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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言歌,终了

无言歌短篇集

    无言歌·终了

  ㈠序

  那些随着记忆而渐渐尘封的嚎啕声中,是否还有我们过去的影子?

  ……

  “爸,您确定不跟我们一块出去?这好容易到了上海,不出去买点东西?”穿着衬衣的男人微微颔首,不紧不慢地对面前的老人说。

  “哪里,你们年轻人要买的东西,我这老头子哪里懂啊。”老人笑了笑,摆摆手,“你们呀,就出去玩吧,上海我还熟着呢,放心吧。”

  “爸,那都是四五十年前的事情了,上海发展这么快……”男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女人制止了。

  他立即知道,这件事,怕是与“那个人”有关。

  “那个人”素来是他们家的禁忌,父亲从来都是一副似笑非笑地淡淡模样,可是却在他们细问之下,也会板起脸来,不多说那么一个字。而似乎,父亲从他出生之前,便差不多是每十年,便要去一趟台湾。

  听自己母亲最后言语不详地几句,所谓的“那个人”,怕是父亲的战友……

  看着老人那有些泛着青白的指尖扣了扣巨大的落地玻璃,似乎,还是许许多年前,站在窗边,看着雪花翻飞的军官。

  ……

  老人一个人慢慢走在小路上,上海的发展从来都不等着人们去渐渐发现,轰隆隆的历史巨轮碾过,最后剩下的,也就是些零零碎碎的残旧回忆了。

  七拐八拐地,却走进了一处似乎临近荒废的小教堂,印花的意大利彩色玻璃早已经缺了好些块,阳光投射在上面,只留下一地的斑驳陆离,再不复昨日里的繁花似锦。

  如今已经是深秋时节,法国梧桐的叶子也纷纷扬扬的落了将近两个月,一地的金黄下,却是一个世纪的悲歌。

  老人笑了笑,听人家后来说,因为宋夫人喜欢法国梧桐,****便命人在南京种了整整一条街的法国梧桐,如今的上海,似乎也留着那段蹊跷却美好的乱世的回忆吧。

  老人数着,在两边的树里找着,认真的辨析着,不过,从他不紧不慢地脚步上判断,似乎他也不抱什么希望。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停在了一棵树前,闭闭眼睛,有些认命似得鼓弄着“真是的,真是欠你张大爷的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挖坑得累成啥样……不过,估计也早就不在了吧,那种东西,你还真是拿得出手……”

  ……

  树叶翻飞间,淡黄色的泥土间,却出现了一个实木的盒子。

  老人像是累坏了,却还是眯眯眼睛,他却只是拿出了盒子,因为他知道,盒子下面的东西,他再也拿不起来了。

  ……嘛,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嘛。

  一把年纪的了,在抻着腰啥的,多不合算不是?况且看看他儿子,也没有接手他那小破古董店的意思……

  打开盒子,里面却是两块……金光闪闪的金条。

  金条,***汪伪政府的金条。

  是那1949年的,最后几根金条啊……

  ……

  ㈡

  1949年,12月10日,夜。

  张起灵忽然觉得,视力太好,或许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他当年因为目力极佳,在军校时射击的成绩出色,还得到了当时的最高奖励——黄埔蛋。

  据说这一个月才有的一枚蛋,都是从当年的蒋校长嘴里扣出来的,所以全学校上上下下,也都只是把它当做一个荣耀来看待。

  不过那枚蛋,到底还是落在了某人的肚子里,那人还砸么砸么嘴说是挺好吃的,下回自己也要得一个之类的云云。

  不过事实证明,他后来是做到了,不过……他是以全校所有理论课程为满分,而实践课差不多都是刚过及格线的优异成绩,被奖励了一枚黄埔蛋……

  咳咳,这些陈年往事,我们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再说眼前,张起灵只觉得自己要是在这么好整以暇地旁观下去,待会吴邪怕就是真的要跟那素不相识是女人回家休息一晚上了。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在杭州解雨臣和黑瞎子究竟教了他些什么……

  不动声色地皱皱眉,他拢拢自己的衬衣,略一沉吟,便信步走到他身边,低头耳语了几句。

  他本来是笑着瞧着他过来,不过听到他说的话之后,也之好对着那位刚刚被他逗得咯咯笑的女士耸耸肩——这个动作平日里做太过轻佻,不过在这个时候 这种人酒自醉的时候,谁又在乎轻不轻佻呢?

  吴邪笑了笑,抓起柜台旁边的毡帽,跟着他信步走出了酒吧的柜台。

  ……夜风习习,凉凉的带着些海水的咸味,他穿着风衣,手放在兜里,漫不经心的走在码头上。

  “我说的没错吧。”良久,张起灵才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啊~你说的是是如今是个浑身上下就只有五美元的穷光蛋那句呢……”他扬了扬手里的美元,却忽然一松手,钞票随着海风裹挟着一丝暖意,渐渐飞远了视线,“还是说,我是个打算骗那女人为我结了酒钱,出门就打算甩了她的混蛋那句呢?”他漫不经心的回头 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沉默了一会。

  “是不是解雨臣在杭州给你喂了什么①耵聍之类的东西,而且块太大,你还噎着了是怎么着……干嘛这么说话……”张起灵似乎是斟酌了一下,才说道。

  “哎呀,小哥你很坏诶……哈哈哈,老娘……呸,老子不是帮你提前适应一下台湾生活嘛……到了那边,台湾妹据说可是很嗲的哦~哈哈哈……”他倒是止不住的笑,还干脆大大方方打趣了他几句。

  张起灵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着看着夜空,星星闪耀间,航船的汽笛慢慢悠悠的,拉得长远,听不真切。

  吴邪倒是一副早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如今所有国民党的高级将领都在忙着大件小件的往台湾挪,也轮不着人监视,也就干脆地问道。

  “哎,当年跟你在上海潜伏的时候,整个上海的线都被老痒供出来了,我都是侥幸逃脱的,你是怎么洗脱嫌疑,还能让我们****看人这么准的人,到了这种时候都这么相信你的啊?”

  “……因为,我会告诉自己,在那一个瞬间,我是为了我的信仰,在奋斗。”良久,他才说话,久到吴邪都要忘记了这个问题,打算开始下一个问题的时候,他才开口。

  “哎……这么说,你对党的心思,倒是忠诚无二啊……”吴邪沉吟了一下,挑挑眉,从军靴里面拔出了一把他用惯了的小军刀——那据说是那些外国女孩子用来刮腿毛用的……对此,吴某人表示知道真相的他眼泪掉下来……

  他听得出他话里的意味深长,张起灵从来不是个傻子,他也知道做人做事留三分的道理,况且他同他当年一起做地下党的时候,对方的一举一动,都默契到明白什么意思。

  他得到的命令,怕是如果发现他有什么不忠的心思,便是可以就地处决的吧,如今国内形势微妙,国民党方面又自顾不暇,他若是当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怕是也没有人会真正发现的吧。

  他看着他玩味地勾着唇角,心说这吴邪暴露后跟着解雨臣王胖子他们这去了杭州没一年呢,怎么从那个清纯脱俗小郎君就成了这么个重口味的青年了……

#当然,以上吐槽来自王某某客户端#

#话说那个年代真的有客户端这种玩意儿嘛?#

#嘛,表在意这些细节嘛……【心虚ing】#

  “小哥啊……”他慢慢地靠近他,刀尖大大方方地对准着他的心脏,他相信,在吴邪的心里,对于控制失血量,力道,距离等一切,他都已经计算完毕了,毕竟理论课的第一名,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你说,你这要是这么走了,我可以听黑眼镜说的,把你身上的每一个器官都取下来,泡到②甲醛水里,每天留着欣赏啊……”利刃慢慢划破他的衬衫,他皱皱眉,却没有躲开。

  “可惜啊……我还是觉得组合在一起,安在你的身上比较合适啊,小哥。”吴邪耸耸肩,刀尖慢慢刺入皮肤,他都可一听到一呼一吸间,肌肉组织被划裂的声音。

  “……小哥啊……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违背这世间所有的……呐?”吴邪笑了笑,忽然说出来这样的一句话。

  张起灵也是一愣,随即,大步的向前走了几步,他每向前一步,刀尖便离着他的心脏越近一分,可他却并没有皱眉,也没有停下脚步。

  只是这样慢慢地靠近他,淡淡地看着他。

  “我……愿意啊……”轻轻淡淡的回答,几乎教人摸不到话语的尾巴,可就是这轻轻的一声回答,弥漫在了淡淡地,十二月的阴凉海风间。

  胸前茵曼的血迹,淡淡地晕染开,像是仕女图上冉冉盛放的牡丹,像是墙边的蚊子血,像是心头的朱砂痣,又像是离人送行时的,那一滴血泪。

  “你是傻子吗?还往前走?”吴邪皱皱眉,赶紧挽起袖子来,取下一条绷带——他有一个习惯,在手臂上缠几条新的绷带,在有急用的时候,的确可以派上用场。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有些颤抖地为他小心的取出了那把匕首,随意扔在了地上,铁与冰凉的地面碰撞时的脆响,也惊醒了两个年轻人,不应该有的梦。

  他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尽量别过头去,不看他的眼睛,一边说“4秒,说谎者的判断潜伏周期往往比正常值要短许多,你刚刚……”

  张起灵闭上眼睛,却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四秒中,究竟想了什么,是想到了他的试探,还是想到了那些不该有的情绪?

  国家未定,那些儿女情长……再放放吧,台湾,恐怕是最后一次了,***的政权也已经撑不下去了,如今新中国大部分已经收复……

  他正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如今天下的形势,却蓦地觉得,有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在了他的唇上。

  那是……一个吻。

  吻里所带着的缠绵与不舍,带着的执拗与倔强,他在那一刻都已经明了了。

  或许他们从来都知道,只是不愿去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夜已深了,冬天的风,冷冽依旧。

  张起灵顿了顿,从兜里摸出来两块金条,递给他。

  “怎么?这是要包养我?”吴邪挑挑眉,却在此时小奸商本性尽显,反正今天晚上都丢脸成这样了,对方又是张起灵,有什么不好意思收的。

  “听说你们国民党到了最后最疯狂的时候,所有军官衬衣的胸口上都揣着一块金条,若是真有了什么暗杀活动的,也不失为一个保命的法子。”吴邪顿了顿,还给予了适当的点评,“真是败家的胡闹啊。”

  他倒是有些哑然失笑,“没那么夸张,坊间传闻罢了。③200多万两黄金,也不够没人一块啊。”

  “啧啧,得嘞,爱咋着咋着吧您呐,我这待会还有事……回头,你带我去台湾玩啊。”他把金条顺手放进兜里,挥挥手,转身欲走。

  “把这个,带走吧。”他从身边取下他从军校时就一直好奇的黑金古刀递给他,“如果十年之后,你还记得我,就来台湾找我吧。”

  “好……”他接过刀,吊儿郎当,晃晃悠悠地走了,只留下一个黑色的风衣背影。

  一阙,灰白色的残影。

  ……

  1949年12月27日,形势急转而下,“国民政府”“西南军政副长官”胡宗南辖下的6个兵团,在解放军第二野战军主力和第一、四野战军各一部的军事围困和政治攻势之下,其中5个先后宣布起义,仅李文第五兵团仍负隅抵抗。

  同日,解放军向这个兵团盘踞的成都地区发动总攻,仅用1天,即将其歼灭,并俘虏了兵团司令李文。成都被克。国民党军队在大陆的最后一支主力就此覆亡。

   12月29日,“云南省主席”兼“云南绥靖公署主任”卢汉在昆明,“西康省主席”刘文辉、“西南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邓锡侯、潘文华在四川彭县,分别宣布率所部起义,云南、西康宣布和平解放。

  12月30日,“国民政府行政院”在成都召开会议,决定将“政府机关”迁往台北。

  至1949年12月底,国民党在大陆的军事行动已完全失败。

  从此,国民党势力退出了中国大陆历史舞台。

  而带去的台北的200万随军,也没有多少人,再回到自己的故土。

  颠沛流离间,早已是,物是人非。

  ****到底也没能带着人打回来,而他们的约定,也因为一湾海峡,而拦腰截断。

  后来他娶妻,生子,安享晚年,却是雷打不动的,每十年去一次台北,原来是带着胖子去,如今,也就是他一个人了。

  

  

  ㈢

  秋风淡淡吹过,阑干遇祺间,纷纷落叶落在了老人肩膀上。

  “小哥啊……后来其实我想想也对,都说今日的离别,是为了明日更好的相遇。我看,这刀,这金条我是没福气了,当年为了过盘查藏到这里,没成想还能找到。你啊,就庆幸吧……幸好,我认识了你,幸好,我说我会等你十年。”

  他笑了笑,把金条又放回了树下,用土掩好,拿起拐杖,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另一颗树后,一个穿着蓝色连帽衫的年轻男子,淡淡地,目送他离去。

  ……他逃过了生死门,穿过千山万水,走过时间的罅隙,却带不走一个,会老去的人。

  ……

  

  ①耵聍,没错,遇到不认识的字念半面即可√这个就念ding ning也就是耳屎啦……好啦,我知道hin恶心,就不要吐槽了嘛QwQ

  ②甲醛水这个玩意大家估计都不太知道是个啥玩意,化学式啥的太麻烦我也没记住😂😂😂咳咳,但是它有一个俗名,叫福尔马林,这下大家知道了不,就是辣个保存尸体的溶液啦。

  ③呃……200多万两黄金啥的,我就不说话了,直接上数据吧还是…… 折合黄金为283.92万两。 92万两黄金 3000万银元 8000万美元 那时的美元都是和黄金挂钩的 35美元等于1盎司(31克)黄金 8000万美元合141.72万两黄金 3000万银元合50.2万两黄金

  给你们个微笑自己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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