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胶似漆感情的变故发生在11月末:真正的一周年以后不久。
而当时还剩巡演的玛莎应公司要求,偷出一个月来录制完歌曲,趁热打铁出了一张主打节日老歌翻唱的唱片《...ToYou》,里面有情人节、感恩节、圣诞节等经典歌曲,共17首歌,原创单曲只有6首,其余的都是重新编曲后的翻唱,这张专辑目的只是借着巡演热度来冲销量捞钱,并不是用来宣传打单。
鹿特丹站一过,玛莎刚下台,就得知了Michael在巡演中与舞伴接吻的事——
当周围的所有人都讨论这件轰动的一刻,当那张几连拍照片、甚至视频都出现在电视台节目里,即便玛莎忙得再不可开交,也不可能一无所知。
她是什么心情呢。她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因为她一百分多分钟唱下来快累疯了。
洗完澡在床上坐着,她原本打算喝一杯热茶的,不过最后她选择了她最讨厌的香槟——
毕竟经过这件事,她都觉得平时很令自己反感的香槟变得顺眼起来。
他们的恋情早就被身边的工作人员所熟知,她断定不管出于什么理由,这位伴舞女孩都会被开除。
不过她不在意这个。那个女孩的事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玛莎向来以开明二字著称——
Michael的MV女主角一个个都是漂亮性感的同辈人,他们因为拍摄而不得不亲密得像一对情侣,但玛莎从来不会向Michael抱怨这些,她更不会对他闹脾气。
有一次巡演,一位女粉丝一上台就抱住了Michael并亲吻了他,这件事玛莎都没有生气,因为她将心比心地想:自己那场演出的遭遇不也差不多吗?一个男粉丝冲上台拦腰抱住了她,力道大得直接把她锁怀里动弹不得——当时知道这件事的Michael特地赶了过来,她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生气地指责安保人员的疏忽。所以,疯狂的粉丝这种事根本无法避免,她不会因为如此而责怪他。
“Martha,你是我见过最有风度的女性。”她的伴唱Teddy这么由衷地称赞。
可是今天发生的事,已经不是风不风度的问题了——
短片和照片里,的确是那个叫塔汀娜的舞伴女孩主动亲的Michael,然而他看上去是这么惊喜又兴奋,他完全不排斥,她甚至似乎从他的神情里看到他被自己俏皮偷吻时的样子,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博噱头的电视节目还把他们拍摄MV时的花絮给放出来。以前玛莎不觉得那有什么特别的,可今天再看,她觉得他们暧昧极了。
那个叫塔汀娜的舞伴女孩看着Michael发光的眼睛都能把屏幕外的她给闪瞎。
想到这里,玛莎直接把自己的那支私人电话线给拔掉。
这个时候她实在不想说话。但她也睡不着,她满脑子都是Michael和塔汀娜,Michael和自己……
回想起他们做过最浪漫的事,就是在月光与星空底下,赤脚在软草地上曼舞——
星辰璀璨,月光温柔,夜风和煦,青草的芳香融入空气里,一向无情疾走的时间仿佛在那时都慢了下来……
她眼角涌出了一点泪光,不过她倔强地抬起手狠狠地抹掉了。
蓦地响起一阵敲门声。她听到她助理在门外叫她,她只好去开门。
“对不起Martha,但是这个电话真的一直响,我不得不顺应Mr.Jackson的要求把它拿给你……”
气在头上的玛莎只好接过电话,关上了房门。
“Martha!Martha,求求你听我解释好吗?”话筒传来了Michael的央求声。
她不说话。
“是她突然主动这么做的,我真的和她什么也没有……!”他急切强调说。
玛莎依旧沉默。
“我脑子也懵了……那时候我完全没有想到她会亲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着急地撇清关系,话都说得语无伦次。
真是够了。玛莎的怒气快上升到顶值。
“……据说前一天她就亲过了你的脸,而这是她自己加入的桥段,你的经理人让她做除亲吻以外的事,而她做了什么?你又在纵容她做什么?”玛莎冷冷地回话,她实在忍受不了他光顾着唯唯诺诺又在推卸责任的行为。
“我……”他果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我还听说,她被开除的时候还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错,说是前一天晚上她特地打电话暗示你能不能进一步发展,你高兴地给了她肯定的答复。”后台的碎言碎语早就被玛莎听得一干二净,毫不夸张地说她是整个事件中获得消息最全面的人,因为整个工作室都把她当成了遭明星男友背叛的可怜虫。
这下Michael是彻底无法反驳。她更觉得心凉了。
“我自认为自己已经很通情达理了:MV里很多感情戏互动,我没说什么;女粉丝上台亲吻你,我还是没说什么……说真的,如果你沉迷于被异性围绕、周旋于花丛之中,和她们暧昧不清的话,那我建议你不应该找一个女朋友。”玛莎说到中途有点哽咽,但她马上抑制住了情绪,漠然道。
“不是这样的!我并没有乐于和她们纠缠不清——我只对你一个人心动,Martha,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要这么不公平地指责我呢?我只是不懂得如何拒绝别人,我不忍心拒绝她们而已!我不喜欢因为自己而令他人难过。”Michael难得地反驳了这么多话,可惜在玛莎这里只会让她更为心痛。
“……你不忍心拒绝她们,却忍心伤害我吗……?”玛莎这句话一出来,Michael直接愣住了。她的眼里无可避免地闪烁着眼泪,她克制着哭腔、带着极力隐忍的复杂情绪:悲愤、不解、难过与委屈,最后反问他:“Howcouldyoudothistome……?”
此话说完,玛莎毅然决然地挂了电话,躺回床上。
说实话,Micheal对于玛莎来说可是初恋,她很珍惜,她不想就这样结束,只是这件事实在太难解决了,一向聪明理智的她都不知道Micheal怎么做、她才会原谅他。
脑子复杂地运作了不知道多久,她才进入了梦乡——
黑暗里,她逐渐看见了躺在豪华大床上的一个人影,她努力想要看清,可惜根本认不出是谁。
“……康拉德…我真的睡不着……麻烦再注射一点吧,实在太晚了……”熟悉的嗓音,竟然是Michael——
他整个人是非常病态的瘦削,老态尽显,看上去变化了很多,此时意识似乎很模糊。
玛莎瞬间知道自己正在做梦这件事,她在做“清明梦”(即在梦里清楚这只是梦境)。
要命,她干嘛连梦里都在想他?她烦躁地走过去,坐在了他床边细细观察,而他那副病重又衰老的模样显然刺痛了她的心——
怎么会搞成这样啊?……现在是几几年了?
玛莎看了眼墙上的电子日历,不由一惊:自己居然会做一个有关2009年的梦,这时间跨度可太大了!
50岁的话……保养也还好吧,唉!果然这皮肤病只会越来越重,这白得都快赶上自己了,后期修复维护鼻子的医生也做得不好、完全是收高价乱来一通,听说红斑狼疮会侵蚀面部肌肉,这是无可奈何又无法阻止的事……还有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瘦呢?啧,该死,她只是在做梦罢了,干嘛还在心疼他?玛莎啊玛莎,你怎么不先可怜可怜头顶一片绿的自己?
她一边想着,一边看着那个叫康拉德莫里的私人医生进房,动作娴熟地为Michael注射了一些药物。
……丙泊酚和苯二氮平类?这种镇静剂可不能多打,剂量过了就麻烦了,他这是打了第几次?
梦里的玛莎跟现实一样理智而警惕,她看着那个叫莫里的人,心里没来由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的直觉向来很准,她忍不住坐在Michael旁边,观察他的反应。
脸色很不好……憔悴又衰弱,他的精神很紧绷,眼睫毛一直在动,她了解他,他正出于一个十分不安的状态下——
怎么会搞成这样呢……?
而且,为什么在梦里面,没有人能看得见她。
突然之间Michael的手指抽搐了几下,她紧张地看着他慢慢睁开眼睛,然后张开嘴喃喃细语起来:
“..……我想要做世界上最好的巡演……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巡演……一定要做得到……”
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快要睡着了,有点模糊不清。
“……不然的话……我就没办法建最好的儿童医院了……”
她伏在他耳边,听着他这么慢慢地说。
“孩子们很难过……因为他们生病了……没办法去看电影和玩游戏……我的医疗中心里……一定要有这些设备给他们……”
这种时候怎么还想着这些啊——她听得眼眶不由一热,伸出手触碰他的额头,即便她没有任何触觉,她也不存在梦境的世界里。
那个叫莫里的家伙好像根本没耐心听他说这些,看了看手里的表就转身离开了。
几乎是在莫里离开之后,过了一分钟,Michael的身体开始不自然地抽搐起来——
“……Michael你怎么了!?Michael!”玛莎吓坏了,她看着他疯狂挣扎着,像坠入深海里不会游泳的人,他临近死亡的边缘——
她有种他即将死去的错觉。
“Help!Help!”她嚎啕大哭着尖叫着求救,可是她触碰不了这个房间里的任何东西,她拿不起电话,她想拍门但是手会穿过门。
“God!Help!No!Michael!Don'tleavemealone!Don'tleavemealone!”太真实太可怖的场景,让玛莎完全忘记自己只是在做梦,她哭得喘不过气,而床上的Michael挣扎力度越来越小,气息越来越微弱……
“Doctor!Doctor!”她还在呼救着,她已经失去理智。
蓦地,他像脱力一样一伸腿,没有瞑目地猝死过去,心脏停止了跳动——
如同整个世界崩塌了一样,她眼前一黑,往地上一软,险些撞伤额头。
这时,那个所谓医生才过来,可怕的是,他看到Michael尸体的时候很冷静。
拿起床头的电话,他又装出一副急切的语气对电话那边的人说:
“马上到我这,杰克逊先生有不良反应,他有不良反应。”
就像自导自演一样,他故意惊动了所有人,才开始演那出为Michael做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抢救的大戏。
有两个小孩进来了,玛莎想他们或许是梦境里Michael的孩子,他们不明白此时发生了什么,只能嚎啕大哭着,哭得让她很心碎。
瘫软在地上的她一手撑着自己的身子,恶狠狠地看着眼前那位人面兽心的所谓医者,眼泪蜿蜒而下。
梦里的这个世界很快宣布了他的死讯。
玛莎已经没有精力再继续这个梦境,她恳求自己马上醒过来——
可是没有。她的脑神经就像被施了法术一样,强硬地要把她继续留在这个地狱般的梦境里——
一代天王的逝世,轰动世界,有接受不了而跟着suicide的,有真心难过的,有感到惋惜的,也有拍手叫好的……
玛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世界对他充满的恶意。
成就非凡,万人拥护,影响力几乎逾越了总统,这样的人偏偏心地善良,大爱无疆,为此人们怎么对待这位为世界付出所有贡献所有的伟人呢?他们要他死。
他们杀死了他。
玛莎从那走马灯似的回忆片段里,看到他遭受的所有苦难——
他建了一个送给孩子的人间乐园NeverLand,恶魔就利用这点说他娈童。
大家都是见钱眼开,收钱办事,一张嘴一句话能赚下这辈子都未必能赚到的财富,何乐而不为?当玛莎看到昔日处处受Michael关照的孩子及家长出庭作假供词时,她就气得浑身发抖。
而这时候,同一个母胎出来的姐姐还要踩一脚,为了点烂钱就公开造谣自己弟弟是个freak,恶毒至极。
Michael过世后,一堆声称自己是他好友、是为他工作的人开始出书,书里的内容都是为了博眼球而胡说八道,吃人血馒头吃得很香。
自然,最难受的是,梦境的这个世界里,没有玛莎凯特这个人。
是的,没有。她不存在。那三个孩子原来不是她为Michael生的孩子。
在追悼会那群曾经参与毁掉Michael的人们在自我陶醉地故作伤心时,玛莎醒来了——
她终于醒来了。枕头已经被她的眼泪湿透。
这一天玛莎整场演出效果都不好,有好几首歌她还不得不临时降调才能唱完,她的精神状态也好像一下子老了几岁。
经理人他们以为她是为情所困,都不太好说她,只是简单地安慰几句,他们就又马上奔赴下一个演出地点。
这时的玛莎以为,昨晚做的梦只是因为塔汀娜事件的刺激——
光怪陆离,毫无头绪,复杂多样的梦玛莎以前没少做,搞艺术的人的梦境都会奇奇怪怪。所以她没有把昨晚的梦解释得太多。
万万没想到,这个梦只是一个开始,就像一个长篇故事里的“Chapter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