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thirty-eighthstring】Lugubre
庆祝小心首战告捷的party上的气氛，超级尴尬。
知道小心平时表情不多，所以老是猜不透他平时在想些什么，是什么样的心情，但这回他身上浓重的负能量气场用不着表情也可以感受得到。
就连平日里最开朗的开心都只是埋头一个劲儿地吃，饭桌上的几人一句话都没有，至于原因大家心里都清楚。
小心初赛虽然晋级，但没有取得优胜。优胜是个叫作“布莱特”（Bright）的女孩子，和小心一样来自奥地利，选择的乐器则是自己的歌喉。
不过上面的原因和另一点比起来真的算不了什么。
“……开心。”甜心阴沉的脸都快要挤出水来，周身的压迫感让声音稍稍有些低哑。
开心应声抬起头来，嘴角还残留着章鱼丸子的酱汁，但在看见小心的一脸失神后又不知作何反应地低下头去，只是稍稍抬起视角望向甜心：“怎么了？”
“下次见到伽罗……给我往死里打，往死·里·的那种。”这一回甜心的语气反倒平稳不少，但其中的怒气仍然丝毫未减，伸手切了一块儿披萨到小心空荡荡的盘子里，甜心招呼着他吃点东西，态度又转为柔和，“别想他了，先吃饭，吃完跟姐和花心回家。”
甜心的话倒是听进去了，但小心迟钝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拿起还没动过的叉子在披萨饼上戳了两下，然后手不经意地一松，叉子在盘子边缘敲出干涩的响声，带着一串棕红色的渍迹染上桌布，最后掉落在地。
众人不约而同地盯着地上的叉子傻乎乎地看，感觉刚才那下响仿佛把什么线给划断了一般。
小心沉默着起身，转头就要走，被甜心给拦下：“你要去哪儿？”
实在不放心这孩子在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乱跑，但甜心脸上明显的担忧并没有传达到小心那里：“洗手间。”
“你两分钟前才去过。”花心瞥了小心一眼，脸上的表情带着明显的不满——知道小心是在洗手间不断地发短信打电话，真是不知道不会伽罗那个放人鸽子的家伙有什么让他那么在意的。
小心没有深究花心的情绪，只是淡淡地望了一眼桌边的大家，然后伸手拿过一杯冰水从自己头上浇了下去。
“喂……！”刚刚反应过来的甜心没有来得及阻止他，只好跟着其他人一起愣愣地看着透有寒气的冰水濡湿那头浓密的黑发，沿着发间滑落在衣衫上。
小心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把杯子放回原处，愣是忍住颤抖的冲动保持淡然。凉透的水珠浸透眼睫，视线稍稍蒙上了些模糊的水色，头上还落有一些没化完的细小冰渣。
“我去洗手间。”小心再次重复道，平静的语气里稍稍带了些歉意，没有等待他们的回答便转身离去。
“小心……”甜心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小心接下来的话打断。
“我没事。”小心回过头去，故意作出一个笑容。
笑得真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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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知道伽罗大约不会接电话，但小心还是没有抑制住这种无意义的行为。
伽罗绝对不会毫无理由地丢下自己，自己也没有丧失理智到为这点事情跟伽罗闹脾气，所以小心渐渐开始担心会不会是他出了什么事，情绪也因此而愈渐焦躁不安。
当然，心里也的确在难以避免地感到失落。
自己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小心打开水龙头，将头探到涌出的水流下。洗手池的自来水温度适中，让方才几乎被冻僵的脸颊稍稍回了些暖，但直起身来，颈间依旧是难以驱散的寒意。水珠沿着下颌滑下，画出一道道透明的痕迹。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苍白至极，眉宇间尽是无法掩饰的狼狈。
敷衍似的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小心便拿出手机，背对着镜子编辑着短消息。
在这之前已经给相同的号码发了大约三四十条短信，每一条的字数都不多，但是来的异常频繁。内容也是大同小异，基本上都是问伽罗在哪儿，去做什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再就是比赛的结果和自己的所在地。
这种时候小心才突然觉得花心曾经用在自己身上的定位是个好东西。不是说要把他二十四小时都盯得死死的，但至少这种时候要给自己回个消息吧？
编辑好新的信息，小心正要点击发送，手指却停在了屏幕前——
难道说是……自己的表白，他接受不了？说不定需要考虑的那一方是他？
可是小心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如果他不接受的话自己应该怎么办。
因为这个想法皱紧了眉，随后又舒展开。小心怔在原地呼了口气，气息中带着几丝颤抖的意思。伸手取消了短信的发送，把手机收进口袋里，然后回过头，再次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里还是先前看到的那个人，只是嘴唇又少了些血色。
你怎么会为了一个人沦落到这般地步？
没关系，我求之不得。
因为那个人给了自己太多，甚至是不敢奢想的承诺，起码有这么一个可以牵动真心的人存在，怎么都好过曾经的那种麻木。
不怕你拒绝我的心，但至少不要就这样离开。
能够拥有期待，就能胜过孤独。
再次拿出手机，这么写道：你不接受，也没关系。我在这儿等你。
发送后小心抬起头来，镜子里的笑容依旧惨淡得不怎么能入眼，却并不做作——
等多久都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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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罗现在感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沉重，脑中闪过的尽是方才知晓的事实，连振动不断的手机都不想去理会。明明知道不停发短信打电话的那个人是谁，但伽罗仍然是屏蔽了通讯的声音，徘徊在聚会的餐厅门口。
在知道那种事情后，还要若无其事地面对小心，实在是太过困难。知道他对别人的情绪变化非常敏感，伽罗还没有信心在他面前不被察觉出异样。
小心还不知道吧，知道了以后他会作何反应？
握紧了攥着东西的拳，被物体硌痛的手心和愈发阴冷的眼神——偏偏小心刚刚准备要接受这份感情，甚至还在等待自己的回复。虽然这种感觉来的很没有道理，但是伽罗的确是觉得这对自己和小心都太不公平。
不管父亲曾经计划了些什么，伽罗都不想把他给卷进来。然而现在想要将他置身事外的话，就只能和他彻底撇清关系，甚至以后再也不来往。但即便如此，伽罗也无法保证小心在将来可以过上平静的日子。
等到真相被挑明时，两人的关系注定会出现裂痕。别说是作为恋人，说不定小心从此就不想要再见到自己？不过这大概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怨不了任何人。就算将来把生活的重心全部都压在他身上，大概也弥补不了自己带给他的伤害。
伽罗仰起头看着夜空中寂寥的几颗星，自嘲地笑笑。
“伽罗？”阿卡斯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伽罗怔了一下，赶忙把手里的东西揣进兜里，转身面对刚走出餐厅的阿卡斯和杀手猫。
互相对视的三人沉默几秒，还是杀手猫先反应过来开的口：“靠！你上哪儿野去了？！你知不知道小心他……”
杀手猫顿了一下，想起还不知道小心他现在怎么样了——小心和伽罗不在，他和阿卡斯跟其他人说不上什么话，干脆吃完饭就先离开了，而当时小心还没回来。
“他怎么了？！”原本神经和思想就全都压在那个人的名字上，伽罗听说到有关小心的事，心里顿时慌了一下，连忙追问下文，但却没有等来回答。
“……你自己去看吧。”阿卡斯盯了伽罗一会儿，拉着杀手猫让出路来，准备离开。
伽罗也顾不上刚才还在犹豫的那些事，三两步攀上餐厅门口的阶梯——自己是真的没有考虑到这个。知道小心会着急，但伽罗没有想过他会因此出什么事情。
匆匆忙忙地冲进餐厅，一眼看见靠窗的甜心他们，但小心却不在其中，慌乱的心瞬间又向下沉了一截。脑袋里的想法乱七八糟地搅在一起，没有细想其他人现在会对自己理所当然的愤怒，便急忙上前询问：“小心……小心他在哪儿？！”
两手一下子撑上木质桌面，发出急促的响声，让人心神为之一震。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看着突然闯进视线的伽罗有些发愣，把甜心都吓了一跳，一时也没想起之前说要揍他的事，抬手指了指小心所在的方向。
伽罗立刻转头离去，剩下众人还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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