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物是人非

　　三天以后————

　　“驾！”汪植一身红袍，不等胜利归来的军队，独自一人策马扬鞭，生怕迟了一秒，就错过一辈子。

　　夜色正浓，清风湿润，雨烟轻扬，马蹄溅起地面水波阵阵涟漪，白皙脸庞的两侧不停掉落水滴，雨水和汗水分不清楚，像房檐上断了线的雨滴珠，一滴一滴落下。

　　手上依稀残留的血水，无情的被雨水冲淡了，据说为了让事情尽快结束，他一个督军，亲自提刀上场，在场的，无论敌方我方都傻了眼，而那刀是当初在公主府顾月白赠给他的。

　　霎时间，埋伏于此的几个黑衣人看准时机，从道路两旁的房檐一跃而起，朝着汪植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汪植掏出火铳，干净利落的开了几枪，就解决了他们，这一系列动作仅仅在一瞬间完成，根本来不及反应，黑衣人倒在血泊中甚至看不清他的动作。

　　急迫，埋伏……这样的夜晚是熟悉的，只不过不再有中招的少年，也没有月光下美救英雄的少女。

　　汪植加快了速度，他孤寂的身影消失在朦胧的雨夜。

　　等到汪植驾马跨越城门，迎来的曙光，渐渐显出咖红朝霞映在千家万户的窗棍之上，夜晚宣告结束，黎明即将到来，这已经是汪植离开的第四天了。

　　但是他回来了，迫不及待的冲向公主府。

　　只是映入眼帘的白布挂满了大门，将本该是那个傻姑娘的笑容取而代之，白的刺眼、痛心。

　　朱红色的大门被木板封了起来，门上的铁环上了锈，台阶上隐隐若现的血迹。

　　汪植的思绪凌乱的结成一张网，越网越紧，直达心脏，开始隐隐作痛，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冲上前去拼命的敲打着门。

　　“有人吗？开门！顾月白！你在哪？”

　　“开门！我是汪植，我回来了。”

　　最后他的嗓子竭尽嘶哑，而回应他的只有府里树上阵阵蝉鸣，还有路人心疼的目光。

　　现在的公主府已是空无一人，从外面看，像是历经百年沧桑，荒废多年。

　　汪植不相信，他秉承着最后微弱的希望去了应天府，唐泛！他一定知道。

　　人生有两出悲剧，一是踌躇满志，一是万念俱灰。

　　然而没有比踌躇满志后而万念俱灰，更悲剧的事情了。

　——————应天府————————

　　“唐泛，唐润青！”

　　唐泛在屋内不停的翻找东西，很远的时候就能听见汪植的呼喊，他早就料到，汪植看见那一番场景，定会先来找自己，问个清楚。

　　但自己又不知怎么和他交代，只好先出门迎接。

　　唐泛一脚刚迈出屋门，汪植就来到自己面前。

　　“我不在的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冷静一下！”唐泛拨下汪植紧紧拽着自己手臂的手:“事情是这样……”

　　昨日清晨，天空泛起鱼白，长椅上的顾月白安详的躺着，黎明暖阳洒在她有些惨白的侧颜，嘴角泛起温柔的弧度，在风浪漫花香且溢中，她的纤纤玉手，从椅子上滑下，另一只手里攥着那只红色的千纸鹤静静的放在茶桌上。

　　小吉从屋子里跑出来，蓝眸里尽是忧伤，轻轻跳起到茶桌上，“喵，喵”几声钻进顾月白怀里，不久口吐白沫，也没了生息，随之去了。

　　她走的突然，又安静到无人知晓。

　　后来，一上午的时间，皇帝就遣散了府里所有佣人，葬礼省去了众多皇族规律，戒奢从简，简单到皇帝嫔妃一个也没来。

　　世人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宪宗不念兄妹之情。

　　纵使他们嚼着口舌，谣言四起，终是什么也没有改变。一星陨落，黯淡不了星空灿烂；一花凋零，荒芜不了整个春天。

　　谁没了谁都能活，不过是薨了个公主罢了，过不了多久大家便会遗忘。

　　可偏偏祸不单行，就在曦和公主逝去后一个时辰，林涵收到消息和苏应寒潜入京城，好像宪宗早已布下天罗地网，苏应寒被逼下悬崖，而林涵哭着穿上嫁衣，坐上前往宫里的轿子。

是的，宪宗临时反悔不让林涵嫁给曹轩而是直接嫁进宫里，毕竟曹磊在那份名单上，而曹轩是曹磊的儿子，这也算是看在林家的功绩，对林涵最后的恩赐

　  那队伍声势浩大，喜庆热闹的气氛，吹着喇叭，而轿子里的林涵却红了眼眶，眼泪哭花了妆容。

　　红色的轿子在路口和装着棺材的白轿子擦肩而过，红进白出，显得格外讽刺，只不过送葬的小厮都没几人，果真是把那句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展示的淋漓尽致。

　　跟在嫁车后面的尽是凑热闹的皇亲贵族，跟在灵车后面的净是她曾经帮助过的穷苦百姓，还有乞丐，小孩……

　　显明的对比讽刺的很，一时间周围的百姓看了心酸，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

　　唐泛和隋洲等众人也早早被安排进了皇宫待命，所以最后见到顾月白一面的没几人罢了。

　　说到这里，唐泛早已青衫湿一片，哽咽到再也说不下去。

　　汪植手指渗入手掌心，握紧拳头，呛回泪水，转身要走，被唐泛一把拽住，他知道堂堂心狠手辣的西厂提督，心早已被融化了，不是么？

　　“你去哪？皇陵你是无法进去的，先去皇宫复命吧。”

　　汪植停顿几秒，甩开汪植的手，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