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佛偈有言：世事全无无因之果，一切的果，在选择那一刻已经扎下了因。

我自认为与谢云翳相识多年，对他里可以说得上了解，本以为相对多年交情而言，提前离场不过小事。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原来我根本不够了解他。

提前离场的我，急匆匆开车赶往与张九南约好的地点。

快速停好车后，我对他挑选的地点满意至极，毕竟在B城方便好找、价钱实惠，有很多，但还能在饭点时间不需要排队能快速停车的饭店，就需要花时间筛选。

没办法，出于父亲在世时，对我从小大的习惯培养，比如到了每个地方仔细观察周边环境等，诸多细节性习惯已经深如骨髓，工作上我用来推敲对方的心理，无往不利。

所以忍不住轻笑出声，我猜，他是真用了心想赔礼道歉。

离着店门不远，就看到张九南百穿着一身运动系休闲卫衣，搭配稍显厚重的休闲外套，橘黄与纯白色撞色，简洁明晰，彰显年轻风格，此刻他无聊赖地靠在店门口刷手机，

居然还出门相迎？我暗自笑他这礼节也忒大了，随即冲他挥手示意快步往他的方向走。

“久等了。”

半边身子笼进夕阳残落余晖中的张九南，听见我的声音，抬起头，镜片背后，自然带着天真无辜感的下垂眼弯成弦月，发自肺腑的笑意，以至于圆润脸庞，沁透温暖人心的力量，画面唯美得宛如顶级摄影师镜头下，精美的摄影艺术照。

扑面而来的艺术气息，冲击得我站在原地，愣住了神，然而很快，我就彻底明白为什么某站关于他的视频，弹幕总说“好好的爷们，可惜长了一张嘴。”

只见张九南迎面而来，张嘴插科打诨，含沙量巨大，噎得生意场上八面玲珑的我都不知道怎么接。

“哟！今天这天气，大老爷们都要穿外套，瞧瞧小仙女还穿件短裙露着胳膊腿！还得说是老娘们扛冻嘿！”

我站在原地思考，如何巧妙表达自己想法，却只能报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果然，所谓的艺术气息，不过是滤镜下的错觉。

很快张九南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从小园子下班，而我也并非早就熟悉他风格的德云社“老娘们”。

但到底说是相声演员，脑筋转得就是快，随即憨笑着玩起谐音梗，找补起来。

“要不说小仙女美丽动人呢，古人诚不欺也！来来来里面请。”

张九南领着我往里头走，落座后又是帮忙拿碗筷，又赶忙去调制蘸料，殷勤得堪比服务员，对于距离感比较强的我来说，多少有些不太适应。

只见他一改舞台上张狂的风格，看着格外乖巧，一手一碟料碟，小心翼翼放在我面前，望着我，笑容温和，关切地说道。

“我记得你胃好像不太好，没给你调辣椒和油脂，都是比较清淡地一些调料，另一碟味道重一点，你看看合适不合适。”

尝了下他调好的料碟，正宗老城酱汁的口味，在唇舌间带来一丝惊喜。

“味道很好啊！看得出来你很会吃嘛！”

“喜欢就好，你不是说想吃清淡点的东西？这家店的海南椰子鸡火锅挺出名的，口味也很清淡，我想你一定会喜欢。”

张九南推了推眼镜，隔着玻璃镜片，我都能觉察那抹隐藏在眼底的欢喜。

说实话，不过是两三次见面，就能记住我最在乎的事情。

不论这份温暖是不是出于习惯，都是他发自内心在尊重他人，用心对待每件事情的表现之一。

刹那间，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被触动，某种莫名情愫在暗中如同藤蔓，蔓延生长。

“对了，上次车的事情都还没好好谢谢你，前几天又欠你了人情，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了。”

火锅雾气飘起，张九南没有棱角的温润脸庞，满是憨厚笑意，话语里还有些许不好意思。

我低垂下眼眸，掩盖去眸中意味深长的光，起用筷子搅拌着面前调料碟，若无其事地问他。

“那，要不然再请一顿？”

“那当然好，不过上次见你疼得都都不了了，还要出来工作，是不是很忙啊？会不会耽误你休息？”

张九南关心地询问，令我抬起头仔细观察他的神色，通过眉目间的细微表情，我能确定他并不是在推诿，随即打趣他。

“我啊，现在就是个无所事事的社会闲散人员，想休息打把的时间。”

我夹了块鸡肉，沾好酱汁，却不入口，眯起眼睛八卦地探寻他。

“倒是你，突然间请女孩子吃饭，恐怕你女朋友不会答应吧？”

也许是我的问话太过直白，且目的性极强，张九南耳根子肉眼可见地红起来，整个人显得有些扭捏。

“没有的事，吃东西，吃东西。”

“没有的事？是没有女朋友，还是没有请过女孩子吃饭啊？”

舞台上张狂得像如缰野狗的小子，私底下竟然个容易害羞的纯情小男生吗？

感觉自己似乎挖出某种大新闻，我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盯着他，问的问题更是咄咄逼人。

“哎呀，再不吃就凉了！吃东西，吃东西。”

也不知道是耳根子的红在扩散，还是食物太过滚烫，烟雾对面的张九南，斯哈着嘴里热气，面色竟有些发红，用公筷加了块鸡肉塞进我碗里，转移话题的方式及其生硬。

物极必反的道理我还是懂得，于是制止了追问，仔细品尝美食。

一顿美餐过后，我俩坐着聊了会天，见时间还早，我提议走两圈消消食，回头再来开车回家。

张九南回忆起明天是休息日，也就欣然答应，

收拾好东西出了餐厅，不远就是一条商业街，灯光璀璨，商品更是琳琅满目。

走进商业不久，就见一家装修精美的花店，娇艳鲜花打包成精美花束，摆放在透明橱窗中，展示灯打在粉嫩花束上，显得花朵更加娇嫩，一下吸引了我的注意。

正当我们往花店走去，突然从我们身后便利店传来一声“抓小偷啊！”的尖锐嘶喊。

等我扭过头来，竟被一个小小身影，撞了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