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苍小北最能蛊惑人心,这话是字字说到汪植的心坎上。
俗话说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所有能威胁到的势力,每步的发展也许退路他都谋划好了。
"然后呢?"
"然后就不需要你俩操心了。"苍小北邪魅一笑跳下屋檐,临走之前还丢下句:"别忘了今晚欢意楼。"
"我们也撤吧,时间提前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准备好。"顾月白牵着汪植的手也离开了周府。
夜幕降临了,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上,把清如流水的光辉泻到地上,天空像一块洗净了的黑蓝色粗布,星星仿佛是撒在这上面闪光的碎金。
京城的路宽阔而狭窄,清冷的月光与昏黄的灯火交织,大风凌冽,雨从云端滑落与细小的尘埃在街灯下舞蹈,透过微微泛黄的灯色,纤长而纯净的雨丝被划成了几瓣。
湿润的空气,寂寥的街道,除了灯火通明的深红宫墙、些许的大户人家、各个办事处,还有欢意楼等小户人家的灯火个个熄灭了。
两辆马车从不同房内驶来,在东西对立的路口在夜雨的朦胧中逐渐清晰。
车轮辘辘转动带起路上的些许积水,经过路灯时,它的底座多了大小不一的泥点子。
"吁——"两辆马车错开听到欢意楼门前。
平时灯火通明、夜不送客的欢意楼今日大不相同,亮着的屋子比熄灯的屋子少,琴瑟、琵琶什么弦类乐器的播动声、笛子木箫声、姑娘们甜美的歌声少之又少,门口也没有崔妈妈招客的身影。
真有种说不上来的冷清感。
也许是秋雨冲散了繁华热闹,也许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唐泛?"隋州从马车上跳下,看见身旁马车上下来的唐泛欣喜又激动。
说起来自从升职为顺天府府尹和锦衣卫首领公务繁忙,二人除了朝堂上,私下里见面的机会少的可怜。
"汪植说是小白要请喝酒,当时我还以为……"唐泛的间隔几秒就回头看看背后的路口和面前的街道,除了生烟的雨滴滴落再无其他声响传来。
气氛被秋雨烘托的如此寂寥,明明是来聚餐的喜事,二人的心里却环绕着说不出的难受,隋州以为来的人会很多,像颜晚、唐印、刘栩、老裴还有大家共患难的朋友们,唐泛也总想着能再和林涵、苏应寒同桌吃饭。
但残酷的现实就摆在眼前,那些已经消失在历史画卷里的生命就真的化作尘埃以另一种时间静止方式永存了。
隋唐二人来到二楼左手边的房间,推开熟悉的门,一桌子好菜和美酒,面前坐着的汪顾二人,还有空着的两张椅子,这场聚餐确实是四个人的。
"就……就我们四个?"唐泛不知所措的摊摊手左右张望。
顾月白一手托着衣袖,一手替他们斟上酒,佳肴的香气浸透到空气中萦绕着整个房间。
被唐泛这么一问,她也有了疑问:"我们四个叙旧,不都到齐了?"
"这欢意楼承载了我们太多回忆,当然也是唐润青你太多愁善感了。"隋州话风一转无奈摇摇头,拍拍唐泛的肩膀,将他摁到椅子上,自己也坐到备好的空位。
"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顾月白声音有些沙哑,眼圈不自觉的发红,眼角似乎有泪水留下,但被左手轻轻一掠,除了身边最近的汪植谁也没有看到她那脆弱的一面。
汪植搂过顾月白,让她的头靠着自己,迅速调和气氛:"尝尝这酒,宫里贵妃娘娘赏赐的,我都没舍得喝,这不拿来给你们分享。"
酒香占领了整桌的主场,这浓稠的颜色确实比平时喝的酒深了些。
在这之后,气氛才算缓和,也没在提过苏应寒以及相关的话题,其实这名字从始至终谁也没有说出口,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为遇见,为最好的友谊,干杯!"四人举起酒杯,凑到中央,酒杯碰撞的瞬间,酒从里面被震荡的激起又落回到杯子里面。
顾月白和汪植用余光对视,手突然停住,酒杯就在口前静止,直到亲眼看着唐泛、隋州喝下酒,心里才松了口气。
又假装喝完酒,故意将杯子贴着餐具放,借助高的白瓷壁遮挡那依旧盛满酒的杯内。
"哎?屋子怎么在转?"唐泛拼命的摇头,他的视角下桌子和人都不停的在旋转,脑子晕乎乎的
"哎?屋子怎么在转?"唐泛拼命的摇头,在他的视角下桌子和人以及周围的一切都不停的摇晃、旋转,脑子晕乎乎的。
隋州也出现了同样的感觉,努力挣大眼睛,脸颊红晕很像喝多了的样子。
在最后的视线里,他们好像看到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和心满意足的眼神,之后便失去意识倒在桌子上。
桌面被这突然的压力震动的摇摇晃晃,瞬间失衡向他们那边倾斜,酒杯顺着斜面滑落,摔在地上成为一堆废渣,杯里剩下的残酒也泼洒一地。
最后连那碗也跟着淘气,在桌面上舞蹈起来,旋转了几圈后失足跌下,本以为又是响亮的破碎声。
一只手托着碗底,在指尖飞快转动,脱离手掌,它又飞回原有的位置。
"放心,只是蒙汗药,等他们睡醒一切就尘埃落定了。"苍小北看出了顾月白的担忧,解释道,又指挥自己带来的几个手下架起隋州和唐泛带离了欢意楼。
顾月白跑到窗边目送远处的马车,只能听到她的声音:"事情结束后就放他们出来。"
"如果识相,这顺天府府尹和锦衣卫首领我并不打算换人做,你觉着呢?哈哈哈哈——"
苍小北有些玩味的笑笑,踢开脚前半倒的椅子便扬长而去。
"小司,如果我们失败就真的只是史书上冰冷的数字了。"
"你怕吗?"
"不会,生不同寝,死当同穴,明天你不要丢下我。"
"放心,我不会的。"
汪植和顾月白相互对视,走出了欢意楼。
史书说大也大,能装的下波澜壮阔的历史几千年细水长流,说小也小,容不得半点邪恶势力危害一方。
能成为历史的人是伟大的,纵使数字很渺小,却以另一种方式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