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研墨—番外二

许墨带着惯用的皮笑肉不笑式的笑容对着一脸冷色的叶未生。

虽然因为Evolers狠厉的手段导致他失去了evol，但对于观察人心，他还是颇有谈资的。

比如现在，叶未生应该是在想，自己怎么还没死，怎么就偏偏活了下来。

他笑的更愉悦了，“你好啊，抱歉我活下来了。”

叶未生快步朝着他走过去。

许墨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得越来越快，而后直直的一拳挥了过来。

嘴角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自从evol消失后，他对疼痛的敏感程度也似乎越发的高了。

许墨全身的机能还没有完全恢复，他被打得一偏，后背直直的撞到了一旁的柜角，发出沉闷的声响。

许墨索性靠在柜子上，扬起头看他。

叶未生一把攥住许墨的衣领，神色愤懑而不甘，“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岛’里有多少个evoler被你的手术刀折磨过？！”

许墨抬了抬眼皮，“不知道，我没有数过。”

叶未生神色恼怒哀切，“我真是不知道，泽言怎么会选择与你合作，若不是泽言一心护着你，我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许墨神色阴郁淡漠，对他的动作始终没有任何反抗或挣扎，“我现在没有evol，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叶未生恨得咬牙切齿，“你是不是觉得，是那些evoler自己没能耐才会被捉了去，是不是觉得一切都是Black Swan的罪孽，而你这把沾满了血迹的刀只要用水冲干净就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那么你想听我说什么？”许墨反问道，“说我错了，说我罪该万死，说我现在就自裁谢罪？”

他以一个极度放松的姿态靠在尖锐的桌角上，“我承认，如果以你们的善恶标准来看，我的确是该死的，甚至一个月前如果你有能耐，我也很欢迎你来杀我，但很抱歉，现在的我想要活下去。”

他看着叶未生那张充满怒气的脸，毫无顾忌的抛出了自己的底线，“你可以帮他们讨回痛苦，但你无权决定我的生死。”

“你！”叶未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惯用的匕首，抵在许墨的脸上，“好啊，那我先活剐了你，再让最好的医生把你治好！”

许墨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甚至相对于Evolers的手段来说，他们这些人，果然是善良的。

许墨也曾想过，如果一开始自己就是站在李泽言这边的，事情将会怎样。

但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一只手握住了叶未生正举着匕首的手腕。

李泽言紧紧蹙着眉头，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容置疑，“未生，他还是个病人。”

“病人？”叶未生强压下心头怒火，“泽言，每天申请将Ares公开处刑的人都要排到我办公室门口了！我知道你觉得自己欠了他人情，可之前的账难道就能一笔勾销了？你如何对得起信赖你的evoler？我们的‘岛’难道就因为一个不干不净的人要改写规矩了吗？！”

许墨突然觉得有些烦躁。

其实这个人对自己说些什么都无妨，他甚至觉得没有反驳的必要。

但看着李泽言理亏般的沉默，他突然伸手握住了那把刀，露出个有些可怖的表情，“我说了，随你怎么样，所以你现在，可以闭嘴了吗？”

鲜血沿着他的指缝缓缓滴下，李泽言拉住他的手，带着些呵斥的说，“松手！”

许墨顿了顿，依言松了手。

李泽言拿起一旁的酒精药棉，不由分说的按在了许墨正在流血的伤口上。

许墨的神情有了一瞬间的扭曲。

李泽言瞥了他一眼，这才扭过头对有些怔楞的叶未生说，“未生，我知道你的情绪，但许墨这个人，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叶未生有些嫌恶的将那把沾了血的刀扔回地上，“你难道要跟我说，他是被胁迫、被逼无奈的吗？是有人拿枪指着他的头逼他进行evol实验的吗？”

许墨从没见过李泽言如此耐心的跟人解释，他心中难免有些不屑的情绪，哪怕李泽言所解释的全是有关于自己的一切，“他所经历的比你想象中要可怕的多，如果不是我的介入，他根本不必承受这些。况且我已经向evol管辖机构提出了申请，会全天监控许墨的言行。如果有任何被许墨伤害过的人，想要讨回公道，我们都随时欢迎，并且不会拒绝任何形式的赔偿。”

‘我们’两个字，让在场的另外两人神情都有些微妙。

叶未生有些疲惫的看着他，“……泽言，你已经违背了你的初心。”

“我知道。”李泽言微垂了眸子，“但我必须对他负责。”他牵起许墨受伤的那只手，并不掩饰自己过于明显的维护，“所以这个‘岛’，我准备交还给你了。”

叶未生尚且在怔楞，许墨便皱着眉道，“李泽言！”

李泽言捏了捏他那只因为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的手，“老实点，听到没有。”

许墨猛地把手抽出来，脸色也冷了下来，“我不同意。”

他知道这个‘岛’对李泽言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不该失去这些。

但李泽言却向来是专断独行的，他将一把精心雕琢的钥匙交到叶未生手上，“当初建立这个‘岛’的初衷，就是为了击败Black Swan，不让更多的evoler受到伤害……”

叶未生的情绪陡然变得阴沉而低落，“所以你现在达到了目的，便想将烂摊子丢给我是么？”

李泽言摇了摇头，“我曾经跟你说过，你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况且我的evol有着太多的束缚，很难掌控界限。”

他复又转过头来看着一脸不满的许墨，勾唇一笑，“日后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都可以来找我们，但我已经透支了全部的evol，从今以后，我会陪他一起，过没有evol的日子。”

病房中静默了两秒。

叶未生什么都没说，拿着那枚钥匙转身离开了。

许墨仍在与李泽言对视。

对方的不容置疑丝毫容不得拒绝，许墨轻嗤了一声，像是在自嘲，又像是……有些难过。“你真的打算不再使用evol了？”

李泽言端详着他那只血迹斑斑的手，还是按铃叫了医生来，这才答道，“你知道么，每一个能够掌控时间的evoler，最后都会变成游荡在时空缝隙中的时间观察者。”

许墨不难想到原因，“……毕竟人类的欲望，是最难掌控的东西。”

“没错。”李泽言眸色沉沉的望向他，“我本来也以为，我能够完全的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对时间保持着绝对的理智，直到我遇见了你。”

许墨勾了勾唇角，泛起一个有些勉强的笑来，“我该觉得荣幸么？”

“当然，所以你别想再从我身边离开。”

许墨直直的望向他。

还真是拿这个人没办法。

他叹了一口气，妥协般的举手投降道，“好吧，我的总裁大人，从现在起，我只是你一个人的许墨了。”

李泽言这才满意的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