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木船

昨夜雨疏风骤，就连那半山腰上的小木屋都被吹得摇曳，屋顶瓦片“哗哗”作响，丝丝细雨从缝隙中滴进房间，“嘀嗒、嘀嗒”直至天明。

　　“小鑫，快起来吃饭啦，不然等会又要迟到了！”

　　“别啊，妈，再让我睡会。”

　　“嗯哼，这可是你说的哦，三、二、一……”

　　“停停停，我起，我起来还不行嘛。”

　　姜鑫突然发现他的老母亲今早极其亢奋，明明饭还没好，就早早地叫他起床。这分明是缺个烧火小童好吧！也不知是昨晚风太大吵的她睡不着觉，还是半夜想起他那已不在的爹而夜不能寐。

　　“唉！管他的，我还得上班呢！”看了看时间，姜鑫果断拿起桌上的两个包子，开始跑路。

　　说是上班，其实是村里最普遍的建筑工，0元月薪保底，吃穿全靠天意，因为是户外工作，所以一遇到像昨晚那样的天气，自然就不能干活的，当然，也就更没有工资了。不过想到自己的工作，姜鑫还是很高兴的，这些年兢兢业业的劳动，终于拉出来属于自己的一套班子，勉强把所有工种都凑齐，现在看来，也算是村里最年轻的小包工头儿了。

　　“可惜自家这位置也太偏了点，不然每天就不用那么早起床了。”姜鑫略为叹息了一声，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又继续赶路了。

　　村子离山其实并不太远，下山再有个两公里也就到了，主要是山前一条小河流淌截断了到村里的路。姜鑫每天早上都要早早的麻烦这儿渡河的老头儿，为了这事，每年过节啥的去老头儿家少不了“阿谀奉承”。据说老头儿是早年从外地来的，这些年一直在山脚下那个他自己搭建的小茅房里定居，自制了一条小船，没事儿摆摆渡、钓钓鱼。生活也过得去，只是他的名字一直不听其提起过，只知道姓徐，因酷爱喝酒，熟悉的人都叫他老酒鬼。当然，姜鑫可不能这么叫。

　　开个疾跑后，终于是到了山脚。只见河水在清风中泛起点点涟漪，河边的水草还是湿的，显然是刚退潮不久，清晨的太阳微露，河面晓雾未歇，却还呈现出一种仙境之感。沿小路下行，赫然看见一人一船飘然于其上。

　　“徐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姜鑫上了船，看着这个以前雷打不动的老酒鬼，还是发出了疑问！

　　老头儿没有答话，只是把竹竿往前一挑，溅起一串水花，水花在空中滑落，正巧落在姜鑫的脸上，接着老头儿两脚一蹬，让本不太大的木船“雪上加霜”，一整串动作下来，老头儿的嘴角这才露出一点笑容。

　　“啊！徐伯，要嫌我来得晚你就直说，没必要这么含蓄，想当初小爷我也是跟着你学了几年水的，在船上我可不怕你。”姜鑫慌忙的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水印，站稳身子，一副不满的说道。

　　老头儿仍是笑笑，摇摇头却也没再说啥。江面迷雾从老头那半白的长发中飘过，似与平时的邋遢有些许不同。

　　姜鑫站在床头，多年水性让他无惧颠簸，而且水波拍打木船板的声音还更显愉悦。他抬头看向对岸，由于浓雾的遮挡并不看得真切。

　　“徐伯，以前好像没碰到过这么大的雾吧！”河宽并不长，一般的晓雾并不会遮住对岸面貌，姜鑫感到有些奇怪。

　　“一直不知道这条清江的源头在哪，上次偶然听村里的老人说它来自咱们这座小青山旁边的大青山里。呵呵，我当时就觉得好笑，我住在小青山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听到什么大青山之说，更别说见过了，想来是那老头儿也不知道，故意骗后生的说辞！”姜鑫见徐伯一直不说话，也觉得无聊，就准备找点话题说说。没想到不说还好，一说这还得了，徐伯不知哪根筋不对劲，听了这话，船也不撑了，就把竹竿往船后沿一放，也不管有水没水，一屁股就往竹竿上坐，显然是准备撒手不管了。

　　“哎哎哎，徐伯，别啊！你看咱都走了有一会儿了，可不能半途而废，至少要把我送过去了再说，等我今天干完活后给你捎一瓶好酒怎样？”叫徐伯仍不说话，在这条河上，尤其是人家船里，姜鑫也没办法，只有继续劝了。“你看最多还有一刻钟就能到对岸了，嗯？？等等，一刻钟……”姜鑫突然发现，明明是和往常一样的速度，到河对岸最多就一刻钟，怎么今儿还有这么远。正好此时一阵寒风吹过，姜鑫感到背后有点麻，顿时从床头下来，也不顾有水没水就坐了下来，抬起头与老人视线撞个正着，姜鑫越发慌了。

　　“徐伯，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老人还是露出那个浅浅的笑容，姜鑫却是板着个苦瓜脸，内心闪过种种猜想，却是不敢再去看徐伯了。总觉得他那个笑容太过诡异。就这样，两人一船在这河中心飘荡，局面略显尴尬，河面无风，水面却是更急，水纹一浪接过一浪，推动着小木船继续往对岸游去。

　　姜鑫没有抬头，当然也没那勇气。突然，木船往后稍稍倾斜，是徐伯那儿动了，他偷偷往上一撇，只见徐伯面色逐渐凝重，像是如临大敌，竹竿重新握住，盯着前方越发浓郁的晓雾。

　　“来了。”只听徐伯轻呵一声，手里的竹竿握得更紧了。接着低头看了一眼蹲着的姜鑫说道“姜小子，接下来，你可看好了，老夫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天上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