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宋司,辅佐君王无功,妖言惑众,实乃大恶奸臣。今,押至南街,斩首挂颅,以平民愤!其妻儿子女,贬羌州为奴。钦此——”
那太监站在高台上,大声读着圣旨。
往日辉煌的丞相府,一片死寂。
“夫人……夫人……该起了,老夫人说要送送老爷……”丫头环碧推开房门,轻声对屋里喊着。
“啊——”
房梁上悬着一华服妇女,面色铁青,整张脸狰狞得可怕,还挂着几丝泪痕。
“夫人……夫人呜呜呜……”
“来人啊!来人啊!夫人悬梁自尽了!!!”
屋里妆台上,一只镯子啪地掉在地上,碎了。
香消玉损。
前厅。
年过半百的老夫人坐在主位上,手里还拿着一串佛珠,只不过磨损得有些厉害。
“如今这局势,怕是不能给掌后的安葬了……”说到这里,老夫人长叹一口气,“这玉氏也是个好的,愿意随我那苦命的儿子去了,如此忠烈,我宋家又怎能亏待了她……”
“母亲不必自责,嫂嫂去陪大哥了,您也该安心了。明日圣上的谴旨下来,这些事儿到了羌州再提也不迟。”宋容月安抚道,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如今家中的店铺都被朝廷缴了上去,咱们手底下的这些银子怕是撑不了几日,依我看,还是早些收拾东西,等旨意下来了,即刻便启程,连夜去羌州。”
老夫人沉默了半晌,眼里升起一丝哀戚。
“我宋家世代忠于皇上,到如今却落得这步田地……”
“伴君如伴虎,这免不了的。”宋容月拉着老夫人的手,心里也升起愤恨。
次日。
方才接到圣旨,宋家人立刻就上了马车。
“姨娘,爹爹呢?庐儿想见爹爹。”
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女娃娃拉着一位妇人的袖子,奶声奶气地问道。
“……庐儿乖,爹爹去给庐儿买糖人儿了。像从前一般,很快就回来了。”华酥摸了摸那被唤作庐儿的丫头。
“庐儿不要糖人,庐儿要爹爹!”宋庐大声喊了出来,引得众人侧目。那刚要上马车的老夫人顿下步来,转头望向宋庐那边。
“庐儿,到祖母这儿来。”老夫人颤巍巍地伸出手。
宋庐犹豫了片刻,抬头看了看华酥,见她点头,立刻就跑了过去,抱住了老夫人。
“祖母,庐儿是不是没有爹爹了?”
老夫人明显僵了一下。
宋庐见她不答,咬着唇,眼眶红了红。她知道,她问了不该问的。“庐儿……错了,庐儿不该找……找爹爹。”
老夫人复杂地看了一下她,长叹一口气,“你也是个可怜的,祖母不怪你。”
说罢,颤巍巍地上了马车。
“宋庐你是不是傻!”
“你爹爹的头都没了还能活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冷清的官道上传来孩子的笑声。宋庐扭头去看,发现是书院的那些孩子。
她刚要打过去,却被华酥拦下。“不许去,你还想闯祸吗?如今不同往日,你不是丞相之女了,可不能再得罪他们。”
“……”
宋庐低着头,眼里的情绪翻涌变换,最终化作无奈
“是,庐儿明白了。”
……
马车行驶了两日。
前面便是山路,一眼望去,崎岖不平,若是坐马车,想必是极为困难的。
“停下来歇一阵吧。”老夫人对马车外的老婆子吩咐道。
“是。”老婆子应了声,随即张开嗓子喊着,“老夫人让大伙儿歇歇!”
行驶队伍立刻停了下来。小厮丫头们放下包裹行李。
宋庐听到这话,立刻跑出马车。
“啊,二小姐您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去歇着,这还有不少路要走呢。”弄予立刻跑过去拦下宋庐。
“我不累,我想看看这里。”她抬头,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弄予。
弄予见此,不由得心生怜爱,“也罢也罢。既然如此,二小姐就走走吧,大小姐在老夫人那边呢,您大可去寻她。”
“好。”宋庐笑眯眯地应了下来。
如今是春天,草木长得茂盛,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只是这些人都死气沉沉。
“大姐姐!”
宋庐跑过去。
只见宋盏与老夫人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