这几天别让他看电视还有报纸……”

  

  心里不由一跳,原本还想着来个恶作剧偷偷吓一吓他们的Micheal立即收了玩心,直接严肃地问出口:

  

  “发生什么事不能和我说?”

  

  那几个人被堪比背后灵的他吓了一大跳,随后见瞒不住了,只好结结巴巴地坦言:

  

  “呃……Martha她……她,呃——她在演出的时候突然晕倒了,已经送去了医院……医生说她精神压力太大,身体很虚弱……”

  

  假如用五雷轰顶去形容此刻的Micheal,那还不算贴切,他感觉在这一刹那就像是站在俄罗斯零下四十度的深冬里还要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寒意如闪电一样遍布全身,他怔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在哪里?”

  

  “Micheal,拜托,你不能丢下你的观众不管!明天、后天、大后天,你伦敦和斯德哥尔摩的歌迷已经期待你将近一个月了!”米科着急地叫道。

  

  “她在哪里!”Micheal声音的分贝从未有过的高,已经趋于怒吼。

  

  “东京场,那里有最好的医院和医生护理!Micheal!Micheal你冷静一下!你清醒一点,就算你现在过去,你也帮不了什么忙不是吗?而且我查过了现在最快的航班都不可能赶在明天晚上七点往返!你不能放弃你的歌迷啊Micheal……!我承诺你,我承诺你只要我们一完成瑞典站,我们马上坐飞机过去东京看Martha!”米科紧紧地抓着他的肩膀,崩溃地劝说着。

  

  米科说的没有错,他的确不能这样丢下他的歌迷不管……可是——

  

  “……让华特跟我通话。”他作出了最后的妥协。

  

  为了公司利益,华特自然是避重就轻地说玛莎只是巡演太累、没休息好,连医生说她精神状态很危险这件事都没有告诉Micheal。

  

  报纸头条“MarthaIsCollapse”持续了很多天,电视台新闻四处报道这件事。在录影带里,玛莎从开场时的神情就非常糟糕,连续表演的好几首歌全降了一个调,她的嗓音状态也十分差,高音听着很撕裂,嗓子好像在冒烟似的病态,但是她以惊人的毅力坚持到了结束曲,在最后一首歌的前奏里,她还是不堪重负地倒下了。

  

  后面的场次不得不延后,所幸玛莎的歌迷都很理解,他们甚至自发举行了一个活动,拒绝收取公司赔偿给他们的门票差价。

  

  四天后,瑞典站落幕。Micheal马不停蹄地连夜坐上班机,马上到达东京。

  

  推开房门,坐在病床上的玛莎正接受注射,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面颊是病态的浮肿,可是显然她整个人又瘦弱了一大圈,看上去像一个已经连续很多天没有休息好的病人。

  

  “Martha……”Micheal看到她的那一刻心都碎了,他走上前,很想紧紧地拥抱住她。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Martha在对上Micheal眼睛的那一瞬间,本来平静如水的样子突然间恐慌起来,她排斥地往后退,整个人快嵌入床板上了——

  

  “No……No……!Leave!Please!Out!”她破碎地叫着,不顾打着点滴的手,指着门口要他出去。

  

  身边的医生和护士赶紧安抚着、制止着她,并做手势请不明所以的Micheal出去。

  

  陪同进来的Bill与米科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Martha见到Micheal的反应会是这样,而Micheal则是怔在原地好久,才被轻轻地推着出门,直到走出病房他都没搞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门外的Micheal听见房间里面的Martha在大哭,心都揪起来——天啊,她可从来不会大哭的,到底发生什么了?!

  

  当华特出现时,Micheal直接冲上去质问他:

  

  “Yousaidshewillbeokay!”

  

  “……Idon'tknow!”华特也心烦啊,玛莎这一折腾,他们损失可不小,他躲避开Micheal的眼神,“我也希望她能康复!可谁知道会这样!?”

  

  “……God……”Micheal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扶额,他以为这一切还是因为他和塔汀娜的事。

堪称一团阴霾。

  

  “……Hey,don'tworryaboutthat,man.”他们几个安慰道。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的动静已经消停,主治医师出来了,他说他为玛莎注射了点镇静剂,希望Micheal短时间内不要再刺激到她。

  

  “Ithinkshehasdepression(抑郁症).”医生说,“当然,这是初步诊断,而且程度是中级,治疗的话是有希望的!请不要担心。”

  

  昔日觉得日式英语迷之好笑的Micheal如今听着医生那一嘴的奇怪口音,都不觉得好笑了,他觉得这些话简直是一个地狱。

  

  医生还说玛莎目前的情况还是不理想,她不肯入睡,这是最严重的一点。医护们只能不断间隔与交替地给她注射一定剂量的安眠药或者镇静剂,强行让她入睡,可是每过两个小时,她就会突破药物束缚、忽然醒过来,而且每一次醒来都是痛哭流涕到喘不过气甚至干呕,她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与精力,连吃饭都排斥,他们只能用输液方式维持她的健康。

  

  一天不到,Micheal又要被迫离开。他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和玛莎说,因为她根本不能见他。

  

  临走前,他向华特提出,让玛莎回本土治疗,华特同意了。

  

  1988年的新年,是最让Micheal心碎的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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