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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下二十七度

就要快以为冬天要过去，从衣柜里翻出春装时，一场绵长的雨季又来的猝不及防。

再次裹得跟个熊一样才能出门.

走在路上正埋着头拆牛奶包装,脑袋突然被人轻拍一下,转过头却又没看见人.

转回头来又发现身边多一人,正笑着眼打趣我.

霖"噗，怎么裹得像小熊？"

今天的他看起来心情很好,只穿了件薄卫衣,校服不安分地被脱下来搭在手臂上。

我倒也不恼,无言地从书包里找着刚买的热牛奶,想给他一份.

霖"小熊,裹成这样里面穿校服了没。"

充满笑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找东西的手一停.

林筝"今天是周一啊？"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神,发现自己问的有些明知故问,又撇撇嘴掏出热牛奶递给他。

"得，等会儿要被老班逮了."

"怕吗,听说你们班老班最近更年期得慌."

我侧过头去望他，看见他好像又长高了一点，头发又长了一点。

我答非所问道:

林筝"你又长高了诶。"

时间过得飞快，有时坐在窗边看见操场上的霖打篮球时就在想。

男孩的长大是不是只需要一个季节.

他闻言，也侧过头来望着我，或许也想看看我的身高。

霖"小熊快长高吧."

我这时才发现他叫我的昵称，抬起头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被逗得直笑，顺手把校服也丢给我.

霖"你拿去穿吧，反正我们老班不查穿校服."

宽大的校服干干净净的，看起来刚洗不久.

"不了吧，太大了啦."

他又笑了，我也满怀着笑意看着他。

春天过的太快了，短暂得像是只有五分钟的电影，可有时候回想起来又总能想起一些片段来。

感受到春风吹过时，我正站在操场上听着国旗下演讲.

周围嘈杂的交谈声混着断断续续的广播声，不过我不用听也知道她们讲的什么.

我直起背来，脸上一片淡然的神色，耳朵却红得不像话。

旁人只看见我身上大大的校服把我衬得小小的身影.

可谁都不知道校服上隐隐传来的香味有多熟悉，是在某人怀抱里闻过的。

让人脸红心跳的慌.

我转过头，就看见站在隔壁班的他又眯着眼笑,似是知道我在脸红什么.

春风吹来，我觉得冷，便又紧紧拢禁身上的衣服。

那年我十七岁，满脑子的梦想与前方，喜欢你就和你一起在操场吹一下午的风，爱你就拥着你悄悄告诉你我幻想的远方。

（十七岁，我的十七岁，我想要的十七岁，我和你的十七岁，仅此一次的十七岁。

-

午休时被叫到办公室的时候脑袋懵懵的.

主要是在班里也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老师也没多关心过,以前进办公室都是去拿请假条的.

"林筝呀,我们市里最近有个作文竞赛，我们年级就这几个名额,我们班的名额就交给你了."

老班推了推金属框的眼镜,似乎对我这么说话有点别扭.

林筝"我么？"

"对呀,你这几次的月考作文我都看，写的很不错."

她顿了一下，抬头对上我的视线.

"我觉得你最近活泼不少，是身体彻底康复了还是…"

她又顿了一下，眼睛里发出审视的光.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我闻言僵直了背，心里暗骂都是校服惹的祸.

嘴上不知道如何作答，只是微微低头。

林筝"嗯。"

看我如此，她也收回打量的视线，耐下心来教我准备竞赛.

我却第一次感受因为谈恋爱带来的压迫感.

-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霖的时候是在下午的体育课.

是最后一节课了，夕阳若隐若现的，风也吹的凉，我们坐在操场一角。

"我们老师叫我去参加作文竞赛哎."

我转过头来，一副说八卦的样子.

霖"哎呀我们小筝真厉害，怎么那么聪明呢."

他又用夸张的语气来逗我，脸上又笑了.

我打他一下，突然想起老班今天说的话.

林筝"霖，我是不是变了。"

他大手伸过来揉乱了我的头发，又笑着望着我说:

霖"我觉得没有，哪样都是你。"

我愣愣地望着他，任凭傍晚的风怎么吹，都没回过神来。

后来在那天晚上我收到他的短信，带着满满暖意的短信:

——"小筝呀，我有时候看着你笑和你闹的时候特别开心。就想啊，我的小筝明明就是可以变得更好的，你本来就是这样的。"

——"没有什么改变不改变的，小筝你本来就是很好的人。"

小筝呀。

那天晚上我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

高三的日子就像倒计时一样飞速地跑,我也过得很平和。

在朝和他同一所大学的愿望跑，在朝更好的未来跑。

可总有人不希望我好.

那天晚上回家开门的时候,发现家里还挺热闹,菜香味也让人久违.

我换好鞋一看，原来是奶奶一家来了.

母亲脸上的笑容让我觉得虚假，刚想转背就回房间，却一下子被逮住.

"你回来了，快来看看姐姐。"

我转过头去，这才看见她背后还站着个女生，就那么一看，让我当场僵在原地.

我刚开始还没认出她来，因为我们实在算不上熟，只算是见过一面.

可我还是知道，她和霖以前是朋友，但最近好久不见她了.

江桉"hey."

扎眼的红发被染回乖乖巧巧的黑色，短裙也变成规矩的长裤，似乎也没有化妆。

我不知道怎么回应，谁都不敢信好久不见的姐姐会是她.

记忆里父亲很早就把她送去国外,逢年过节才回来.

"别愣着，好久不见快来打打招呼."

母亲的话把我拉回现实,来不及去思考话就出了口.

林筝"好久不见。"

她好像嗤笑了一声，眼神飘忽不定.

#江桉"是真的好久不见，没想到你长那么高了."

我坐在她身边，听见她说的那句话，声音不大不小:

"小林啊，你房间的采光挺好的."

她翘起了二郎腿，整个人往后一趟.

与上次见面的混混形象重合在一起.

"让给我吧。"

-

那天下起了好大的雨，雷声响得剧烈，暗示着夏天彻底要来了。

少年啊，心中那场雨不管多迟，它都得下。

只盼它下得悄然无息，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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