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动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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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在半山腰，午后削弱的光线盈盈充斥着不大的房间里，狭小的窗子半开着，卷来的凉风吹得陈旧的窗帘轻盈地浮动，知了吱哇哇的乱叫已经歇了。

奕欢躺在还存着余温的地板上，神色淡然，眼睛酸涩得泪流不止。

安静，无人，孤身，煎熬。翻来覆去，循回往复。

她费了很大的劲才将自己说服起来，稍稍理了理自己散乱的头发，换上宽松的长袖衬衫，苦笑了一下，走了出去。

依照田柾国的性子，他应该还没有走。

奕欢转了一圈，发现庄园的电已经恢复正常了。她还以为今晚又要摸黑睡觉，应该是他的功劳。

而且他好像又去招惹玫瑰花了，立在显眼的位置上那簇插在青花瓷瓶中依然插着玫瑰花，它正在妖冶地绽开它的花瓣。

奕欢还能想起来丢弃玫瑰花时自己在乱跳的心脏，现在似乎不止是颤抖地恐惧，还稍稍有些被人窥探到的羞愧。占据着她的心。

她站在檐廊下，余晖洒在她的脚底，眼前，他的身上。

田柾国就在荒草丛生的那一端，若无其事地微笑，眉眼弯弯。

在枯竭荷叶装饰着的浅水塘旁坐着，神色放松，手指探入水底，像个孩童一样闹水。

不知不觉她也能看着他露出微笑。

奕欢穿过荒草丛生，来到他的身边。

他对着太阳，笑得纯真又满足。余晖落满他的脸庞，勾勒出精致的轮廓。

她学着他一般，撑着手坐在大理石砌成的边缘石阶上，利落地将松垮垮裤管挽至膝盖处，双脚放入浅水塘里，清凉的触觉一下子涌至全身，如同她躺在冰凉的地板上那般。

田柾国似乎也是吃惊她的举动，浑圆的双眼瞪得极大地看着她，也瞥见她光洁瘦弱的双腿上膝盖处露出来的青紫淤痕。

昨天晚上他装作睡着竖起耳朵听见的是她震颤一声从阳台跳下去的响声。

没想到她能决绝到这种地步，原本还有点伤心，现下被她受的伤而轻易横生出心疼。

田柾国你的伤还疼不疼？

他悄然问出声。

奕欢侧目看着他，呆滞了两三秒。

他在心疼我跳阳台吗，他怎么知道的？！难道他昨天在装睡！？奕欢在胡思乱想。

可他哪里又没有伤，听他说和宵小打了一架，下巴和颧骨处也有淤青，甚至是嘴角破裂了一处，她今天一直都能注意到，但是也一直装作恍若不顾。

宋奕欢没事了。

可是到了嘴边，再怎么疼都是过去了，她只说了一句无碍。

转头转得仓促，低着头无念无想。

她的心脏在跳，奕欢也能知晓是何种剧烈的程度。

继而是长久的沉默。

田柾国朝云……

他转了一个身，背对着她躺在石阶上

田柾国可不可以多说点话，我想听，说什么都可以。

记忆中的她好像不怎么爱说话，只是一双空洞的眼望着他，甚至会逃避视线。

在这场追逐里，一味付出的人也会累的。

他不抱希望，所幸闭上眼，阳光暖烘烘烤着他的眼睛脸颊。惬意但眉头紧锁。

宋奕欢可……我不会说话。

她瞧着他的无所谓，倒觉得自己有些揪心无措，手掌收拢着，撺紧宽大的衣角。解释着

宋奕欢因为常常说错话，最后所幸就不讲话了。

只要沉默无所作为就不会出错了。

奕欢深信不疑。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执着于和他解释这些，不想他得不到答案，还是不想他误解……

她觉得心里闷闷的，提起埋在凉水里双脚，哗啦的声音，湿答答的落在石阶上。

奕欢学着他，相对靠着躺下。

粗砺的质感在背后摩擦，心跳不停地在叫嚣，似乎耳朵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声，纠缠缭绕，她的耳廓渐渐红润了起来。

田柾国你可以随便说些什么……什么都好

田柾国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也可以……

田柾国问好不好你可以回答不好都可以，只是不要沉默……

田柾国沉默会让你被忽略……也会让我感觉到被无视。

他的嗓音永远这样甜蜜柔软，断断续续地表达，却让其中的缱绻更加长久连续。

奕欢不知所措地抿着嘴，看着天边大片大片被染红的云霞，他的问题还在等着回答，他似乎不想她要沉默。

田柾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她不回答，但又默许。

田柾国朝云……你真的过得好吗？

他轻轻询问着。

奕欢下意识摇摇头，但是他看不到。所以才告诉他

宋奕欢闵家对我很好。

田柾国喜欢西红柿吗？

宋奕欢不喜欢。

宋奕欢但可以吃掉。

他勾了勾唇角，他记得朝云不爱吃西红柿，常常拒绝。

宋奕欢可能这就是长大了吧。我不得不学会隐藏喜好。

奕欢很反常地开口解释。

田柾国那你为什么跳舞了？

宋奕欢不喜欢了。

我做不到和那样宋朝云一样优秀。

奕欢轻轻念着，而他不知道，不能知道，不该知道。

田柾国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你还难过吗？

他或许在问宋朝云的双亲去世的事。

奕欢试图混淆视听

宋奕欢刚开始有点，后来哭得已经没有眼泪了。

田柾国那……闵玧其对你好吗？

奕欢想着他也够天马行空的，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胸膛一上一下，总算有些开心。

宋奕欢有一点，但对我总比对你好。

田柾国也轻快得笑了，声音里略带着怀念和惋惜道

田柾国他不怎么喜欢和人打交道，我也知道，他从小也不怎么喜欢我。

田柾国不过这些年还好有他照料你。

宋奕欢嗯……

闵玧其总比朴智旻好，奕欢分得清楚的。

田柾国你好像经常不怎么开心，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闷闷地声音在回应着

宋奕欢我也可以笑给你看，也有很快乐的时候，只是你想忽略而已。

田柾国那不问这个了，下一个。

他想来也是急切，支起身子，高她一头，低着头瞧她。

与她四目相对后，对她快速的偏头略带不满地说

田柾国可以不躲着我了吗？

她扭捏着回头，突然与他四目相对，上头他放大的模样，被漆黑又闪着光的瞳孔盯着浑身不适，躲闪着目光。

不好意思地偏头，露出月牙形状的红耳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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