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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言歌短篇集

  贰· 袖手无言味最长

  ……之后的日子里,你觉得自己清闲的有些不可思议。

  你觉得自己一直都是个既来之则安之的人,但是如今看到了吴邪,你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小巫见大巫了。

  好一个道高一尺,魔高一尺半,你本来以为他之前也是个旅长,作风严谨,听说之前你们还是同僚,而且侧面打听,你们两个的关系还不一般。

  你胸口带着的怀表就是他送的。

  其实你失忆的时候也有看到过,但只是以为是自己买的,没成想,还是人送给自己的。

  瑞士表。

  至今,你都挂在胸前,怀表链已经锈蚀的有些斑驳了。

  你实在是无法相信,这样的一个人,会送给你,这样一个类似定情信物的物件。

  当时与自己接头的人说要他留意吴邪的举动的时候,他也没有太在意,毕竟自己只是办错了一件事,加之失忆这档子事,触怒了陈皮阿四,他把自己下派到这里,不过是给自己一个警示,而你,也根本不吃这一套。

  说是监视,不过,就是陪着他吃吃喝喝闹闹。

  日子久了,倒也没什么不好。

  你后来也就垂着眼睛瞧着那接头的人,“吴邪今天什么都没有做。”

  然后转身离开。

  也许这是遮掩,也许,这是敷衍。

  但是谁又能否定,你真的发现了什么呢?

  你自打第一次瞧见吴邪,看见他知道自己失忆时那三分失望,七分落寞的神情之后,你就知道,你们都关系,非比寻常。

  ……所以或许这是你有意的帮着遮掩。

  但也许,吴邪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他每天早上先去找署旁边的木匠大爷聊天一个小时,然后再去办公室拿出茶叶,喝点热水,拿出自己那份英文报纸,刚打开一页……

  哦,打上午休息铃了。

  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回去。

  “小哥,胖子,今儿想吃啥?”

  下午两点,出门转悠一圈,嘻嘻哈哈的拿回来一包零嘴,有时候是蜜饯果干,有时候是一些软糯的糕点……

  ……但是你知道,他每次都会拿着笔在上面圈圈画画的,他总说是在做数独,但是……

  你也知道,自己有些事情,不好点明。

  吴邪啊,果然还是远不止看上去这样的简单呢。

  你看到过他交代自己的副官去城南买一个老头专门的杭菊,你觉得,这也许是一种报平安的方式。

  最最坏的结果,就是他已经秘密加入了共产党。

  这样想来也是解释的通为什么吴三省要把他那么宝贝的大侄子给送来这么个地理位置,战略位置都不很重要的地界来了。

  而解雨臣,没几日就遣黑瞎子过来瞧瞧,也不过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救济些军火,护着他罢了。

  原来,不过是在保他的平安。

  ……吴邪,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人。

  你想着,他就像是一个齿轮,把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力连在了一起,这样,他的一个决定,牵动着许多人的神经。

  但是你却没来由的觉得,他的笑容里面,有一些疲惫,更多的,是无奈。

  他……远比看上去,要韧得多。

  你这样想着,往嘴里放了一口冰糖肘子。

  觉得嘴里有些甜的发腻,你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精致的红木筷子,南方这种软糯精致的吃食,也许,才能养出他这样的人罢。

  “小哥,多吃几口吧。”他下巴塞的鼓鼓的,“这是我特地把鸿雁楼的厨子叫过来的,如今战事吃紧,他们老板要带着厨子南下去香港啥的,以后怕是再吃不着了。”他自顾自地吃着,全然没有兵临城下草木皆兵的样子。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谁特么都拦不住,都是缘,干嘛呢?

  那一日,他说要去万花寺寻一个和尚,你自然也是随着去了。

  那一日,下着濛濛的细雨,山腰上是层层的云雾,到了半路,他忽然想回去,你自然问为什么,他笑着,淡淡的抹了一把你脸上因为潮气湿漉漉的水。

  “因为乘兴而来,尽兴而归,见得到,见不到,又有什么呢?况且我不过是来寻那和尚,吃一碗面条。”他淡淡的声音,飘散在雾气里,寻觅不知归处。

  “为什么。”你皱皱眉,你不是特别理解他可以一下午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看着风慢慢悠悠的吹着竹林,到了晚上,拿一壶小酒,一砚端墨,泼墨出来的山水,与那午后风吹过的竹林,竟是一模一样的。

  那样一种静态的,不紧不慢,从容的,美。

  “你瞧,这树,定不是他砍的。”

  他走在前面,踩着松松散散的树叶,与水滴安静滴下的声音,相应相合。

  “因为小时候,我常常来这里,他一边砍树,一边告诉我说,这里的树都是上天的恩赐,如果一下不能砍断,那就是上天还要留着它用作旁的木材,随缘。”他说的话,似乎随着一切,飘散到了风中。

  “他说……缘,亦是圆。”

  “我今天没有吃到他的面条,却得知了他可能已经归天的消息,虽然没有看到晴朗的妩媚青山,却见到了万里云烟润河堤的蒙蒙细雨,小哥,谁说,缘,不是圆呢?”

  他微微笑着,“都说是我见青山多妩媚,料是青山见我应如是。小哥,你觉得呢?”

  我看见他澄澈眸子里倒影出的我的影子,淡漠,而又……无言。

  缘,圆。

  真是……可笑而又有趣的说法。

  你想着,脚下却越发轻快起来。

  ……

  “哎哎哎,小哥,快走吧,今儿个我请你……哎,你还会打盹诶……”你再睁开眼睛,面前是他一脸好奇的表情。

  “今天孙老板说他带着成花酒店走了。”你淡淡地应到,“这是城里最后一个饭庄了,剩下的……”

  “嘿,这就是你不懂了吧。 ”他冲你眨眨眼,“走走走,老王家吃茶汤去。”

  你“……”

  “所以说,我打小就是这么来的,各个巷口里面跑,哪个小吃店我没吃过?”他拿着手里热乎乎的茶汤,往你手里一塞,“快尝尝,可香了,老王头的手艺是没话说的。”

  你接过来,拿起调羹勺子,放在了嘴里,曾经觉得黏腻无比的甜食,顺着喉咙滑了下去,你忽然觉得当时嫌弃无比的东西,如今已经不再那么如鲠在喉了。

  “你……愿不愿意跟我走?”你忽然心中一动,问道。

  “……唔。”他咽下了一口桂花糕,“可以啊……”

  你正要开口,却看见他绽开了一个足以暖化冰雪的微笑,“等到战争结了,杭城没事儿了,我随你看天下~”到最后,还尾音一挑,拿着扇子敲了一下裂了缝的木头桌子。

  “……哦……好。”你也咽下了那口茶汤,许久才慢慢说道。

  看来……也不过是这样。

  ……

  

  “张少将……日本人快要攻城了,您……撤吧。”你瞧着手下的副官把自己那套军装送了回来,也就知道,又是陈皮阿四需要自己了。

  “……好,你先出去吧。”副官把军装放在了桌子上,再没说什么。

  你把衣服抖了抖,里面有一股腐朽的,樟脑球的味道,你忽然有点想念拿着淡淡的,萦绕在鼻尖儿的松香味。

  吴邪……我最多留到晚上七点,你,还会回来吗?

  你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把军装放回了桌子上。

  也许,这是你可以做到的最大的让步了吧。

  ……

  “张少将……还不走吗?”你看着隔江千万的云烟缭绕,而是……依旧没有见到那人吗?

  “……走吧。”忽然,你眼角的一瞥,看见了港口的那人,他戴着一个大的黑色帽子,看上去消瘦了许多。

  你就这么沉静的看着他。

  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一个片段,他在上铺练习唇语,你在下面看书,他忽然从上面探下头来,“小哥,你看这个~我的吴氏唇语~”

  你当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如今,你似乎第一次读准了他的唇语……

  那个昏黄的午后,寝室里的……告白。

  你忽然挥舞起了手臂,“吴邪,跟我走吧。”你听见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些劈破了。

  “小哥,再见,我不能离开。”面前逐渐绽开了火炮的火光,看来,是日本人攻城了。

  后面的副官批上了你的军衣大氅,“张少将,陈四爷,在船里侯着您呢。”

  你愣了一下,看着满城的炮火,终于,还是回过了头……

  后来,你收到了吴邪的消息,是从你们师部传回来的,说是吴邪带着杭城的百姓拼死抵抗,到最后,日本鬼子进城的时候……几乎,已经没有了多少人。

  而他……也再没人看到过他。

  在他的追悼会上,黎簇和吴三省一样,都是沉默不言。

  ……后来的后来,你常常想起,如果当时自己没有迟疑那样一下,而是跳到水里,游泳着回到他的身边,是否,他不会那样的……

  只可惜,再没有什么,可以挽回。

  但是,你又怎么想得到。

  缘,还是个圆。

  ……兜兜转转,一样的回到起点。

  真是……残忍的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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