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生死不怨

桩桩件件，这样一个美丽盛大的牢笼编织出的美梦，在今天就彻底到头了。

禹司凤垂下双眸，手无力垂下，毫无疑问，他的谎言被苏郁拆穿了个彻底。

他从前从不害怕这一天的到来，可是一年过去，清晨苏郁去芍药圆悉心为花浇水的身影，夜里他挑灯夜读时她为他掌灯，他征战胜仗班师回朝，大家都在夸赞他战无不胜，只有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为他调养战争留下的伤。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晓这一刻苦涩和不知名的情绪从何而来。

书房内寂静了好久好久，良久，禹司凤终于开口：

信王“是我负你，生死不怨。”

苏郁“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苏郁咬得唇苍白，墙上那幅明眸皓齿的粉衫女子画横在二人中间。

两人僵持不定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慌张的声音：

“圣上急诏——东部夷蛮来犯，命信王速速进朝商议！”

那太监的声音尖锐，他看见信王的眉头狠狠的皱了一下，苏郁忍住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苏郁“呵……”

她冷笑一声，一言不发冷眼望着禹司凤，半晌，她果然看见他的脚步微动，似乎马上要转身。

果然，苏郁的心像是被撕裂一般的痛，她忽然出声：

苏郁“你等等。”

禹司凤顿住，不解的望向她，苏郁吸了吸鼻子故做轻松的走到他前边：

苏郁“就这一次，让我先走。”

苏郁固执的抢在她前头先转身，就这一次，让她做一次先离开的那个人。

信王一言不发，微微抬起的手又落了下去，他还是没拦住她。

就那样，她看见苏郁背影挺得板直，除了微微急促的脚步外，她还像是那个人们口中贤良淑德的苏侧妃。

如同那天他没有看见装睡的苏郁落在枕边消失不见的泪滴一样，这次他也没有看见背对着他走得板正的身影，簌簌落下的泪。

边关急报，女帝派了信王出征。

那夜下了淅淅沥沥的雨，下人们看见信王从宫中回来直奔苏郁的寝屋而去。

可是他最终没敢敲门，就那样在门口守了一夜。

隔日，他便出征，自始至终没见到苏郁的出现，出城时他习惯性往城楼上望去，那空空如也。

往年他出征，苏郁总是千叮咛万嘱咐，也会在离别时高高站在城楼上最显眼之处为他送行。

那夜之后，往后的月月年年，都不会有了。

“娘娘，王爷早就走了，如今这日头，怕是早就出城了。”

苏郁“我当然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苏郁抬头遥望后自嘲一声，她如何会不知道？往年都是她送的行。

信王府内，下人退避一边，苏郁一身素衣站在檐下望着远方，又环顾了一遍四周。

这是她最后一次看信王府了。

她回房后掏出那个将自己的手指磨得千疮百孔的香囊，曾经觉得再疼都是幸福，如今看见却只剩痛苦。

苏郁“拿下去烧了，烧成灰烬最好。”

“娘娘不可，这可是您花费了多少个日月才给王爷缝出来的啊！”

苏郁“他日后会有更好的，不稀罕这一个。”

苏郁自嘲一声，将香囊丢给了颤颤巍巍的小丫头，自己自顾自的去收拾行李。

小丫头有些看不懂王妃的架势，她会错意，只当王妃是和王爷闹别扭，便悄悄将香囊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