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尘土

兽吼震天，能力围四灵，亦能封锁五指。

　　万棍齐发，看我睥睨世间，谁与争锋。

　　“轰～”

　　霞光渲染穹宇，青云血染蓝天。

　　“砰砰～”“咔咔～”

　　五指俱碎，还了苍茫半块蓝天。

　　五指俱碎，再也无力手握长棍。

　　“噗……”

　　虚无涯单膝跪地，满腔热血化入口中喷了出来。全身灵力已经消耗一空，不过以五指换五指，将威胁成功解除，也算是胜利了吧！想到这儿，他还是强忍着疼痛，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我还是强啊！”虚无涯喘着粗气说道，还顺便将头朝上，对着空气竖了个中指。

　　纵使修仙这么多年，在经历如此大风大浪之后，还是不住得朝敌人嘲讽了一番。若不是双手无力，怕是还要来一波棍舞。

　　结束战斗后，全身实在无力，虚无涯干脆平躺在柔软的棉花云上，呈“大”字状，长棍有灵，也跟随主人躺在云上，大概也在喘着气吐着槽吧！

　　解下凌空束缚，任由其飘飞而下，和大多人一样，虚无涯还是更喜欢凝实的土地与沾满泥土芬芳。再加上他虽然灵力一空，可这金刚不坏之身也不是虚的，借山林之力可更好吸收与恢复。

　　体会冷空的微凉和凌厉的风刃，让人忍不住想微闭双目，聆听万物，顺带吟诗一首。

　　“卧～，大哥，我错了。”顾不上吟诗，就是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他看到原本消散的五指不知何时又化为拳头，承天而下，紧逼其后，一人一拳，相隔数里，形成一条靓丽的风景线，只是虚无涯却始终免不了被一拳轰杀的命运。

　　当务之急唯有调动仅存余力，避其锋芒，可巨拳迅猛，若白云所化，实超脱天地。动则令虚空俯首，想逃，谈何容易。

　　“嗡嗡……”

　　齐眉长棍嗡鸣，自动护主，以横截之态冲向云拳。

　　碰撞之处溅出点点火星，云拳破了一个小口，可没有虚无涯灵力加持的武器终究只是根坚硬点的铁棍，云拳速度不降反升，磨得长棍通体鲜红，倘若不是一般的材质，或许就当场融化了。

　　“叮”长棍似在痛苦的呻吟，并没有抵挡巨大的拳身分毫，又把自己弄的油灯枯竭。

　　结果可想而知，长棍渐渐弯曲，又拼命竖直，超乎想象的刚强并没有换来半点怜悯。

　　云拳猛的用力，长棍被弯折大半，其内有震天兽吼，愈演愈烈，其上顶天压力，越来越强。

　　棍中妖兽虚影尽数湮灭，随后更是携长棍洒落人间，不见踪影。

　　“不好，万妖！”还在下沉的老虚此时也躺不住了，虽灵力溃散，身不能动，但也不至于眼不能睁。看到自己兵器出现异样，就已想明了前因后果。

　　可就现在这样，自己也无能为力啊！

　　“唉！”虚无涯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道:“听天由命吧！”

　　说完就微闭双眼，这并不是他已经放弃抵抗了，而是在合适的时候出手。

　　回忆当年，那片腥风血雨，年少的虚无涯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杀戮，任你才情万里，可遮天蔽日，我自一棍敲之。

　　呵呵，现如今，能与天斗，甚至死在其手上，就算豁出性命又何妨。

　　银甲自动脱落，露出不失年纪的壮硕线条，古铜色的臂膀上，青筋直露，里面流淌着淡金色的鲜血。

　　“砰砰”心脏的跳动是前所未有的，因为它将全身力量汇入双拳，若有同等级强者观战，必然会看到，此刻虚无涯的身体如同一团熊熊烈火，无休止的燃烧，而作为代价，他的淡金色血液正在快速流逝。

　　从他年少时，便同阶无敌，败尽无数豪门后裔，隐族巨子。靠的可不是满腔热血和一本正经，而是不输于人的丹田和远超于人的肉身。早知道，这可不是简单一加一大于一，而是集修士之所长，寻破绽之所少。

　　“杀……”

　　没有浮夸的招式，没有特炫的技巧，有的，只有手中拳和眼中拳。

　　“轰～”云拳被洞穿。

　　“咔～”双拳亦失色。

　　淡金色光芒消失了，双拳黯淡无光，直挂在臂膀上，明显已经被折断。

　　虚无涯一声不吭，平静的望着紧贴在身上的云拳，云拳中央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透过去，还能看见一望无际的蓝天。

　　要是现在还有力气说话，恐怕以他这德行都会忍不住指着这个窟窿，对下面的姜鑫说道:“看，这片天，是我打出来的。”

　　可惜，从交手开始，虚无涯就知道，一切都是徒劳，任凭你怎么翻，也不过是苍穹下的一只蝼蚁。

　　蜉蝣，真的可以撼动大树吗？

　　一个疑问深深的印入他的脑海中，解不开，想不通。

　　“砰～”

　　小青后山，少年看到巨大的云拳落下，阳光透过中央的窟窿照在老虚苍白的面庞上。

　　简直，生无可恋。

　　一声巨响，虚无涯如陨石坠落，在地面砸了个深坑。

　　“咳咳”

　　又是一口鲜血吐出，通过嘴角流到泥土中。

　　虚无涯肉身闪烁，正在恢复残体，而后又暗淡下去，嗅出亿丝威胁。

　　停驻在半空的拳头又往上抬了抬，接着猛的落下，原本就很大的坑变得无法形容。

　　“噗～”

　　一口血沫入土，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伤体的严重了。

　　五脏移位，六腑破碎。若不是有淡金色血脉的浇灌，恐怕早就魂归故土了。

　　只是，虚无涯看着继续抬高的云拳，才在心中叹了口气，目光所及，有怅惘，有失望，可能还有兴奋吧！

　　修仙，修仙！

　　问世间可否有仙？

　　没有。

　　唉！真想自己做这个仙人啊！

　　脑中没有别的念想，有的就只是和姜鑫最初的这几句话了。

　　抬头，可见蓝天，背对，可靠大地，此生，无憾。

　　云拳落下，比第二次更猛。

　 “砰”

　　尘土弥漫，可惜是被抵挡的光芒所掀，更大的土坑并没有如意想中出现，就连一往无前的巨大拳头也是一愣。

　　无人可见，在虚无涯的胸口处，有一光辉洒落，一个土黄色壁垒，顷刻间形成。

　　没有轮回的痛苦，没有六道的凶恶，虚无涯缓缓睁开眼，本一暗淡的瞳孔多了些光亮，也有些难以置信。

　　一粒又一粒，泥土不多，倒也受过紫霞的馈赠，有点干燥。

　　这正是他临走时从姜鑫家门前捧的一捧泥土，本想抱着必死决心，好在灰飞烟灭前能够一同上路。

　　他不清楚刚才激烈的战斗中这捧黄土为什么没有消失，可就在刚才，他们一粒粒的跑出虚无涯的胸口袋子处，组成土黄色光幕挡住了那致命一击。

　　“砰砰砰砰”

　　云拳怒了，它使劲挥舞着拳头，朝地表砸去，却不能动其分毫。

　　反观黄泥，虽然淡定，却也不是一个好静的主，光幕同时化为土黄色巨拳，和白云来了个硬碰硬。

　　“滋啦”

　　如金属般碰撞声不绝如耳，如天神下凡的云拳寸寸瓦解，最后溃散，回归天宇。

　　而土黄色泥土在完成使命后还向天空挥了挥巨拳，似在嘲讽。随后自动消散，化为尘埃，和大地归为一体。

　　见土拳消散，苍穹中露出一只巨眼，瞳孔朝下，往小青山范围看了一眼，接着隐入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