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十五元宵。允贤被紫苏打扮了一番，便美美地上街去了。花灯桥头，他们在人群中望到了彼此，彼此的眼眸中，也只映着彼此的身影，一切喧嚣和热闹皆掩不住。

同样的元宵佳节，邕王妃也被侍女扶着来街上散心。女儿的死让她前阵子大病了一场，如今虽然痊愈，但精神也大不如从前了。美丽的花灯、热闹的男女，都无法在她眼中留下任何光彩，直到她的目光聚焦在一对男女的身上。

齐衡和允贤略显亲密的身影，点亮了她眸中的怒火。

几日后，当齐衡从学堂下学回到家里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来到正厅，才发现屋中满地狼藉，常日里摆设的名贵瓷器饰品不知为何都被摔碎在地上，母亲平宁郡主晕倒在地上，被一众侍女扶着。

齐衡母亲她怎么了？【急忙上前去看她】

旁边的侍女哭着回话。

“刚刚……邕王妃带着人来，大闹了一场，我们都劝不住，她们走了之后夫人就晕倒了。”

齐衡将母亲抱到房间榻上，可是任怎么也叫不醒她。父亲齐国公又不在府中，齐衡心下着急。

“小公爷，不然快去叫大夫来吧。”

日暮黄昏，允贤正要卸妆休息，忽闻窗外轻声的呼唤，于是推开窗户去看。

谭允贤小公爷，这么晚了有事吗？

齐衡神色焦急，不似往日那般从容温和。

齐衡允贤，家母病重，昏迷不醒，能否请你去国公府，帮家母看看？

谭允贤【闻言大惊】这个时候？！可是，已经要天黑了啊，我爹不会让我出门的。

齐衡【语气恳切至极】不是我无理，家母实在病重，请来的大夫也开了汤药，奈何始终无效，还请允贤帮我。

允贤见不得他这般焦急心痛，于是和紫苏商量，让她假扮自己躺在房里，然后便批了深色披风，从后园小角门溜出去了。

来到国公府，允贤赶忙开始替平宁郡主诊脉，又仔仔细细问了侍女常日平宁郡主用过什么药，方才请来的大夫又开过哪些方子，又让侍女拿来平宁郡主的净桶和痰盂看了下排泄的状态，方确诊了病症。

谭允贤小公爷放心吧，平宁郡主是急火攻心，这些大夫开的药方本也没错，只是因为是男子，很多妇科的症状不便留意，【边说边拿着笔写下了自己开的方子，写完后将它交给齐衡】照着这个方子抓药，应该就不会错了。

齐衡感激地接过来，忙命人按方子抓药熬药。

谭允贤其实，你和令堂怄气归怄气，她若真有什么，你还是很担心的。

齐衡是啊，她毕竟是我的母亲，如果看到她生病难受，我的心里也会跟着着急难过。

齐衡定下心来，才想起从进屋到现在，还不曾让允贤喝一口茶。于是赶忙亲自倒茶递给她。

齐衡今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这么晚还让你出诊，又不能留你在府里多待。

谭允贤【接过茶水，笑道】你我之间，何必这般客气呢，你有难，我帮你是应该的。

齐衡回以一笑，心里有万种柔情，却无法出口。

齐衡允贤……

此时，有侍女过来告知两人平宁郡主已经醒了。

谭允贤既然已经醒了，那我也该回去了。

允贤才发现已经将近三更了，心里开始急了起来，也不知父亲是否发现了她偷偷出来。

齐衡【拍拍她的肩，安抚她道】莫急，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车上，因为急着赶路而有些颠簸。

齐衡允贤，让你这么晚才回家，真的失礼了，不如改日母亲好了，我让她到府上登门致谢。

谭允贤【听了，赶忙拒绝】千万不要啊，我爹知道了还不杀了我！

齐衡本是有自己的一番打算，想让母亲借机来谭府增加对允贤的好感，也让两家因此能多来往，却忘了这一茬。

齐衡是我思虑不周了，那便以后再说吧。

谭允贤【明白他的心，便莞尔安抚道】令堂才为了这些事病倒了，这段时日还是少说这些让她烦心吧，你若要谢我，如常日一样借你的马车带我出诊就是了。

齐衡【为她的体贴而感动】好。

允贤下了车后，两人在园子角门处又说了会儿话，才依依不舍地和彼此告别了。

允贤关上了园子角门，摸黑正要往房里走。

谭纲你还知道回来！

一声怒喝吓得她险些跌了一跤。然后，便看到一些家仆和侍女提着灯笼，中间是父亲谭纲，还有两个家丁正押着紫苏。

允贤心道不妙，正要开口解释，却被谭纲一把握住手腕，一路拖到正厅去。

谭允贤爹！放开我，我什么都没有做，我是出去救人了！

谭纲将她拖到正厅，怒喝让她跪下。

谭纲谭允贤，你身为女儿家，如此不守妇道，你可知彻夜未归，就已失大节！

谭允贤爹！不是您所想的那样，我真的只是帮朋友一个忙，帮他治重病的母亲，我什么都没做！

谭纲【闻言，更加盛怒】你竟然还敢出去给人看病！上次你因乱开方子，导致嘉成县主逝世，闹得满城风雨，闺名尽毁！我让你不许再给人看病，你都当耳旁风了？！我今天，就好好拿家法教训你！

“啪”得一声鞭响，允贤手臂上赫然多了一道红色痕迹。

允贤吃痛的哭声和谭纲挥鞭的响声响彻正厅，家仆们吓得都不敢多言，紫苏更是跪在一边泣不成声。直到谭老夫人跑过来，哀求着谭纲手下留情。

……

次日，齐衡正诧异允贤为何没有来学堂上课，下学时便遇到了来报信的紫苏。

紫苏小公爷，救救我家小姐吧，她昨晚被老爷发现出诊的事，被老爷抽了一顿鞭子，现在老爷把她关在酒窖里，打算把她饿死以全谭家名节。

齐衡【震惊，心中十分心疼】谭将军也只有这一个女儿，怎么能忍心就把她饿死呢？

紫苏【哭着求道】小公爷，求求你想想办法救救小姐吧，老爷都关了她一天一夜了，她身上还有伤……

一旁的顾廷烨走过来，看着满脸心痛神情却又无可奈何的齐衡道。

顾廷烨那个活观音又闯祸了？

齐衡都是我不好，昨夜因家母病重昏迷不醒，才强拉她出诊的。

顾廷烨那眼下，你打算怎么办？若按常理，你可要娶人家了。【以一种玩世不恭的语气道。】

齐衡二叔莫要玩笑，现下最要紧的是如何救她出来。

顾廷烨那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只回答要还是不要，【语气未改，但神情却严肃了一些】你愿意娶她吗？

齐衡我……

齐衡面对这猝不及防的发问，羞红了脸。

顾廷烨只说要或不要，我不听其他的理由，反正你说要，我们就有要的办法，你说不要，我们也有不要的办法，决定权在你。

齐衡深吸了一口气，将紧张的情绪驱散，而后，眼中的神色逐渐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